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日頭漸盛,殿內(nèi)的爭吵仍不休,百官分為兩撥,各執(zhí)己見,絲毫不讓。
“眾卿可爭論出結(jié)果?”北璃岷捏著手中的文書緩緩說道。北頎岷一開口,百官紛紛停止了言語。
“臣以為,不可?!北蓦A下站于左側(cè),右臉上有一條長疤的武將出列拱手說道。
“嚴(yán)將軍,有何不可?你可知,不與天榿結(jié)盟,我等家國將迎來何等的災(zāi)難!”位于陛階下右側(cè),一臉憂心忡忡的白胡子高聲道。
“我當(dāng)然知曉,但長公主殿下對于我國是何等重要,這一去,能不能回來都不可知,若是去了天榿長公主殿下出了事該如何?”嚴(yán)將軍滿臉怒容,臉上的長疤更為猙獰。
“是啊,長公主殿下對于天辰是何等重要,若是去了天榿有個什么意外那該怎么辦?”
“但若是不去,與天榿就無法結(jié)盟,天辰也危在旦夕??!”
······
百官又開始新一輪爭論,殿內(nèi)一片嘈雜。北璃岷無奈地?fù)嶂~頭,手里的文書握得越發(fā)緊。眼下,他的心很亂,很躁。百官爭論的聲音愈來愈大,頗有要動手的勁頭。
“夠了,爭了一個時辰也沒有得出結(jié)果,今日就到此,眾卿不必再論?!北绷п褐鴮?shí)聽煩了,平日里也不曾見過這般混亂的朝堂。故一甩衣袖,起身就回了寢宮。
百官察覺到了北璃岷的怒意,面面相覷,不再爭論。
北璃岷在回雲(yún)宸殿的路上,想了很多。與天榿結(jié)盟雖能護(hù)住天辰一時,卻不是長久之計(jì),天榿的野心不比天梵的少,若是與天榿聯(lián)合一同對抗天梵,天梵國破,天辰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場。但若是不結(jié)盟,天辰會一直遭受天梵的侵襲,總有一日,天辰也會有難。
北璃岷看著手中的結(jié)盟文書,眉頭微蹙。
翌日,上朝時百官依舊在爭論著是否與天榿結(jié)盟。而此時,北璃岷的心思已不在結(jié)盟這件事上。
“將軍是否已到城外?”北璃岷悄聲問著站在身側(cè)的女官。
“回稟陛下,昨日將軍已傳書,想必此時已到城外。”女官悄聲道。
“將軍可有受傷?”北璃岷面露憂色,繼續(xù)問道。
“將軍信中不曾提及,想是未曾受傷?!迸倩氐?。
“那便好?!北绷п悍畔滦膩恚o坐在雕龍椅上。靜靜地等待著凱旋鼓聲響。
“咚咚咚”三聲大響傳入大殿,殿內(nèi)霎時間靜了下來,原本爭得面紅耳赤的大臣們此刻皆換上了如花笑容。
凱旋鼓聲響意味著外出征戰(zhàn)的將士們凱旋,這確實(shí)比此時的爭論重要得多。
“稟陛下,榮親王與辰玥將軍得勝歸來,已在殿外等候?!秉S門跑進(jìn)大殿欣喜說道。
“快宣?!北绷п簭?qiáng)掩著欣喜大聲道,只有身側(cè)的女官才知曉他此時是如何的急切。
“宣榮親王,辰玥將軍覲見?!秉S門起身跑到殿外,朗聲道。
殿外的階下一老一少正襟站著,年紀(jì)老的那位是天辰此次遠(yuǎn)征的元帥榮親王,光站在那兒,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肅殺氣,這是只有常年在戰(zhàn)場上游走的人才會具備的。而站在榮親王身旁的少年,身上沒有戰(zhàn)場的氣息,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意。
聽到宣見后,二人齊步朝大殿走去。
北璃岷一直盯著殿外,直到視線中出現(xiàn)了半年未見的身影,他才回過神來。
“恭請陛下圣安,爾等幸不辱命。”榮親王和少年一同單膝跪下,話語鏗鏘有力。
“榮親王請起,將軍請起?!北绷п嚎觳阶呦卤蓦A,雙手將二人扶起。
“恭賀陛下?!卑俟冽R聲賀道。
扶起二人后,北璃岷眼帶笑意,細(xì)細(xì)打量著少年。臉上沒有傷,黑了些許,手沒受傷,虎口繭厚了些,腿也正常。少年帶著笑意任憑眼前人打量著,差不多打量完后,少年輕咳兩聲。
“榮親王與辰玥將軍此戰(zhàn)辛苦,還需早日回府休息,待將士們休養(yǎng)幾日方進(jìn)行賞賜大典,今日便到此,眾卿退下吧?!北绷п鹤呋乇蓦A上,拂了拂衣袖。百官行禮后,紛紛退出殿外。
殿中央只剩下榮親王和少年。
北璃岷走下陛階站在二人面前,急切說道,“皇叔和阿玥可有受傷?”
“陛下,臣不曾受傷,倒是阿玥手臂被刺了一槍?!睒s親王看著少年的右手,沉聲道。
“咦,小傷而已,不值一提,皇兄莫要擔(dān)心?!鄙倌暌琅f笑著,左手拉住北璃岷伸出來的手,顯然不想北璃岷看見。
“北璃玥,你是自己掀還是我?guī)湍??!北绷п憾⒅倌甑淖笫?,眉頭緊蹙,言語中不容反抗的意味十分明顯。
“皇兄,半年不見,你更令人害怕了?!弊焐险f著害怕,實(shí)則完全不在意。
“北璃玥!”這一聲的語氣比剛才更冷。
被喚作北璃玥的少年被這一聲驚了一下,知道再不聽從,后果絕對慘不忍睹。因此,北璃玥輕輕抬起右手,示意眼前滿臉怒火的人自己掀開看。北璃玥穿的是騎裝,掀開的極為不易。
北璃岷剛一拿起袖口便看見了北璃玥額角的汗水,他看得出來她在隱忍,他猜出此次的傷怕是有些棘手。北璃岷放慢了手上的動作,一點(diǎn)一點(diǎn)掀開衣袖,到小臂一半時,一圈一圈隱隱帶著血的白布映入眼中,這些白布一直延伸著,他不知延伸到何處。
“到何處?”北璃岷聲音有些沙啞,他不知這樣的傷,這只手能否保住。
“肩下十寸?!眰m有些疼,但還能忍,北璃玥擔(dān)心的是他的皇兄,怕是之后幾個月他都是這副神情了,更慘的是,她怕是回不了府了,一陣嘆息。
“陛下不必過于憂心,骨已正回來了,只需要修養(yǎng)幾月即可。”榮親王也深知北璃岷此時的擔(dān)心,不免寬宥幾句,但戰(zhàn)場上受些傷在所難免,這點(diǎn)傷不值一提。
“皇叔說得對,皇兄不必?fù)?dān)心,這只手不會廢的?!北绷Йh右手輕輕握住北璃岷的手背,給與他些許安撫。這世上她最不想讓他憂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