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天水城外,一輛馬車緩緩行來。
四人紛紛下車,莫離見前方城門威武氣派,勝過鐘離城十倍,有些震撼。
“少俠,此處便是離中山國最近的燕國城池天水城!”這時,中年胖子打斷莫離思緒,客氣道。
一路行來,莫離已打聽清楚:中年胖子名方顯,白衣婦女名苗鳳,而那花季少女則是他們的女兒,名方若蘭。
“方叔,不是讓您稱呼我名字就好么?”莫離不好意思道。
“少~莫離,那我就不客氣了。不知你今后有何打算,要不隨我們一道回家,先安頓下來再說?”方顯嘿嘿一笑,繼續(xù)道。
莫離尚未回答,方若蘭急忙作答:“好??!好??!”
說完,方若蘭自知失言,而三人看向方若蘭,只見她臉頰紅似蘋果,無地自容。
莫離在旁看見,呆了一下。這些年來,他著實(shí)沒見著幾名女子,更不用說如方若蘭這般尚有幾分姿色的女子。
半響,莫離回過神來,見方若蘭盯著他,急忙移開視線,差點(diǎn)一口答應(yīng)下來:“好...哦,我意思是說不了!”話語間,莫離臉頰微紅。
方若蘭頗為失望,不待父親說話,便追問道:“那你打算去哪?”
“我...我先找一處客棧住下,再做盤算!”莫離不敢再看她的眼睛,隨口答道。
聞言,方若蘭不再說話,將頭轉(zhuǎn)過去。
方顯夫婦在旁對視一眼,微微嘆口氣,也不再多說。
進(jìn)城后,莫離和三人告辭,自是少不了一番離愁別緒。特別是方若蘭看向他的眼神帶著一絲幽怨,嚇得莫離匆忙逃離。
天水城,是一個比鐘離城繁華許多的城池,莫離一路走來,可謂琳瑯滿目。
他一路打聽,不一會便來到一處客棧,只見牌匾上書:來??蜅?。
莫離一進(jìn)門,便有一名小二跟上。小二見莫離穿的體面,急忙笑道:“這位小爺,您是打尖還是住店?”
“先給我上幾個小菜,再給我安排一間上好的客房!”莫離徑直來到飯桌前,對小二說道。
“好嘞!”小二跑開。
很快,桌上便擺放著幾個小碟,莫離將包裹放下。這幾日一直趕路,沒吃上可口飯菜,有些嘴饞。
莫離剛吃了沒兩口,卻見門口走近一個中年矮個胖子,此人圓臉大耳,渾身珠光寶氣。他一進(jìn)入客棧,便面露微笑,莫離這才發(fā)現(xiàn)此人鑲著數(shù)顆金牙。
“金爺,您來了!”一聲大吼從莫離身后傳出,莫離偏頭看去,一個大漢急忙起身相迎。
大漢身旁數(shù)人也急忙起身,看樣子這胖子身份不一般。
胖子也不客氣,徑直走過來,在眾人的邀請下,坐在上席。接著,那大漢叫上一桌好菜,幾人相談甚歡。
莫離覺得無趣,便不再關(guān)注。他將桌上飯菜吃的精光,正打算前往客房。卻聽那大漢咳嗽兩聲,壓低聲音問道:“金爺,咱哥幾個求您那事,辦的怎樣了?”
“什么事啊?”胖子佯作不知。
大漢有些著急道:“金爺這可是說笑了!當(dāng)然是修仙門派云逸宗收徒的大事!”
莫離離得很近,雖然幾人聲音不大,可他依舊聽得真切。當(dāng)聽到“修仙”這兩個字時,莫離渾身一震,有些激動,便不再起身,耐著性子繼續(xù)聽下去。
胖子喝了一口酒,口中道一聲“爽”,接著放下酒杯,掃一眼眾人,繼續(xù)說:“哦?這事??!我確實(shí)打聽清楚了!”
眾人一喜,大漢又說:“太好了!那您可有辦法將我等孩子送進(jìn)去?”
胖子斜睥大漢一眼,輕蔑道:“實(shí)不相瞞,這可有些難辦啊!”
大漢見胖子欲言又止,眼珠一轉(zhuǎn),急忙拿出數(shù)枚碎銀,遞向胖子,口中說道:“金爺,這是哥幾個孝敬您的,還請您明言!”
胖子一點(diǎn)不客氣,抓起銀子便往身上塞,同時口中說道:“好吧!看你們這么有誠意,那我便告訴你們。”
頓了下,胖子又繼續(xù)說:“近日恰是云逸宗十年一度的外門弟子招收大典,可這參選方法嘛,嘿嘿!”
大漢急切追問:“金爺,到底有什么方法,您說說?”
胖子卻不作答,又喝一口酒,見吊足眾人胃口,才繼續(xù)說:“這方法說來嘛,也很簡單,只需每人白銀千兩即可!”
“什么!”幾人難以置信,顯然拿不出這么多銀子。
那大漢面露難色,半天一咬牙道:“除了這方法,就沒有其他門路了么?”
胖子面露鄙夷,今日前來,完全是顧及一位友人的顏面,此刻說話卻是半點(diǎn)不客氣:“那你等自行前去報(bào)名不就可以了?”
接著,胖子緩緩起身,口中說道:“不好意思,在下想起來尚有一事要辦,這便告辭了!”
說完,胖子便獨(dú)自離去,任憑身后呼喊不斷,卻沒再回頭。
“呸!什么東西!”那大漢見胖子走遠(yuǎn),不再忍受,怒聲罵道。
其余幾人也跟著出聲,胖子走后,眾人無趣,便各自離開。
待只剩下大漢,莫離急忙喊道:“大叔,請留步!”
大漢一愣,卻見身旁少年轉(zhuǎn)身,并移步到自己桌前。他見少年同自己孩子差不多大,便溫聲道:“孩子,你有何事?”
莫離卻回道:“大叔不急,等我點(diǎn)些酒菜,咱邊吃邊說?!?p> 說完,不等大漢拒絕,莫離便叫來小二,讓他們將招牌好菜統(tǒng)統(tǒng)上來。
大漢在旁看得目瞪口呆,連聲拒絕,叫這么多吃的,吃不完不是浪費(fèi)么?而看這價(jià)格,怕是不菲,自己現(xiàn)在可是身無分文。
莫離一眼便看出大漢難意,隨即笑道:“大叔放心,這頓我請!”
大漢有些過意不去,卻也沒出聲阻止,剛剛一桌好菜,全被那死胖子糟蹋了,自己根本沒有吃飽。此刻見少年打扮不俗,又有事相求的樣子,便不再推辭。
不一會兒,桌上便擺滿美食,大漢吞了吞口水,道:“孩子,你想問什么便問吧!”
莫離揮手示意大漢不用客氣,大漢隨即動筷。接下來,自然是一頓寒暄交談。
兩人道別后,莫離安頓好住處,便匆匆走出客棧。
剛剛一番打探,他已知那胖子名叫孫富貴,人送外號“金錢孫”。而他們幾人談?wù)摰谋闶窃埔葑谡惺盏茏右皇拢耸略谔焖菂s是家喻戶曉。而此次招收弟子的報(bào)名事宜,三日后便會結(jié)束。他此刻前往的便是招生處,定要為自己爭取到一個弟子名額。
一路疾行,莫離來到一處閣樓,上書:煙云閣。他沒有猶豫,抬腳便要上樓,卻被門口守衛(wèi)攔住。
守衛(wèi)見莫離穿著不似一般人,便開口詢問:“公子留步,可有名帖?”
“名帖?什么名帖?”莫離奇怪問道,大漢雖告知莫離云逸宗一事,卻并未提及此物。想來是大漢認(rèn)為莫離一時好奇,便隨意應(yīng)付。
守衛(wèi)一愣,見少年不似作怪,以為是哪家公子消息閉塞,便提醒道:“推薦名帖??!公子不是來報(bào)名參加外門弟子選拔的么?”
莫離這才明白,點(diǎn)頭道:“我確實(shí)是來參選的,可實(shí)不相瞞,我并非本地人,剛剛游歷至此,所以并不知曉名帖一事!”
守衛(wèi)聽完,便知曉自己看走眼,有些惱怒,語氣不善道:“去去去,沒有大家族的推薦名帖,還想?yún)⒓舆x拔!快走,別在這礙事!”
莫離正要發(fā)作,卻見遠(yuǎn)處走來數(shù)人。當(dāng)先一人年紀(jì)跟自己相仿,個頭比自己略高,眉目如畫,唇色如櫻,膚色如雪,額前幾縷紫發(fā)隨風(fēng)逸動,淡紫色眼眸藏著清冽和魅惑,眼角輕佻。他身著鵝黃色鑲金邊袍子,手執(zhí)紙扇不時輕搖,好一位世家公子。
此人身后數(shù)人,從穿著來看,全是仆人。唯一值得關(guān)注的是一位老人,老人身上透露的氣勢與其他人不同,莫離僅從數(shù)人身上體會過,心中暗自警惕:修士!
那公子還未走到近前,守衛(wèi)便急忙迎上,語氣卑微:“譚羽公子,您來啦!”
譚羽不答,其身后老者沙啞道:“公子來報(bào)名參選的!”
“哦,是是是!您這邊請!”這守衛(wèi)急忙點(diǎn)頭哈腰,只字未提名帖一事。
莫離有些惱怒:這狗眼看人低的東西!
譚羽等人從莫離身旁經(jīng)過,上樓時,譚羽不忘回頭瞪一眼莫離,眼神輕蔑。
待幾人走后,莫離終于發(fā)作:“不是說要名帖才能參選嗎?為何剛剛那人不需要提供!”
守衛(wèi)不耐煩,冷哼一聲:“去去去,你也不看看那位爺是誰!”接著又細(xì)細(xì)打量一番莫離,輕蔑道:“你能跟他比嗎?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算老子瞎了眼!滾一邊去!”
莫離雙目噴火,卻也不再多說,轉(zhuǎn)身便沿原路返回。
他剛剛穿過一條小巷,便聽到身后傳來聲音:“公子留步!”
莫離轉(zhuǎn)身看去,卻見一書生打扮的中年男子向他跑來。莫離一愣,他仿佛看到二叔嬉笑著奔向他。很快他便回過神,不過臉色變得十分蒼白。
那男子停下后,便氣喘吁吁。莫離等了半響,才聽見此人繼續(xù)說:“公子見諒!敢問公子可是想?yún)⒓釉埔葑谕忾T弟子選拔?”
莫離一愣,隨即發(fā)問:“你怎知道?”
男子卻嘿嘿一笑,并不作答,反而問道:“我觀公子似乎碰壁,可愿聽在下一言?”
莫離點(diǎn)頭,男子嘆口氣,又繼續(xù)說:“云逸宗招收弟子,這事確實(shí)鬧得滿城風(fēng)雨,不過這樣一來,想要拜入云逸宗的人何止萬千?”
莫離思考一番,覺得此人所言甚是。
男子又道:“因此云逸宗便定下規(guī)矩,凡欲參選者,需有大家族的推薦名帖。畢竟按以往情況來說,能拜入云逸宗的大多都是家族子弟??蛇@樣一來,卻將大多數(shù)寒門子弟拒之門外?!?p> 說到這,男子便停下,望向莫離。他見莫離面露沉思,微微一笑,便又道:“我觀公子不似本城之人,想來是慕名而來吧?”
雖然自己來此完全是機(jī)緣巧合,但莫離也懶得解釋,不由點(diǎn)頭。
而男子見莫離承認(rèn),頓了下,便又說道:“實(shí)不相瞞,在下有一法,可讓公子參選!”
莫離聽聞此言,有些激動,便追問道:“你有何法?”
男子突然面露難色,半響才說道:“這個...實(shí)不相瞞,要想?yún)⑦x,還有一法,便是花錢打通關(guān)系,讓大家族提供一個名額??纱蠹易逡膊粫S意提供,這畢竟關(guān)系到這個家族的信譽(yù)。因此,這花費(fèi)自然不少!”
莫離試探問道:“需要多少?”
男子見莫離如此爽快,急忙回答:“只需五百兩即可!”
莫離一愣,他身上倒是剛好有付老給他的五百兩盤纏,可這靠譜嗎?他不禁想起之前客棧內(nèi)的一番情景,狐疑道:“那金錢孫不是說要一千兩白銀么?”
哪知男子聽完竟大笑出聲:“呸,這天水城誰人不知,那金錢孫就一吃人不吐骨頭的主!”
可莫離還是不放心,要是將這五百兩白銀交出去,那自己可是身無分文。但要是因?yàn)檫@些身外之物,便放棄了成為修士的大好機(jī)會,那也得不償失。
一時間,莫離有些猶豫不決。男子見此,便急忙保證道:“公子放心!這天水城誰不知我耿懷文的大名!”
莫離依舊沉默,這可急壞了耿懷文。他一咬牙,似下定決心,同莫離講:“這樣!公子先付我一半,待事成之后再付剩下一半??珊??”
這樣的話語倒是打消了莫離心中大半疑慮,況且他此刻也是別無他法,便點(diǎn)點(diǎn)頭。
耿懷文見莫離同意,面露驚喜,繼續(xù)說:“還請公子告知住處,最遲入夜,在下便能弄來名帖!祝公子早日成仙!”
莫離不再猶豫,便告知住處,隨即拿出一半銀票交給耿懷文。接下來,二人便各自離開。
回到客棧后,莫離心情大好,想著不久之后便能成為修士,興奮不已。閑來無事,他便在客房小憩。
深夜,來福客棧。
莫離在房內(nèi)急似熱鍋螞蟻,這耿懷文怎么還不來!他心中隱隱不安,便急匆匆下樓。
他來到柜臺跟掌柜打聽耿懷文家住何處,卻聽掌柜驚訝道:“你怎么打聽此人?這耿懷文可是城內(nèi)有名的騙子,還是一名賭鬼,全家錢財(cái)都被他在賭場揮霍一空了,哪還有什么住處!小爺,您該不會是被他騙了吧!”
莫離聽到此,怒氣難消,他使勁一砸柜臺,嚇了掌柜一跳,只聽莫離咬牙切齒道:“這人平日在哪處參賭?”
千玨坊,天水城內(nèi)最大一處賭坊。
莫離急匆匆趕至,卻看到這樣一幕。
千玨坊門前,數(shù)名打手架起書生打扮的耿懷文,丟了出去。耿懷文急忙爬起,口中叫道:“讓我再賭一局,就一局!”
打手們卻不理他,耿懷文滿臉郁悶,轉(zhuǎn)身便走,卻見到莫離站在不遠(yuǎn)處盯著自己,那樣子恨不得生吞活剝了自己。耿懷文二話不說,拔腿便跑,可他著實(shí)小瞧了莫離。
半個時辰后,城內(nèi)一處院子。
此院看著殘破無比,許久無人居住。
院內(nèi)一棵大樹旁,莫離手拿一根繩子,將繩子一端牢牢捆在樹干上。而繩子另一端倒吊著一人,正是耿懷文。過一會兒,莫離將他弄醒,滿臉憤怒盯著他。
耿懷文醒后,見自己被倒吊半空,便哇哇直叫,求莫離放開他。
莫離卻不心軟,口中怒道:“你竟敢騙我!”
說著,莫離便拔出短劍,一劍揮出。耿懷文見莫離拔劍刺來,以為必死無疑,大叫救命,卻半響沒有感覺到一絲疼痛。
他睜眼后,卻見莫離手中拿著一塊碎布。他有些眼熟:這不是自己衣服上的么?
他正愣神,卻聽莫離說道:“我便將你吊在此處,看有沒有人來救你!”
話罷,莫離便將手中碎布揉作一團(tuán),欲將耿懷文嘴巴堵住。
耿懷文害怕,便急忙喊道:“少俠,請放我一馬!我這還有一法,這...這方法是真的!”
莫離正要動手,卻聞聽此言,便止住動作,眼神冰冷,說道:“你只有一次機(jī)會!”
耿懷文覺得背脊發(fā)涼,不再廢話,急忙答道:“少俠息怒!云逸宗招收弟子需要名帖,這事確實(shí)不假!”
見莫離不耐煩,耿懷文又繼續(xù)說:“可還有一法,能繞過名帖,直接參選!”
莫離來了興趣,但也不愿再輕信此人胡言,便冷冷道:“你繼續(xù)!”
同時,莫離將短劍提起,月光下,劍身亮起白光。
耿懷文哪敢耽擱,便慌忙解釋一番。
半炷香后,院內(nèi)響起砰地一聲,耿懷文重重砸在地上。而此時莫離已走出院子,雙眼放光,心中興奮不已。
原來,天水城城北百里有座高山,名九子峰。而云逸宗便在此峰峰頂,云逸宗每十年便會開山招收弟子,有名帖推薦之人,自然可以參加選拔。可寒門子弟也不是毫無機(jī)會,據(jù)說只要有人能登上九子峰峰頂,便會被直接招收入宗。可這九子峰卻不是那么好登的,每次云逸宗招收弟子,都會有人前往登山,可卻沒有聽說誰能順利登頂,反而有不少莫名喪命的。
“云逸宗,我莫離來了!”莫離聽聞后卻絲毫不怕,他捏了捏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