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停止了吵鬧，正安靜地吃著飯，原本歡聲笑語的街道卻突然騷動了起來，隨即一陣吵鬧聲傳入幾人耳中。
“本大爺今日就是要出城，你要再敢在這兒攔著，當(dāng)心我回去就給你幾十板子！”
一聲囂張的大喝過后，阿楉往外看時。
一個衣著華貴、腰間佩著一把徒有其表的長劍的年輕男子，正站在路中間對著自己面前一個小廝模樣的人大聲呼喝，全然不顧及周遭人的指指點點，反倒一甩外袍，對著旁邊的人來了句：
“都看什么看，還不快滾?！?p> 圍在四周的人們聽見這一聲爆吼，趕緊拉著身邊的親朋好友四散走開，只剩下那主仆兩人還在原地糾纏。
“那爺你趕緊回去給小人幾十板子吧?！毙P委屈巴巴的開口：“今兒真出不去，您找老爺夫人也沒法子，您現(xiàn)在在這兒鬧，等傳到老爺?shù)亩淅?，您又要挨罵了?！?p> 那仆人雙臂張開擋住去路，眼睛緊盯著男子，生怕一個不留神面前的人就從自己眼皮子底下溜走。
見提起自己爹娘，男子躊躇了一下。
仆人見自己提起老爺有用，眼瞅著快說動自家少爺了，心情振奮，趕忙繼續(xù)勸導(dǎo)：
“老爺本來說，今日讓您抄完書才能出來，現(xiàn)在您自己偷溜出來還不算，剛才聽見城外山賊下山攔路，非要出城去逞英雄……”
說著說著，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提了不該提的事情，小廝趕忙捂住自己的嘴，強(qiáng)裝鎮(zhèn)定的轉(zhuǎn)了話頭：“總之少爺，咱今兒在城里逛逛也就罷了，出城可真不能了?！?p> 男子原本想起自己還有書沒抄完，臉上有些猶豫，后來又聽見說山賊下山，思量了一下立馬又威風(fēng)了起來：
“你知道個屁，除山賊可是好事兒，爹怎么怪我，說不定到時候還因為我除賊有功獎勵我呢，我跟你說卓煙，你在攔著我，到時候那些賊人欺負(fù)的百姓越來越多，那可全是你害的。”
小廝拉下了臉，一臉悲催，但仍是不走開，男子也懶得跟他繼續(xù)廢話，拿起腰間的佩劍一把推開他，往前走去。誰知才走兩步，就被身后的抱住了大腿。
帶著哭腔的聲音從男子背后傳來：
“爺，你今兒真不能出去啊，不然小的我也吃不了兜著走啊。”
男子蹬蹬自己的腿，沒有掙脫出來，翻了個白眼看著天上，語氣無奈：“我說卓煙，你怎么就那么犟呢。”
“那還不是爺犟，卓煙這都是隨爺?！弊繜熚桶偷模^靠在自家少爺?shù)拇笸壬稀?p> “行，你先放開我，我跟你回去還不成嗎？”男子見事情沒有轉(zhuǎn)圜的余地，語氣軟了下來，想著先脫身為上，誰料卻等來了卓煙的拒絕。
“不行，少爺你每次都詐我，這次咱就在這兒待著，等老爺夫人來找。”
男子看看高高升起的太陽，一拳打在卓煙腦袋上，然后直接坐在他的肩頭，“等你爺被這太陽曬死，你就把我扛回去吧。”
“爺您放心，曬不死的，這冬天的太陽多曬曬有好處?！弊繜煋巫〖珙^壓來的重量，表情都在用力，但仍然一本正經(jīng)的回答了少爺?shù)膯栴}。
男子也懶得跟他繼續(xù)胡攪，長嘆一口氣，低下了腦袋，一臉的無奈。
……
時間慢慢過去，除了偶爾幾個看到那兩人好笑樣子的路人駐足，引來那少爺幾句罵聲，街道也恢復(fù)了最開始嬉鬧。
“這主仆兩個倒有些意思?！卑砜粗巴獾膬扇溯p笑道。
“那少爺雖然看起來囂張跋扈，卻也還通情達(dá)理的，跟我倒有幾分相像。”傅珣在一旁附和，也不忘夸贊自己一番。
阿楉默默翻一個白眼，也不回答，拿起面前的茶杯喝一口茶。恰逢小二過來上點心，聽見他們正討論窗外的兩人，便開口替他們介紹：
“幾位是才來開封城的吧，難怪不認(rèn)識他們，外頭那個少爺，是我們開封城第一富賈卓尚安的公子，因為出生的時候剛巧趕上黎明，卓老爺便給起了個黎字，旁邊兒那個就是自小跟在卓公子身邊的小廝卓煙?！?p> “這卓公子有趣啊，小廝這么放肆他都不生氣?！备但懛磫?。
“嗨，你們有所不知，別看這卓公子一副囂張的樣子，卻也是個有才之人，三歲識千字，五歲讀百書，后來卓家老太太見自家孫兒天賦異稟，怕才學(xué)過高活不長久，便接回老家，十二歲再回來就成了一副小霸王的樣子?！?p> “不過好在卓家家教甚嚴(yán)，卓老爺對卓公子也是要求嚴(yán)格，這三四年過去，雖然還是猖狂的做派，但卻也是個通情達(dá)理，優(yōu)待下人、喜歡扶貧濟(jì)弱的好人”
“只是這幾年，這卓少爺在開封城被卓老爺嚴(yán)格管教，不像在老家自在，隔三差五便尋些事情要出城去。”
“往常卓老爺在他面前封鎖了城外的消息，只時不時透露一點兒小事讓他出去一趟，好讓這卓公子消停幾天，今日倒奇怪，不知從哪里聽來些閑言碎語，嚷著要出去打山賊……”正說著聽見隔壁桌在叫，小二告了聲饒，便過去幫著點菜倒水了。
“這傻公子倒像是被人算計了?！卑砻蛞豢诓?。
“這么快就出手了，還真是沉不住氣?！备惮捯捕似鸩璞蛄艘豢凇?p> 看著兩人齊整的動作，傅珣長嘆一口氣，端起茶杯喝一口：“畢竟還都是年輕人啊。”
阿楉和傅瑨斜睨一眼那裝腔作勢的人，沒有搭理他，自顧自的商量：
“現(xiàn)在正是人最多的時候，速戰(zhàn)速決吧，免得城里過個年，都鬧得人心惶惶的。”
“我的人也一直盯著他們的動向，現(xiàn)在便過去吧?！?p> 兩人說完，就起身朝大門走去。
傅珣偷偷看著這兩人完全沒有理會自己的意思，站起身來正要嚎叫一番，卻發(fā)現(xiàn)兩人已經(jīng)朝著外面走去還不叫自己，慌忙跟上卻被小二攔住去路：“這位爺，您還沒給錢吶。”
掏出一錠銀子丟給他，追上早已淹沒在人群里兩人，張口便是一句：“你倆也太不厚道了，就丟我一個人在那兒?！?p> “咱們的小王……公子還能有走丟的一天？”阿楉開口調(diào)侃他，想著還是在路上，頓了頓把正要出口的王爺改成了公子。
“嘁，我又不知道你們的計劃，當(dāng)然怕丟了?！备但懫财沧?，然后開口問：“咱們現(xiàn)在是要去哪？”
“這你就問你兄長吧，我也不知道他的計劃?！卑沓惮捥掳?，然后對傅珣聳聳肩：“不知道要我們倆來做什么?！?p> “自然需要你們幫忙，不過跟我來便好，讓他們休整了一天，現(xiàn)在該去找他們了?！备惮捸?fù)著手，不慌不忙的走在阿楉身邊，一臉胸有成竹的樣子。
阿楉和傅珣對視一眼，跟著他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