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安無事回了城,斯戊正等在城門口眺望,見到將軍回來喜不自勝的迎上前去:“將軍!”
“什么事?”傅珣見他滿臉喜色,知道有消息,便對阿楉做了一個過去軍營的手勢,領(lǐng)著斯戊快步走開了。
兩人目送他們遠去,也緩步走上城道。
繞著圈子走了小半個城,一路上,各種目光接踵而來。
阿楉因為治療瘟疫,兼之跟傅珣這個城領(lǐng)關(guān)系不錯,在城中說不上有威望,但也可以算是混了個眼熟。
傅珣雖然有妃,但眾人眼觀阿楉和他的情形,都以為會有不同尋常的發(fā)展,誰知這次居然跟個外族人又如此親近的走在一起,引得眾人好奇的目光不斷。
而赫連玨當日進城之時聲勢壯大,塞北之人長得又與華陽人大相徑庭,濃眉挺鼻,琥珀一般的褐色眼珠更是讓人過目難忘,赫連玨的長相又是其中出類拔萃的,尤其引得各家閨秀側(cè)目,看到阿楉這個不算美艷的姑娘走在他身邊,又引來了一波嫉恨的目光。
原本毫不相干的兩個人突然走到一起,倒成了這個不大不小的地方的一樁新聞,眼下正值亂世,圍觀之人竟還逐漸多了起來。
“誒,你們說,李楉姑娘會跟王爺在一起,還是跟這個赫連王子在一起???”酒樓二層的一個食客看著在城道之中散步的兩人,不無調(diào)侃地對擠在窗口的眾人說道。
“嗨,要我說啊,肯定選咱們王爺?!蓖俚艨诶锏墓献託?,說話的布衣男子臉上盡是輕浮之色:“咱們?nèi)A陽物產(chǎn)豐盈,寧安王爺手握重權(quán),又深得陛下的寵幸,那赫連王子雖然日后要成王,但是羌國那地方,總歸抵不過華陽,她怎么可能選赫連王子。”
“倒也是,塞北苦寒之地,怎么想也不是這些嬌女子愿意去的?!?p> “是啊……”
樓下之人漸漸遠去,酒樓上聚集的看客也紛紛散去,各種議論之聲終于減弱。
天色已暗,回傅珣府衙的時候,飯菜的香味已經(jīng)沖過彎彎繞繞的院道溢滿了府內(nèi)各處。
“走了一日,現(xiàn)在乍一聞見飯菜香味兒還真是餓得慌了?!焙者B玨朗聲大笑跨步進府,早有等候在一旁的侍女迎他們?nèi)チ孙垙d。
傅珣尚未回府,斯戊那邊應(yīng)該得了很重要的消息,下午說跟她一起吃飯的事情估計是沒下文了。
“赫連王子,不知這次出征可有帶著我兄長的劍來?”
偌大的飯廳只有他們兩人對坐,雖說走路的的時候不說話阿楉并不覺得有什么尷尬的,但是在一個不算生人的熟人面前用餐,她總覺得心理上有些障礙,也沒有顧及食不言這種禮法,主動說了話。
赫連玨沒想到她吃飯的時候還想著這個,放下碗筷,咽下口中的食物,方才答道:“自然帶了來,不過只怕還需借用幾日?!?p> 阿楉覺得莫名其妙,師兄的劍的確是好,但是普天之下跟那柄劍不相上下的也有許多,怎么他偏就愛上了他師兄這柄?難不成他還想借著他師兄的在天之靈保佑他們羌國得勝歸來不成?
“殿下很喜歡我?guī)熜值膭???p> “是啊?!焙者B玨大方承認,“本王雖然善刀,但是劍術(shù)也一直有在練,羌國好戰(zhàn),本王素日也愛收集些名士刀劍,天下第一劍客的劍,當然也想收入藏品之中,既然真跡得不到,造個贗品收著也算飽飽眼福了?!?p> “我們羌族的士兵有大半都是尊崇李棪的,但是本王擅自拿走劍之后一直沒去過軍營,這幾日他們知道本王得了這劍都爭著在傳看。”
“不過你放心,到時一定完整還送給你?!?p> “那你們什么時候出兵?”阿楉點點頭表示理解,進而問道。
“小王爺現(xiàn)在也派出了一些兵馬占領(lǐng)周邊城鎮(zhèn),周邊百姓看到這種陣勢的造反應(yīng)該也會覺得奇怪,所以我也會盡快出兵,免得時間久了引得楚國懷疑。”
“最遲后日吧,明日就要安排軍馬往邊境遷移了。”
阿楉夜里沒什么食欲,吃了小半碗飯便放到一邊,聽著赫連玨說話。
赫連玨看她的樣子,幫她盛了一碗湯:“走了一天也該吃多一點,你這身子在我們羌國真可以算是張紙片了?!?p> 阿楉看著他遞過來的湯碗,突然的親昵整得她腦袋一懵,愣了下神,呆滯著接了碗過來放在桌上。
“我回來了?!备但憥еd奮的聲音從廳外響起,“今晚吃什么呢?”
“什么事兒這么高興?”
在阿楉身邊坐下,等不及侍女送上碗筷,他拿起阿楉放在一邊的筷子,夾了菜就往嘴里送,含糊不清地說道:“明月門在這邊的窩點基本已經(jīng)處理完了?!?p>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算是意料之中吧,明月門再怎么厲害跟正規(guī)軍還是有些差距,何況傅珣這次手上的兵力還異常雄厚。
把他手上的筷子拿下來,換上侍女送來的筷子,阿楉有些嫌棄的說道:“你怎么還跟個小孩子一樣沒個禮數(shù)的。”
“餓了這半天我實在不行了嘛?!?p> 阿楉有些責(zé)備的看看這個狼吞虎咽地俊美男子,眼神中透出一絲不易察覺的寵溺,幼年的習(xí)慣即使過去多年也不易更改。
“小王爺,本王決定明日便出兵楚國。”赫連玨放下吃好的碗,帶著不容商量的語氣通知著傅珣他的決定。
傅珣用力咽下嘴里塞得滿滿的食物,“這么突然,不是要等到后日晚上嗎?”
“提前出兵才能出其不意嘛,小王爺你都吃了一驚,何況那些原本不知道的楚國王室?!蹦樕弦琅f是他最常見的微笑。
“今夜我就不與小王爺同寢了,軍營之中還有事務(wù)。”清亮的聲音如同天空之中的彎月,純粹透明。
“也好,進攻南楚之事都照赫連王子的意思辦。”傅珣滿滿吃著飯,聲音不帶一絲情緒。
赫連玨告了聲饒,頭也不回就走出了飯廳。
阿楉也沒想到他主意改得這么快,剛跟她聊天還說是后日,才片刻不到,就決定明日出征了,原來男人也這么善變,慢慢嘬著碗里的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覺得他幾日能拿下南楚?”傅珣沒了剛才的咋咋呼呼,語氣突然沉靜了下來。
突然的問題讓阿楉怔了一下:“南楚軍事力量不算強,加上內(nèi)亂,兵力損耗原本就大,赫連玨這次兵馬三萬,你這邊又有十來萬軍隊。”她停了一下,似是在算時間:“應(yīng)該十五日便可拿下來。”
傅珣悶悶的沒有說話,一個勁兒的往自己嘴里塞東西,腮幫子鼓得像倉鼠屯糧時的樣子,阿楉都擔(dān)心他被噎著,扳住他夾菜的手:“你餓瘋啦?”
把嘴里的東西吐回碗里,用湯碗里的大瓷勺舀了勺湯清了清嘴,傅珣有些恨恨地說道:“我說你怎么就這么一個態(tài)度啊?!?p> “我什么態(tài)度啊?”對他的怒意有些莫名其妙。
傅珣哀嚎一聲,站起來抓著頭發(fā)走了幾圈:“你難道不知道他這次一勝,你就得跟他回羌國?”
“我知道啊?!卑矶俗厝?,沒有再看他:“既然是已經(jīng)決定的事情,也沒什么好掙扎了,這樣還不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