第五章2 清慧逼師兄傳功
吳清源按她指引的方向飛身躍去眨眼不見，清慧瞠目結(jié)舌，心想師父曾傾心血專為自己而創(chuàng)輕功身法，言說自己的輕功必是云夢第一，可四哥的身法明顯高明于自己，真是不可思議。這幾年只知他反對本門劍法掌法的狠辣而加修正，怎想這輕功也有新的改進，他迅捷如豹、飛躍如鶴、攀巖如猿，太神奇了吧，真能藏拙，哼，今日遇見我別想再藏拙，我得想法讓他傳給秀兒，讓秀兒有此身法護身。
秀兒這半年經(jīng)清慧精心教導，輕功也有很大進步，小小年紀便已不俗。清慧的輕功本是云夢祖?zhèn)骰A上其師父窮傾心血所創(chuàng)更適合女子體格，清慧毫無保留，秀兒學的正是上乘。而劍法上清慧所學不僅有幻風劍法的狠辣犀利，也有輕靈飄逸的特點，內(nèi)力損耗不大，于女子而言更能持久。而事實上清慧是女子終究功力上比不過眾師兄，師父對她又極寵愛，對她的劍法創(chuàng)進上又有了刁鉆詭異的特點。吳清源看了秀兒練習的劍法暗暗嘆氣，如此招式更顯狠毒，即使練得嫻熟可以收發(fā)自如可稍有不慎就會致人非死即傷，倘若對方罪不及死豈不是給自己造下殺孽。王禪老祖所創(chuàng)技擊之法本非要置人于死地，而是能降伏對方。他從古字簡中悟出老祖重仁重德的精神，古簡中多次提到“仁而無敵”四字，本門武學創(chuàng)立之初就是由仁主導其魂。明白此義后他便大幅地改變掌法與劍法，運用的反而隨心所欲，真是妙不可言，他的修為也上了一大臺階。今日與大師兄一戰(zhàn)他知自己已不差于大師兄，只怕大師兄的風雷劍法也未比高過自己。
世上武學的創(chuàng)立基本是從實戰(zhàn)中來，原始部落在頻發(fā)的爭斗中不斷摸索總結(jié)技巧并傳承下來漸漸形成武學；他們又或是在捕捉飛禽猛獸時的領悟，對付它們不得不借助工具及多人協(xié)作，人類在此種活動中便會思考動物的技巧、身法進而模仿而得的本領。而武學圣人更是精研，窮畢生之力觀察戰(zhàn)斗中的人，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男或女；也觀察各種動物的動作，它們的呼吸，它們的進攻，它們的防御，繼而相結(jié)合形成一套適合人的技擊法和呼吸吐納之法的系統(tǒng)，不同的圣人的領悟各有不同也就有了不同的派別。
云夢山祖師爺鬼谷子是千年少遇的天才，師從老子修道九竅皆開。他錦繡在胸，眼觀的是蒼穹宇宙，洞察的是世之萬物。動物的撕殺出于本能，為得是消除危脅得到食物，而人則不同是擁有智慧及復雜思想又有極強社會性的。在人類間有仁愛才有和諧，否則便是動蕩。鬼谷子以之創(chuàng)出以仁愛為魂魄發(fā)掘個體無限潛能的武學系統(tǒng)來。萠通祖師因遭變故一直心有余悸，雖心中明白師父的武學變化萬端如水如火如風如電已是不朽之作，可這不以擊殺為主的武學讓他心中少了安全感，他便肆意無限擴張武功中的擊殺之技形成風雷劍法和掌法，可謂舍本求末。而后歷代前輩更是變本加使云夢劍法的狠辣成了重要標志。如今吳清源從遺藉中還原本象，掌握武學真諦已漸有超越掌門之勢。
“師兄，師兄?！眳乔逶凑藻谒?，這時清桐在一處山坡上利用地形指導秀兒輕功看到了清源便十分高興而大聲喊叫。李清桐顯然十分激動，一奔到清源面前不管師兄身上臟污便擁抱在一起好久。兩人又互相端詳良久，清源道：“你這個老五呀，一走多年讓我好找?！鼻逋┭鄯簻I花：“對不起，對不起師兄，讓你擔心了?！薄盎貋砗??！鼻逶吹溃按髱熜终f你九死一生，能見你平安無事我心中也輕松了，以后與師妹安安穩(wěn)穩(wěn)地生活，莫再瞎跑?！鼻逋c點頭道：“我知道師兄這幾年都常行江湖打聽我的下落，也苦了師兄?！毙銉捍藭r也走了過來，清桐道：“師兄，這是我的義女秀兒，秀兒，來拜見四師伯?！毙銉嚎戳诉@位蓬頭垢面，破衣爛衫的人一眼極不情愿地施禮道：“四師伯好?！眳乔逶床⒉辉谝?，他已超然世俗，世人對他是敬或厭他都沒啥感覺。清源道：“好孩子，師伯今天送你件禮物。”清桐道：“師兄莫要破費，小孩子也用不得什么?！鼻逶床黹_話題道：“快要午時，咱先吃飯，輕功下午再練?！鼻逋┮婋x午還有段時間，但師兄即已開口便招呼秀兒回去。一路上哥倆說不完的話，什么師弟可沒瘦，小師妹把你侍候的不錯，什么師兄還是老樣子，愈發(fā)有精氣神了之類的閑話。
石洞內(nèi)，清慧在石鍋中燜制的飯菜香氣逼人，清源一進洞聞見香氣道：“我本要辟谷，只是師妹手藝大大進步了，看來我要調(diào)整計劃了?！鼻寤鄣溃骸八母缛粝矚g吃，就在谷中逗留幾日，小妹保證每日飯菜絕不重復如何？”清源笑道：“哎呀！師妹今天怎么這樣客氣，你這一客氣，師兄不知要倒什么楣了?！鼻寤垡徊嫜骸昂?！吳瘋子，難到我是奸詐小人嗎？”清桐怪道：“師妹怎可無禮？”清源撫撫胸長出一口氣道：“別介師弟，我還是習慣她這樣，真實，嘿嘿嘿。”清桐無奈苦笑。幾人都笑起來。
清慧把飯菜擺上，招呼大家吃飯，剛吃幾口，清慧問道：“四哥，師妹做的飯菜怎么樣？”清源邊往嘴里送東西邊道：“嗯，好吃，我可好久未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了。”清慧道：“這是師妹專為四哥所做，四哥不食葷，你看皆是磨菇，冬芛，干蕨之類的素菜，可累了師妹！”清源仍邊吃邊道：“甭繞彎了師妹，有話直說，若非求著我，師兄怕連一個芛片也吃不著，這機會難得，趕緊吃才好。”他忙著往嘴里塞東西。清慧知是嘲諷，但心中有事相求也就不放心上。清桐知師兄疼師妹，姑意逗她，也不干預，只管吃飯。清慧道：“師父說過，我們云夢有三絕，掌、劍、以及輕功。而其實是兩絕，因為劍與掌相伴而生，二者運功方式及口訣相同，不過是近身遠身的區(qū)別罷了是這樣嗎？”清源“嗯”了一聲。清慧又道：“師父還說，掌與劍師妹我肯定比不上五位師兄，所以才又做了變化教我，讓我足以比肩幾位師兄，他老人家還說輕功上師妹我有得天獨厚的條件，幾位師兄定要略遜師妹我。”清源接口道：“這可不盡然，各人有各悟，要看各人的修行了?！鼻寤鄣溃骸皩ρ?！看來四哥所悟高過小妹了，我一直以為本門中以輕功論小妹第一，今日方知師兄高過小妹不少?！鼻逶匆粩[手，抹下嘴：“別說了，我明白了，這頓飯是鴻門宴，師兄要不留下點好東西怕是得吐出吃進肚子里的東西了。”清慧道：“四哥也甭費話了，爽快點，行是不行?！鼻逋┛床贿^去了正色道：“師妹，師父寵你，師兄們也都疼你，但你怎能不知足呢？”清慧伸出右手食指晃了晃道：“沒你的事，我要秀兒能習得四哥這樣的輕功，日后報仇時才有活命的機會，我也知道以前對不住哥哥們，但秀兒的事是大事，今日只能得罪四哥了?！眳乔逶垂笮Φ溃骸皫熋美@這么大彎子，不就讓我傳點功夫，這有何難？師妹今兒可是軟硬兼施啊，哈哈哈哈?！鼻逋┮苫蟮溃骸拔抑恢母巛p功確高于我和大師兄他們，師父說緣于你瘦小靈巧的身材，可師妹的輕功又經(jīng)師父幾年心血的研究而創(chuàng)應為師門第一，難到比師妹還要高明？”清源只笑而不語，清慧其實非常聰明：“我在指路給師兄去找你們時，師兄就故意顯示出他超絕的輕功來，他不過就是做做樣子要我求他才肯傳授，是也不是？”吳清源哈哈大笑。清桐恍然大悟道：“師兄在東崖說要送秀兒禮物原來是這樣。”仨人相視大笑起來，秀兒則心想這位其貌不揚的師伯讓爹娘都如此推崇可見身懷絕技。
剛吃過飯也不能即去練功他樣便坐下閑嘮。清桐問道：“師兄從何而來？”“每年除夕宗門祭祖我都要去的，啊對了，我在山上看見一新弟子非常喜歡，大師兄告訴我是你送去的我才知道你已回來，這才來看看。”清慧道：“四哥眼里只有師弟哪有師妹？六年都不曾關(guān)心小妹是死是活，哼，幾位師兄當年答應師父關(guān)心師妹，不讓師妹受丁點委屈全是胡扯。”清源哈哈一笑道：“你這可是冤枉我了，別忘了六年前我來看你們，恰好老五出谷你正嚶嚶啜泣，我卻不明不白被罵個狗血噴頭，狼狽逃竄，害得我這幾年常行走江湖替你尋找清桐，你們半年來親親熱熱都不知道師兄還在外奔波，不謝我還怪我，嘿嘿，這種不講理的事只有你能做出?！鼻逋┑溃骸皩嵲谑俏也恢獛熜值南删?，師兄見諒?！鼻寤垡仓獛熜终f過去尋清桐就一定去了，略有歉意。清源岔話道：“李杉這小子可不簡單，看起來憨憨傻傻的心中敝亮，可比他那些師兄強多了，我實在喜歡，想不到秀兒是他的小媳婦兒，好，哈哈哈哈，師伯今天不止教你輕功，連掌劍也教。”清慧忙道：“得得得，師兄，只要輕功就行，至于掌法劍法就不勞您大駕了，同門中你是最差的，劍掌之技本應克敵致勝，你卻改個面目全非，以我看只適合養(yǎng)生健體?！鼻逋┮驳溃骸斑@點小弟也不敢茍同，仁愛也是我門中宗旨，這與武學招法毫不沖突，劍法凌厲只為克敵制勝，不等于濫殺無辜，我們云夢創(chuàng)派以來未聞有濫殺之事發(fā)生，師兄你變化招式總是退讓三分若遇邪惡之人必定吃虧?！鼻逶醋遭鈴墓抛种兴蜃鎺煚?shù)男姆ㄉ形慈趨R貫通，但噴薄欲出，不用急在一時，當下也不多言：“好，只傳輕功身法。”
清源這幾日在谷中教授秀兒輕功身法：“秀兒，我云夢祖師爺鬼谷子乃千年罕見之奇才，他洞察天地萬物，明人性仁厚又有狡詐，他胸羅萬象人稱智圣。祖師爺善學，他學飛禽猛獸打斗，躲閃，飛翔，呼吸等等，再結(jié)合人的自身特點而衍出我派武學，你看獸禽各有所長，豹善跑，虎善撲，鷹善抓，猿善攀等，我們的武功來自對他們的學習，而后歷代祖師不斷修正改進使我派劍法兇狠凌厲，唉！獸類之擊無非弱肉強食，而我們學其技也學其狠可是過了?！眳乔逶从行└锌荒芨淖?，江湖中各門各派莫不是想盡辦法讓自家的武功一擊斃敵，也在這條路上愈走愈遠。在古字書簡武學篇中有“傷人傷己，仁人仁己”之說，祖師即放在武學篇中定是告誡習武弟子要以仁為本才惠及自己，否則是傷害自己。他對秀兒又道：“輕功身法也是學自百獸，追逐學豹，飛躍學鷹，攀爬學猿，彈跳學貓，武學無止境要善于觀察，我將秘訣傳你，可邊悟邊練?！彼绱诉@般的講授一番，秀兒這幾日輕功是突飛猛盡。
吃早飯時吳清源對秀兒大加贊嘆：“這孩子天資聰穎，將來成就可是要超過我們師兄妹的。”清桐道：“這全仗師兄教導有方?！鼻寤垡驳溃骸斑@幾日秀兒輕功突飛猛進，大有追趕小妹之勢，想不到師兄在輕功一途有如此高造詣，小妹佩服?！鼻逶窗敌Γ媸且晃锝狄晃?，小師妹從來刁蠻驕橫，竟也有賢淑一面，這五師弟不茍言笑，溫文爾雅卻能降得住她。他焦慮李杉的事也沒心情打趣師妹。吃完飯清源道：“口訣心法已教給秀兒，師妹你去陪她練功，我與師弟閑話幾句就該走了?！鼻寤鄣溃骸皫熜只厝ヒ蝗擞泻我馑迹€是多留幾日，我們兄妹六年未見倒叫小妹想起師兄的許多好來。”秀兒這幾曰對師伯看法大為改觀，清源雖只教輕功但對劍法也講些自己的看法，她感覺比爹娘所講更有深度，師伯的話如同追本溯源偶爾會讓人眼前一亮，她已有些崇拜了，也央道：“師伯，您多留幾日秀兒有不少問題要討教您呢？”清桐也道：“師兄，我們皆出真誠，再呆上幾日吧！”清源笑笑對秀兒道：“好孩子，練好基本功，循序漸進，師伯若有新悟能獨樹一幟的話會教給你的，你們?nèi)グ??！鼻寤壑涝賱駸o用，領秀兒練功去了。
清源與師弟清桐二人也漫步在荷花湖邊，清源道：“李杉這孩子根基甚好，我欲帶走調(diào)教，掌門要我與你商議，師弟意下如何？”“啊，這，這，這?！鼻逋┟媛峨y色。清源笑道：“師弟不必諱言，請直說?！鼻逋┡c清源年紀接近感情最好，心底里希望師兄有人做伴陪著他，可這又涉及秀兒血海深仇，李杉必須學好云夢山一流的凌厲劍法，日后和秀兒報仇之時方會有把握全身而退，可五師兄劍法總是讓人三分不能擊敵實不可取。他心中矛盾不知如何開口講出。清源已知其意道：“我?guī)甙盐业妮p功教于他，至于劍掌仍將師門武學原封不動教給他，我自創(chuàng)的一套專于防御的劍法名“漫雪疾風劍”雖不主攻卻是防守的最好劍法，舞動之時，滴水不漏，便如疾風漫掃飄雪，劍風籠罩全身，關(guān)健時刻可用于保命。”他拔出自己的佩劍當即舞起來，當真是令人眼花瞭亂，只見劍影不見人影，劍風逼起地上的積雪也隨之而舞，好似飛仙一般飄飄忽忽，又空空蕩蕩，加上高超的輕功身法整個人又如鬼魅忽東而西，你想攻而不知他的影蹤。清桐看的入迷，待白雪停止飛舞紛紛下落時他再找?guī)熜值挠白右咽遣灰?。忽身后有人輕呼“清桐”，他轉(zhuǎn)身去看師兄在五丈外的一塊巨石上抱劍而笑。清桐不由地喊一聲：“師兄，好劍法?！彼钦司?，見師兄能在云夢武學外另創(chuàng)此高明防御劍法，輕功又冠絕同門，對李杉之事如釋重負，他又喊道：“帶走他吧！”清源道：“先勿告訴師妹，一時恐她不能理解?！鼻逋c頭。清源哈哈一笑抽劍向腳下巨石劃了一下飛身向谷外奔去。
清源一出谷抑制不住的歡喜，他施力狂奔，三十幾里峰巒路用不多時已到鬼谷，他仍未放慢身法，所到處不過是一道影子，越過演武臺直入鬼洞。三位師兄正在談經(jīng)論道，他如一股風忽到三人中間。若非鬼谷外的一聲嘯知是他來，三人定會以為是外人偷襲以掌拍去。吳清源捂嘴笑起，好大會才停下道：“成了成了，老五答應我了?！瘪R清真笑道：“幾日不見，我以為沒說服老五悄悄回窩去了。”清龍清虎相視而笑。清源道：“喊來吧，嗯?！瘪R清真發(fā)出一聲嘯，很快月朗來到。馬清真吩咐所有弟子到演武臺集合，月朗迅疾召集。
馬清真與三位師弟步出洞外，眾弟子已在演武臺恭侯。馬清真輕展慈眉招呼李杉道：“李杉你過來?！崩钌家姥宰叩今R清真面前，馬清真拉住他指著吳清源道：“去給他磕頭行禮?！崩钌疾幻骶屠镏还芤姥孕惺?，恭恭敬敬給吳清源磕頭。吳清源笑瞇瞇地拉起他站在身旁。馬清真道：“眾弟子，李杉入門未及一年，依規(guī)尚未賜號賜劍，不算正式弟子，今日你們四師叔收為弟子，即日起便是我派門人，但受清源門規(guī)約束，另受云夢山不妄殺，不入仕，不交邪，不淫欲，同門互愛五大規(guī)約束，李杉你明白嗎？”李杉還沒太反應過來，只是懵懵地點點頭。月朗帶眾弟子齊呼：“恭喜四師叔，恭喜小師弟。”馬清真三人也祝賀一番。吳清源道：“我們現(xiàn)在就下山回谷?！瘪R清真笑了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