辭顏怔了一會兒,細細回味著她的話。
他總覺得,這話聽著格外耳熟,可這明明是她頭一次謝自己。
不,這話好像是他自己說過的,是幾百年前,他對哪個人說過的。
可究竟是對誰說過的呢。
辭顏用力拍了拍腦袋。
“很痛?!鼻в鹄淅涑雎暎骸澳阍谧鍪裁?。”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方才在想事情,忘了還有你這茬兒了?!鞭o顏訥訥將手放下,看了看不遠處柳江吟纖瘦的背影,轉了個頭,揮著佩劍,挨個去挑剩下幾名邪修的衣袖去了。
鐵劍在法器中間掃著,劃過一件東西的時候,柳江吟的目光陡然凝住了。
一只草編籠。
乍一看甚是普通,像是用來捕捉昆蟲取樂的容器,但這些邪修不是頑劣的孩童,隨身揣著的,只能是大有用處的法器。
柳江吟心中一動。
劍尖挑起草籠,里面立刻發(fā)出細細簌簌的爬動聲。
突然,柳江吟身子微僵,體內卷起一陣暗潮,手臂陣陣異動,薄薄的皮肉被頂起,一下一下。
蠱蟲又躁動了。
是感知到同類的躁動。
對葉家下蠱的,與這撥邪修是同一伙人!
“叮——”草籠隨著鐵劍一齊被丟了出去。
“怎么了?”辭顏回身。
柳江吟不語,只閉起眼來,卷起衣袖,另一手按著跳動的左臂,調勻氣息,將靈力引向此處。
辭顏見狀,以為她不小心碰了什么碰不得的法器,閃身過來查看,等看到她胳膊上時不時突起的皮肉,瞬時明白了什么。
迅速將靈力灌入掌心,想要幫她壓制些許,還沒伸出手去,卻見柳江吟緩緩張眼,淡聲道:“無礙?!?p> 有了體內的靈力克制,蠱蟲似乎也并沒有什么力氣折騰,在草籠被扔到遠處之后,又漸漸陷入了沉寂。
辭顏收起靈力,略略蹙眉:“是蠱蟲發(fā)作。”
“嗯?!绷鞒谅暎骸斑B這個你也知道。”
“我是誰,天下有什么我不知道?”這一句,張揚輕狂之色卷土重來,不過只囂張了一瞬,旋即他又追問道:“為何現在會發(fā)作?發(fā)作有何契機?可會危及性命?”
一連三個問題下來,柳江吟的眉梢略略挑起。
那神色,分明是在說: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問我做什么?
不過她素不是愛開玩笑的人,更何況現在也不是玩笑的時候,回眼看了看被拋在遠處的草籠,道:“發(fā)作的契機未知,方才它躁動,恐怕是感知到了附近的同類?!?p> 她不知為何,有意回避了最后一個問題。
辭顏目光隨著她轉向草籠:“對你下蠱的,與這些邪修……”
“應該就是這樣?!彼溃骸笆且换锶?。”
辭顏聽她說到這里,像是想起了什么,轉身走了幾步,自一名邪修身邊撿起了什么,方才他剛翻到了這個,就聽見柳江吟將劍扔出去的異動,便無心多想,隨手一拋,眼下看來,這東西卻是大有用處。
柳江吟接過他遞來的東西,是一塊出入宮門的令牌。
“能出入宮門的邪修,來頭可真不小?!鞭o顏道:“若順著這個線索追查下去,或許能找到派他們下手之人,到時便可解開你身上的巫蠱邪術。”
……
番外:
云霧繚繞,微風和煦,這是一個夏日的清晨。
山道之上,兩道嬌小瘦弱的身影沿路而下。
“千盼萬盼,總算是盼著爹爹閉關了,我都快憋死了!”說話的粉衣女孩看起來不過八九歲的樣子,卻已生的明眸皓齒,活脫脫的美人坯子,蹦蹦跳跳著,一面行路,一面同身邊的小姑娘嬉笑打鬧。
“誰說不是呢,義父雖然也帶咱們下過山,但一年也盼不來一次,且都是走馬觀花,總是看不夠的。”回話的紫衣姑娘長相也是清秀伶俐,年紀略小一兩歲,卻看起來更加成熟幾分:“不過話說回來,阿吟,今日下山去了鎮(zhèn)上,你可千萬不能亂跑亂走,咱倆得時時刻刻呆在一起才成,不然會被人牙子抓走賣給人家做老婆的?!?p> “知道啦——”粉衣女孩兒拖著長腔應了下來,向前跑了幾步,站在不遠處做了個鬼臉:“略——柳青岑你可真是滿嘴渾話,什么老婆不老婆的!既然這么喜歡說,以后干脆嫁給鎮(zhèn)子上哪個人界百姓,給人家生娃養(yǎng)兒去吧!”
“柳江吟你!”青岑見被戲弄,頓時俏臉一紅,張牙舞爪的上前抓她。
小柳江吟閃身一躲,靈活的避開了那雙要捶打自己的手:“你抓不到我哈哈哈哈哈……”
“你看我怎么收拾你!”
“來呀來呀,這話等你捉到我再說!”
兩個忻娘互不相讓,就這么斗著嘴,一路你追我趕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