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訪圖書館
李青和李蘭兩兄妹生活在省會城市，這得益于父母的辛勤工作。他們的童年是在農(nóng)村度過的，后來才搬到城市里來，所以骨子里還保留著自己是農(nóng)村人的定位。
不過這跟兄妹倆上了本地同一所大學沒有什么關系，他們會去上這所大學是因為離家最近，每周都可以回來吃母親做的飯菜。
所以當李蘭說起圖書館的時候，指的就是李青熟悉的那座。他才剛畢業(yè)兩年，對學校的記憶仍然深刻。妹妹提到期末前會去圖書館通宵，他當年也一樣會去臨時抱佛腳，只是并不清楚舊機房后面還有僻靜的閱讀室。
對于這個夢境，他有兩種解讀。一是自己平常驚悚片看多了，各種素材結(jié)合起來，就產(chǎn)生了怪誕的夢境。二是自己在能夠感知魔力之后，也獲得了特別的靈感，可以察覺到平常不會注意的意象。
聯(lián)想到最近的遭遇，李青覺得后者的可能性比較大，也因此感到憂慮。他既不愿意任由妹妹生活在危險中，又深刻地明白自己內(nèi)心的膽怯。那是一種對危險的下意識規(guī)避心理，他并沒有受到過什么專業(yè)訓練，一直生活在安逸的環(huán)境里，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
這是一場對他內(nèi)心的考驗，為了親人而置身于危險之中，和為了親人而不去置身于危險之中，這兩者哪個更應該去做？常識來看當然是后者，然而這里有個前提，就是親人本身不能有危險。
那么就沒有什么可猶豫的了，剩下的問題是怎么去做。
學校的負責人雖然知道了這件事，但李青估計他們不會太重視，最終很可能關了閱讀室了事，這樣皆大歡喜?？墒侨绻麎艟持兴勈怯腥终鎸嵭缘?，那么這樣并不能解決問題，只會讓危險更加膨脹，直到一發(fā)不可收拾。
而現(xiàn)實是李青不可能去告訴校方地下存在十足危險的東西，趕快去找傳說中的“龍組”來幫忙，那樣只會被轉(zhuǎn)送到隔壁醫(yī)學院去診治，于事無補。他不清楚這個世界上還有沒有類似層面的力量或者組織存在，也無法寄希望于他們，所以總結(jié)到最后只能自己上。
他所能依仗的是什么呢？三流的計算機知識？基本上健康卻有些瘦削的肢體？還是最近得到的魔法能力？
靠前兩者是癡心妄想，可是他的魔法能力目前就相當于是傾盡全力在黑暗中點個燈，沒有太大的實用價值，也不行。
不過話雖如此，他還是準備在周日這天先去學校探探情況，實地勘察一下，確認究竟是不是有夢境中那樣危險，如果實際上真的是地下漏風，這一通糾結(jié)根本就是胡思亂想、杞人憂天了。
李青上的大學全國排名大概在五十位左右，省里排名第五，不算特別好，只能說還算對得起高中的努力。
這所以理工科為主的學校在男女比例上是七比一，一個非常合理的數(shù)字。當然每個專業(yè)情況又有所不同。有次他很早就來到教室外等下一節(jié)課，迎面看到一大群女生中間夾著一個男生從教室里走出來，頓時驚為天人，仔細一看:哦，經(jīng)管學院的。
學校從地圖上來看是一個不太標準的矩形，入口和出口離得很近。學校里有兩條主干道，分別通往教學區(qū)和行政區(qū)。教學區(qū)的那條路一直往遠處延伸，經(jīng)過食堂、本科宿舍、新體育場、荷花池等等地方，然而再分為兩條路，一條通往研究生宿舍區(qū)，一條通往圖書館和實驗教學區(qū)。
兩旁粗壯的楓樹形成了一條天然的林蔭道，漫步在其中，只見學生三三兩兩地在一起攀談，也有在草地上看書的，還有極少數(shù)幸運兒在進行異性交往。
“真自由啊?！?p> 李青不禁感慨，他當年覺得學習還是有些繁重的，現(xiàn)在想想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有這么多的時間可以去支配，無論做點什么事情都可以有一定的成就了。
一路過去沒有看到什么熟人，同學早就天南地北，老師也有各自的事情，除非去食堂里，應該還可以看到熟悉的打飯阿姨。
圖書館兩年不見倒像是有點舊了，陰刻在墻上的燙金大字被風雨侵蝕地有些暗淡，字跡下方也有明顯的污漬。
圖書館周日這天是對外開放的，百萬冊的藏書對于熱愛學習的社會人士來講是很有吸引力的，所以門口人數(shù)眾多，往來頻繁。從稚氣兒童到耄耋老先生，每個人臉上都帶著一股肅穆的神情，好像剛從神殿中洗禮歸來。
從各種意義上來講，圖書館比神殿之類的地方更有意義和價值，人類的過去、現(xiàn)在和未來全在這里了。
圖書館有四層，不高但是很寬，呈凹形結(jié)構(gòu)。一樓和二樓是圖書室，三樓是多媒體閱覽室，四樓是會議室以及其他一些功能的房間。
一樓圖書可以借出，二樓圖書就只能閱讀不能帶出了，所以相對來講二樓人更多，但也更加安靜一點。
從樓梯往上爬的時候，李青瞥了一眼一樓借閱室的門口，那兒有個年輕的女性管理員坐在工作臺后面，接受學生或者其他人的借書請求，為他們辦理圖書借出業(yè)務。
“果然還在呢。”
他嘟囔了一聲。
三樓的多媒體閱覽室在大一新生看來就是官方網(wǎng)吧，更便宜網(wǎng)速還更快，唯一不足的就是電腦硬件不太好，玩不了高配置要求的游戲，不過還是有很多人頂著低幀數(shù)和低特效玩得不亦樂乎。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房間里放的是更加古董的機器，基本上就只能上上網(wǎng)，查查資料，頂多可以玩一下自帶的掃雷、紙牌。這個就是李蘭說的舊機房，人還是有一些的，至少這里空調(diào)很給力，比外面人山人海的閱覽室要涼快多了。
走到這里，就快到“事發(fā)現(xiàn)場”了。李青在舊機房附近繞了好幾圈才看到，在一個旮旯里的雜物間旁邊，有一扇略窄的、鑲嵌著毛玻璃的深藍色鐵皮門，鎖頭還是八十年代常見的，外面只能用鑰匙開，里面用小銅帽反鎖的那種。
毛玻璃里面黑黢黢的，應該沒有人在屋里，門上一枚鍍銅的鑰匙老老實實地插著。李青左右張望幾下，確認了自己的行藏沒有被發(fā)現(xiàn)，于是輕輕地擰動鑰匙，閃身進到了屋子里。
李青小心地合上門，他沒有立刻打開燈，只是在門后稍微站了一會兒，平息進門瞬間加快跳動的心臟。在這個安靜的屋子里，他能夠很清晰地聽見胸腔里搏動的聲音，耳朵因為失去了復雜的背景音而感到不太適應，隱隱聽到沙沙的聲音。
他的眼睛漸漸適應黑暗，發(fā)現(xiàn)屋子里倒不是沒有一點光亮，在最后面的角落里，有扇窗戶被露出來小半個，透過去可以看到花壇的一角，有兩株桂樹，還有一個石頭質(zhì)地的音箱，雕刻成青蛙的造型。
李青不是很清楚那個方位是哪里，按理說圖書館西南面是主干道，東南面是荷花池，東面是一條通向老體育場的小路和一些龍爪槐。憑借這半窗的景色還無法肯定，只能從陽光判斷大致是朝著西面的。
屋子確實不大，五排桌子擺在這里有點局促，所以只有兩排是擺得比較松散的，其余的全部都被人為地靠緊在一起。桌子并不很舊，和外面的長條桌一樣涂著水藍色的木漆，椅子也是一樣，跟別處圖書館的清漆木紋的桌子不同。
靠近門背后的黑板位置有一塊斜靠著的會議用白板，上面錯落地寫了幾個花體的英文單詞，分別是“l(fā)ove”、“dangerous”、“innovation”和“flag”，意義莫名。
李青蹲下來鉆到每個桌子下面一一檢查，試圖找到和活板門相關的東西。他曲起手指叩響每塊大理石板，確認下面是否中空。又用手機上面的手電筒一寸一寸地查看縫隙里是否有什么機關卡扣。
然而他漸漸地失望了，貼大理石的師傅水平很高，一點也沒有聽出空鼓的聲音，縫隙里也均勻地填著填縫劑，手藝堪稱精湛。
“這就頭疼了，難道真的是平時胡思亂想多了，得了癔癥？”
李青對此很是撓頭，心里倒是有點慶幸，妹妹既沒有危險，而自己也不會遇到什么危險，兩全其美，唯一損失只有自己過剩的腦細胞而已，還有比這更好的結(jié)局嗎？
李青直起身來，撣子撣褲子上的灰塵，狠狠地扭了幾下腰，嘴里“哼哈”出聲地做了幾個伸展運動之后，準備打道回府，卻聽到窗戶那兒發(fā)出了聲響。
他心中一驚，連忙蹲下躲在桌子一側(cè)，心跳直接上到一百三，眼睛瞪得血絲都冒了出來，縮著脖子死死地看著窗戶那里。
窗戶是那種推拉窗，但是鎖扣沒有扣上，從外面可以很輕松地推開。不過雖然窗戶不小，但是露在外面的也不多，如果是做賊的話，至少要會縮骨功才能進的來，或者說小孩子也行。
然而李青看到的是一只貓。
它通體漆黑，只有足尖和眉心是白色，它似乎是從下面爬上來的，用前爪拉開窗戶之后，輕輕一躍就無聲無息地落在兩列長桌的中間。它舔了舔爪子，又洗了洗臉，忽然轉(zhuǎn)過來朝向李青蹲伏的角落里，發(fā)出一串清脆的聲音。
“凡人喲，你以為的是無形，是無影?？蓢@啊，被蒙蔽智慧的人喲，你還看不到我明亮的眼鏡嗎？。”
“……是眼睛，不是眼鏡。”
“啊，對不起，我可以再來一遍嗎？從進窗戶開始。”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