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殿下,奴才這就為您換裝。”德喜解下赫連玨的腰封,準(zhǔn)備將他身上濕漉漉的衣服剝下來。
羌國是草原上的民族,由一個民風(fēng)彪悍的族群變成國家,雖然各種禮儀規(guī)矩也已經(jīng)齊全了,但對于赫連玨這種習(xí)慣在戰(zhàn)場上的、自己動手慣了的人來說,被人換衣服,特別這個人還算是半個男人,這實(shí)在是有點(diǎn),讓他難以接受。
德喜已經(jīng)麻利的將他的衣服脫了下來,只剩了件中衣,赫連玨被冷風(fēng)吹得一哆嗦,腦子突然清醒過來。
“小王爺,我跟你應(yīng)該沒什么仇怨吧?!彼粗褚琅f的傅珣,覺得自己這輩子從來還沒這么慘過。
“赫連王子說笑了,您跟本王會有什么仇呢?!备但憮Q上干衣服清清爽爽的走到赫連玨身邊坐下。
赫連玨健碩的身體在寒風(fēng)之中像是一顆百年大樹屹立在懸崖之巔,傅珣看著他健美的身材,也不得不承認(rèn),就算他在邊塞堅(jiān)守了那么多年,也還是無法與這個草原之人相比。
他上下打量了一下赫連玨,才以一副無所謂的態(tài)度開口繼續(xù)說道:
“王子不要多想,這下人幫主子換衣服,是我華陽常見之事,殿下不用介懷?!?p> “哦,對了,解藥赫連殿下現(xiàn)在還沒空吃,等換好衣服再服用吧,現(xiàn)在本王先替您收起來?!?p> 赫連玨先是被傅珣的目光弄得心里毛毛的,緊接著又看著傅珣伸過罪惡的左手,面不改色的從他兩腿之間拿走解藥,干笑一下。
這算什么?調(diào)戲他?
“那還真是多謝小王爺照顧了……”
他原本還想說兩句什么,但剛巧,阿楉在車?yán)锊辶俗欤骸案但?,時間也不早了,趕緊進(jìn)宮吧,不然你皇兄又要興師問罪了?!?p> 傅珣看了一眼車簾,略帶些遺憾站了起來,“既然阿楉這么說了。德喜?!?p> “奴才在。”德喜立馬停下正在給赫連玨脫褲子的手,垂首聽傅珣的吩咐。
“趕緊給赫連王子換好衣服,準(zhǔn)備進(jìn)宮了?!?p> “是?!?p> ……
傅珣吩咐過后,德喜的動作果然是快了不止一星半點(diǎn),半炷香的時間還未過,赫連玨已經(jīng)穿上了一套干凈的華服。
“原來德喜公公的動作這么快啊。”赫連玨一臉微笑向著德喜,目光卻對上了已經(jīng)站在馬車邊的傅珣。
那笑容與平日他和煦的樣子完全不一樣,讓每一個看到的人都相信,自己家的小王爺跟這個異族的太子殿下有得斗了。
德喜換上了往日在宮里對著那些宮女、娘娘們的事不關(guān)己的表情,應(yīng)了赫連玨那句似夸非夸的話,然后將解藥送到赫連玨的嘴邊,又招來一個侍衛(wèi),自己去了傅珣身邊。
等解藥生效還要些時間,傅珣吩咐了一下事情,對赫連玨道了句歉,自己先上了馬車。
“你還真是不放過任何一個捉弄他的機(jī)會啊。”
傅珣隨便找了個位置坐下,在這不大的空間里面伸展了一下四肢,臉上的得意舒坦顯而易見。
阿楉敲了一下他的腦袋。
“你打我干什么!”被阿楉突如其來的打了一下腦袋,傅珣有些莫名其妙。
“赫連玨好說可是你皇兄和華陽的貴客,你給這么戲弄他一番,現(xiàn)在又要回宮里,你是真不替你皇兄和自己好好考慮考慮啊。”
聽了阿楉這番話,傅珣不甚在意:“嗨,怕什么,皇兄最擅長滅火了,那赫連玨不會怎么著的。至于我嘛,再怎么著,皇兄也不會把我弄死,現(xiàn)在邊疆有那些將士駐守,你難道擔(dān)心皇兄把我趕回邊地?”
“行?!卑黼S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你自己不怕就好?!?p> 傅珣看阿楉的樣子,心里突然涌上一股不祥的預(yù)感:“阿楉,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東西?”
阿楉回想了一下傅瑨第一次來找自己的時候,給她的那封信上寫的:
傅珣最近行徑浪蕩,全然沒有身為皇族中人的自覺,長此下去,只怕不用別國找麻煩,就先被朝中大臣的口水淹死了,他自幼被你帶大,你的話只怕他還聽聽,若能規(guī)勸便罷,若他再亂來,恐怕我只能采取非常手段……
知道傅瑨的意思卻沒有告訴傅珣,還一直這么由著他的性子,自己這事情是做得不夠厚道。但是……
“我?知道什么?”她張大自己的眼睛,無辜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困惑,仿佛自己只是一只誤入陷阱的小白兔。
傅珣一看她這眼神,馬上明白了,自己要大難臨頭了。
“我就知道,皇兄這個偽君子……”
“殿下,赫連殿下好了?!钡孪驳穆曇暨m時響起,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好,那就準(zhǔn)備回宮吧?!?p> ……
宮內(nèi)
傅瑨看著被侍衛(wèi)抬進(jìn)長明殿內(nèi)的幾個渾身濕透,還有一個已經(jīng)把自己身上抓得血刺呼啦的人,眉頭緊皺。
傅珣三人被安排到了偏殿,傅瑨看著他們狼狽的樣子,著宮人生起火爐,煮了姜茶,讓他們暖暖身子。
正殿內(nèi),傅珣府上的人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經(jīng)由報告給了皇帝,便保持著跪地的姿勢一動也不敢動,明明這殿里溫暖如夏,但他偏偏還想再加上幾件衣服。
明言上前檢查了一下那個渾身已經(jīng)沒有幾個地兒是完好的男人,回到皇帝身側(cè)。
“陛下,不是重毒,御醫(yī)可解?!?p> 聽到這句話,傅瑨依舊不為所動,雙手撐著下巴,不發(fā)一言。
明言見皇帝一時半會兒不會有動作,便做主揮了揮手,讓傅珣府上那個被皇帝的沉默弄得心神不寧的可憐的小廝先退了下去。
那小廝不過十一二歲的年紀(jì),才到傅珣府上每幾月,原本還為自己能見著皇帝沾沾自喜呢,結(jié)果天家不愧是天家,情緒比老天爺還捉摸不透,正嚇得六神無主,霎時間看到皇帝身邊的公公讓自己下去,也沒顧得上其他,激動得連滾帶爬的趕緊從側(cè)門跑了出去。
明喜看著這個毛頭小子,這不正跟德喜當(dāng)年一各樣么,小王爺喜歡的類型還真是一如既往。
過了良久,傅瑨才開口:“他們幾個呢?!?p> “說是中了毒,在聽雨亭休整以下才能過來呢?!泵餮曰卮鸬?。
傅瑨聽了,沉思一下,看了一眼那個在地上已經(jīng)沒什么力氣,半死不活的男人。
“把他帶到太醫(yī)院去,讓御醫(yī)給他好好看一下,不要留下什么痕跡。其他人,先去把衣服換了,等他們回來再作安排。”
明喜聽到吩咐,趕緊安排人把他給抬了下去,又把其他幾個人安排去了附近的偏殿里,長明殿里現(xiàn)在才終于恢復(fù)了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