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2 秀公主怒傷玉門兵
李杉也不隱瞞講了來意。路遠道:“韓兆奇失了二位將軍蹤跡,斷定你們會翻越天山,他在都護府轄區(qū)內遍布眼線一個多月仍不見二位將軍蹤影,認定你們尚未入關,這些日子正駐扎在五十里外,明日正值他的壽辰,他與玉門關統(tǒng)領將軍交好,命我送貼請將軍赴宴,你們可利用此機會運籌一番。”路遠不知鄧李二人經(jīng)過李杉的喬裝打扮早回過昆陽一趟。
李杉沉思片刻問道:“主將赴宴會帶多少隨從?守軍何人代管?”路遠回道:“他去赴宴不過五十里路,隨從必不過百人,守軍則由副統(tǒng)領張奇負責,此人一向行事謹慎,明日定會令所有人馬做好戰(zhàn)備以防不測可快速反應,唉!幾千人的隊伍過關實在不易?!闭f完從身上掏出兩塊木牌,正是諜使腰牌?!扒皫兹諆擅值鼙豁n兆奇問責自殺,腰牌本應繳回,兩位兄弟希望我以此牌向韓兆奇求得恤金以俸養(yǎng)家人,我知韓兆奇一向冷酷無情,因而未有上交,送與你們或可有用,天下皆知諜政司背后乃是王海和新遷郡王,勢力龐大沒人敢于得罪,你們看是否可以利用此牌做下謀劃。”路遠解釋道。鄧禹接了木牌,李杉也沒什么要了解的,他們相互告辭。
三人商議許久定下一計,然后依計而行。
三更時分,李杉和秀兒帶著摻入了麻藥的五壇酒飛身出城。他們見到李通后約定了一切事宜,而后李杉又飛身潛回到關內和鄧禹會合。
一早守關統(tǒng)領就前去赴宴。正如路遠所說,隨從不過百人,他們抬著禮物浩浩蕩蕩的奔去。約過半個時辰,李杉和鄧禹二人提著三壇酒向關門走去。二百人左右的關口守備隊分組每隔三日輪流值守,關門值守大約三十人,其余者在內城墻下小營寨中,二人便徑向寨中走去。
寨門守衛(wèi)見兩男子提了三壇酒闖了過來,他們出手攔住喝道:“什么人敢闖軍寨,不想活了?”鄧禹久經(jīng)沙場并不慌張,掏出木牌道:“我兄弟二人乃諜政司韓將軍麾下黃字號諜使,今日韓將軍壽誕,已邀統(tǒng)領大將軍赴宴,韓將軍體諒諸位弟兄辛苦,命我兄弟帶來三壇酒賞于弟兄們,以示同慶之意?!笔匦l(wèi)接過木牌仔細端詳確定是諜使腰牌。他把腰牌還給鄧禹訕笑道:“多謝韓將軍,多謝兩位大人。”伸手便去接酒。鄧禹道:“哎——且慢,韓將軍命我弟兄二人要親自斟酒以饗諸位,我兄弟二人當與諸位兄弟同飲共沐韓將軍之恩意?!笔匦l(wèi)一時怔住,營寨本嚴禁外人進入,奈何諜政司后臺極硬,韓兆奇更是心狠手辣小肚雞腸,誰敢得罪?他不敢做主,只好說道:“二位大人恕罪,待小人前去通報總管?!闭f完便跑。不大會兒回來滿臉堆笑迎接二人,總管則在帳外等候,笑咪咪把二人迎進帳內。
總管請他倆坐下,陪笑問道:“二位大人,我們該——呵呵,該如何共沐韓將軍恩賜呢?”鄧禹道:“酒雖不多,乃韓將軍心意,總管大人將寨中未值守所有弟兄召集起來,我兄弟親為他們斟酒,豈非比挨個帳的去賜酒為好,一可免麻煩,二來我兄弟也好早回復命?!笨偣苈杂幸尚?,擔心有詐,他聽聞韓兆琦乃貪婪之人,竟破費賜酒便顯得反常,于是猶豫如何推托。李杉感覺不妙開口道:“唉!玄字號兄弟去大營賜酒,說不定會有好招待,我們黃字號低人一等,在諜政司看人臉色,到了這還坐冷板凳,本想同飲一杯好早復命,可看來總管大人似有難處,鄧大哥,咱們地位卑微且先回去,另請?zhí)熳痔栃值芮皝碣n酒吧!”鄧禹道:“好,就依兄弟?!倍藴蕚淦鹕???偣芤豢疵睌r住,心想韓兆琦不知抽的什么瘋,他連麾下死傷恤金都要克扣,今日給樂傻了,且不管這些,即是同飲便不會有何差錯。他陪笑道:“二位大人勿怪,小人在考慮弟兄們集中何處便于大人賜酒?!庇謱κ窒碌溃骸八僬偌兴械苄衷趶V場集合?!?p> 鄧李二人相視一笑知道此事已成大半。二人與總管一起到了小校場,兵士們皆已排列整齊,各持一碗靜候踢酒。總管笑咪咪道聲“請”,鄧禹舉壇高聲道:“兄弟們,今日乃諜政司韓將軍壽誕,已邀大將軍赴宴,韓將軍體諒諸兄弟辛苦,命我二人帶來三壇酒賞給弟兄們,可惜呀,我兄弟二人帶不了那么多酒,委屈弟兄們啦。”說完二人提壇倒酒。雖說每人只得半碗,但李杉所配麻藥奇妙,可令他們倒地一個時辰又不傷身。
二人倒完酒,端起碗道聲“請”便一飲而盡??偣芤姶朔判?,也一飲而盡,眾軍士隨之飲完。
軍士各歸本位,總管又邀二人進帳,沒幾句話便是混混睡去,他哪知鄧李二人早喝了解藥。
玉門關雖是絲綢之路的重要節(jié)點,但過往行旅卻非絡繹不絕,三三兩兩進出的皆是當?shù)鼐用?。鄧李二人到了關門,此時正無行人經(jīng)過。他倆點頭示意,突然沖了過去。這些邊關軍士雖然措手不及,但畢竟久經(jīng)戰(zhàn)事,立馬揮戈迎上??上麄冇錾系氖抢钌歼@樣的人物,只見他快如閃電,繞指柔配合追風步眨眼間這些兵士已是手麻腿軟倒在地上。鄧禹斬殺了兩人,發(fā)現(xiàn)其他的已被李杉搞定,這時他才意識到李杉的武功有多可怕,他慶幸李杉是朋友而不是敵人。鄧禹心中感嘆武學的修為竟可達到此種地步,他卻不知李杉還是只能使出三成功力。
秀兒和李通遠遠望見關門內的動靜,即刻率人馬奔來。鄧禹令部分兵士換上朝廷兵將戰(zhàn)衣暫代守關人馬以防突發(fā)狀況,由李通節(jié)制大隊人馬藏身。他與李杉領幾名兵士與秀兒他們帶來的五壇酒去了大營。
李通命人將鄧禹砍死的兩名軍士清理掉,其余軟癱在地的被挪到一旁。秀兒借故支走了李通,自己狠狠的走向那些被挪在一邊的兵士,這些人正是昨日輪值當班的。秀兒抽出雪墨劍指著他們道:“你們這些豬狗不如的家伙,平日不知欺詐多少良善,今日我就替他們報仇教訓教訓你們?!边@些人看她兇狠的提劍逼來,再無往日驕橫,一個個哭喪的臉哀求道:“姑娘,女俠,姑奶奶,小人冤枉,我們從沒欺負過良善之人,請姑娘明鑒,饒我們一命吧?!毙銉合肫鹱蛉罩?,哪有半點憐憫之心,她也懶得和他們廢話。只見雪墨冒著寒氣上下舞動,頃刻間每人一只手一只耳朵便被斬了下來。一時之間這些人便都痛暈過去。秀兒哪顧他們的死活,她擦凈劍上的血痕,返身上了城樓。
鄧李二人去了大營依舊以腰牌來證明身份,寨門兵士不敢怠慢忙去報告張奇,張奇略思命各將領速到帳議事。眾將到齊,張奇道:“寨外兩人持諜使腰牌言說奉韓將軍之令前來賜酒,吾恐其中有詐,召諸將商議?!币蝗说溃骸八倥煽祢T前往韓將軍駐地查證罷了?!睆埰娴溃骸皝砣グ倮?,只恐誤事?!币蝗说溃骸皝碚吡攘葦?shù)人,且迎進來,但有不軌,我等難道還擒不住他們嗎?”張奇道:“不可大意,在帳外埋伏刀斧手,一旦有異,我便以摔杯為號,爾等與刀斧手一起將他們斬殺?!睆埰姘才藕靡磺斜阒苏埶麄冞M帳。
等了許久,鄧李二人心中略略感到不安。到達中軍大帳,李杉仔細辨識周圍呼吸之聲,知道帳外有埋伏暗中傳音告訴鄧禹。二人不動聲色依禮按賓主坐下。
張奇命人將酒全部斟上,他對鄧李二人道:“韓將軍恩意,我等悉知,愿與二位大人同沐恩賞,二位大人先請。”鄧李二人微微一笑,端了碗一飲而盡,然后將杯亮底對張奇諸人道:“各位將軍請,飲了此杯,我弟兄好回去覆命,另幾壇酒便勞煩諸將軍賞于手下弟兄?!睆埰嬉粫r怔住,想二人的酒是隨便從五壇中抽出一壇,又令手下所斟,斷無手腳可做,問題將出何處呢?
鄧禹不悅道:“諸位將軍不肯領飲,是嫌棄韓將軍的壽酒嗎?還是其他?”諸將也不敢得罪韓兆琦,紛云道“怎敢,怎么會呢”等等,張奇無奈道:“二位大人恕罪,末將從不飲酒,況暫代總管之職,茲事體大憂飲酒誤事,日后自親向韓將軍請罪,大人體諒。”鄧禹道:“倘如此,在下不敢勉強,但這幾位將軍卻不可不飲?!备鲗⒚婷嫦嘤U瞄向張奇,張奇無奈點頭同意,各將飲下酒方解心中矛盾。
張奇自恃帳后隱有數(shù)十刀斧手,同意諸將飲酒,并暗持酒抔準備發(fā)信號。尚未攀談幾句,諸將暈倒案幾之上。張奇大怒,手中酒杯狠摔向地上,豈料李杉早有準備,一揚手繞指柔纏住將落地的杯子帶回面前。張奇不愧是將中高人,也不遲疑,右手抓起早出鞘的寶劍斬向近處的鄧禹。鄧禹入帳時兵器與隨從都留在帳外,那料張奇反應甚快且寶劍就在手邊,眼看躲閃不及,卻見面前精光一閃,當?shù)囊宦?,張奇寶劍被李杉繞指柔斷做兩截。
張奇看李杉手上并無兵刃,知道遇見了硬茬。鄧禹趁機抽刀架在張奇脖頸處,但張奇毫無懼色,他眼也不眨厲聲問道:“你們是什么人?意欲何為?”鄧禹道:“韓將軍賞酒你敢不領,其罪當死。”“呵呵,”張琪冷笑一聲道,“哼,我早知你們絕非諜使,韓將軍乃我表兄,我知之甚深,他絕不會派人賞酒,我本欲查明你們來此目的再做決斷,不料這位武藝高明的不可思議,否則你們有來無回”。鄧禹道:“不錯,你剛才揮出一劍我便知你武藝高超,我或不是你的對手,何況帳后還隱有數(shù)十名刀斧手吧,哼哼,但任你千軍萬馬,我這兄弟也是來去自如,他若想殺人,我們根本用不上這幾壇酒?!?p> 張奇突然好似想起了什么問李杉道:“你斷我寶劍卻不傷我,莫非是張掖城闖牢救人的那位?”李杉淡淡一笑道:“你我無怨無仇,我們不過借條道罷了,又豈能傷你性命,請?zhí)嫖医o你表兄帶句話,說張掖城中故人十分想念,必定再會?!睆埰鎳@口氣道:“今日輸?shù)牟辉?,張某心服口服?!?p> 鄧禹熟知軍營慣例,他拿出張奇令牌命營中軍士全體徒步越野行操一個時辰。軍士們不見各隊將領,略覺詫異,但軍令如山皆出營越野操練去了。鄧禹回帳對張奇笑道:“將軍麾下果訓練有素,他們雖有疑問,但令行禁止行動迅速,如今這里只是一座空營。”
鄧禹命人通知李通率領隊伍將營中戰(zhàn)馬和部分糧草帶上迅速通過此地躲進祁連山營地。李杉和秀兒鄧禹三人在營中耗著,約摸一個時辰,知道李通他們走遠,他們放過張奇飛馬奔去。一路上秀兒默不作聲。李杉問道:“秀兒,你把那些人都殺了嗎?”秀兒一驚道:“啊,沒,沒有啊?!崩钌嫉溃骸澳蔷褪锹宰鲬土P了?”秀兒囁嚅道:“我,我割下他們每人一只耳朵?!崩钌嫉溃骸芭?!怎么這次下手輕了。”秀兒忐忑道:“每人還砍下一只手?!薄鞍?,”李杉苦笑一聲,“唉!我就知道你不會輕饒他們的,算了,他們以后長個記性,生活上總算還能自理?!毙銉郝犂钌紱]有責怪而心情大好她策馬向前奔去。
鄧禹心想這姑娘可夠狠辣,誰敢惹她?她的武藝只怕少有人敵,看來也只有李杉兄弟能降得住她。后背不僅一陣發(fā)涼。鄧禹不知的是秀兒因早年遭遇變故才如此痛恨官兵,她的內心其實是十分善良的。
三千人馬藏于祁連山腹地十分隱秘。李杉觀察營寨構造甚有章法,防有地勢之利,退有出路可使,有囤糧之所,有養(yǎng)馬之地。李杉心中暗暗佩服鄧禹果是沙場老將,領軍高人。
大家安頓休息幾日,鄧禹和李通不好意思再麻煩李杉二人,推說兵不可多日不練,將營寨交托二人,即率千人出山去了。幾日后他倆竟帶了近千匹戰(zhàn)馬及大量糧草而回。李杉此時方知他們偷襲了一處馬苑,不由一陣后怕?lián)鷳n。
聽了二人講述經(jīng)過卻也輕松。他們繞道出山進了山丹馬場,抓住一官差打探消息,知因玉門關之事,韓兆琦惱羞成怒,隨之派人四處打探他們行蹤,并行公文給六師牧馬苑令出動人馬剿匪。二人大喜,讓屬下?lián)Q上朝廷軍士服飾持諜使腰牌去了一處牧馬苑,順利弄到戰(zhàn)馬和糧草。李通高興道:“兄弟,我與鄧將軍此次收獲頗豐,如令各牧馬苑人馬空虛無幾,我們可趁熱打鐵再襲幾處,便可向劉大哥交差了。”李杉笑道:“李大哥,玉門關之事韓兆琦難辭其咎,雖未釀大禍必受責罵,他一時情急暈了頭腦才調動馬場護衛(wèi)人馬出動,馬苑被襲傳到朝廷卻是大罪,此人老謀深算必令人馬回師,但也會造個外松內緊假像引你們上當,他也可將功補過,我看不易再去?!编囉砝钔牶笙⒘四铑^。
李通大咧咧性格,見此議不通便即做罷,與秀兒及幾名偏將有說有笑。李杉注意到鄧禹默然不語在想事情,開口問道:“鄧大哥莫非為兵器人馬如何倒達劉大哥那里而犯愁嗎?”鄧禹苦笑道:“知我者賢弟,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躲于此處非長久之計,如今戰(zhàn)馬二千多匹,兵器更是二十萬,此正是漢軍缺乏者也,易早回我軍中,可幾千人馬浩浩蕩蕩免不了泄露行蹤,自也不免交戰(zhàn)撕殺,我又能帶回多少人馬給劉大哥呀?”李杉道:“船到撟頭而直,車到山前有路,小弟已有思謀憑兄決斷?!编囉淼溃骸靶值苷堉v?!?p> 李杉見李通等人也停下說笑正色道:“三千兄弟皆是手足,希望不丟下一人,弟為此已心中謀劃數(shù)日,”他頓下又道,“山丹馬場有牧馬苑三十六處,六師牧馬令節(jié)制人馬分駐各處,一處遇事便以煙火訊號召他處增援,一旦人馬聚集我們便寡不敵眾,唯今之計明日始分十隊,每隊三五十人分襲各牧馬苑,不得接近,遠處以火箭襲擾,擾后即遁,使其人馬迷惑不敢隨意出動而難聚集,我們三千人馬可乘機穿過卡口進入祁連東脈,繼而經(jīng)秦嶺繞過關中,至伏牛山而現(xiàn)與劉大哥會師,此策如何?”鄧禹道:“多處馬苑被襲,韓兆琦也不知我等意圖,困惑之際我等早過卡口遠遁東脈山中腹地,再由秦嶺掩護行跡,乃是妙策。”他們點頭同意。
定下主意,李杉他們和幾名偏將各領一隊分襲牧馬苑。正如李杉所料,韓兆琦外松內緊的圈套未起任何作用,各隊以火箭襲擾旋即遁去,要追時已無了蹤跡,一天內便有十處急報。誠然韓兆琦老奸巨滑也不得要旨,這些人究竟要干什么,為何多處襲擾,大隊人馬想劍指何處,還要搶哪苑戰(zhàn)馬真不得而知。他不敢再出差錯,嚴令各苑守衛(wèi)不得遠離。李杉他們未遇任何阻截便過了卡口進入祁連山東脈內。
一過卡口便是永昌境內,連綿群山為大隊人馬提供了掩護,穿行在山谷之中,并無一絲嘈雜。李杉贊嘆義軍紀律嚴明,這是致勝的關鍵。山谷蜿蜒曲折,兩天多時間方出峽谷。
又見廣闊天地心情舒暢,李通道:“不用兩日便可達秦嶺吧!”李杉道:“李通大哥強將手下無弱兵,又有兩千多匹良種戰(zhàn)馬,行軍神速自是可達?!笨涞美钔ü笮Α`囉韰s在觀察前路突道:“不妙。”眾人隨之向遠處觀望,前方唯一大道上聳立一座城池,城墻約十幾丈高,其城樓與關中大異,乃穹頂之狀,不知是何處。正觀察間,城池方向百十騎人馬沖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