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洞之后,沈朗便一個用力朝著左鎮(zhèn)的后腦勺一擊,將他打暈過去,然后在洞中找到一根繩索,將他捆得死死的,然后從懷中掏出一粒藥丸,掰開左鎮(zhèn)的嘴給他服下后,將人隨意扔在了一旁。
洞中漆黑,沈朗用火石點燃了洞中石柱上的蠟燭,火光照明之下,陸夫人才看清洞中的陳設(shè)。
一方石床,一張矮凳,一口藥池,別無其它。
“此處是我的秘密之所,平日用來練功打坐,順便也煉制一些藥丸。這里雖然隱蔽,但左鎮(zhèn)乃是魔道旁支影鬼派的護使,若失蹤太久,影鬼派一定會派人搜查,所以此處不宜久留,休整休整,我們趕緊離開芒村吧!”沈朗說著,抬眼看向陸夫人,眼神之中滿是抱歉。
陸夫人對他此次行動困惑不已,但見他神色如此,心中的怒氣稍稍減弱幾分,遂問道:“你如此費心救我們,究竟是為什么?”
沈朗嘆氣一聲,說道:“事已至此,我也不便再瞞著你了。當年歸屬魔道,實乃無奈之舉,若不這樣,百會門恐怕早已無人存在,你我二人,恐怕也早已成了一抔黃土隨陸兄去了?!?p> 原來,十二年前,魔道影鬼一派在幽冥道大小山頭為非作歹,占山為王,許多山頭都被魔道歹人占據(jù),其中百會門所在的百花谷也難幸免。當時,沈朗是時任門主,在魔道之人的威逼之下,為保全百會門僅存的數(shù)百門徒,假意歸順。
其后,為表忠心,修習(xí)醫(yī)道禁術(shù)和影鬼派邪術(shù),練將死之人,操無識之士,跟著魔道中人一起做了些違背自己良心的壞事兒。而他所做一切,為的不過是一個“留得青山在”的愿景罷了。
這么多年來,他雖然明面上表現(xiàn)出一副無惡不作的模樣,但實際上,他一直在研究如何破解曼陀羅的蠱惑,想要解救被魔道邪術(shù)控制的百會門徒。但苦于自己能力有限,一直未能成功。
而他如此執(zhí)著于清靈的原因,也是因為想要借助醫(yī)圣之女的靈力,來研究新的方法。
“既然如此,你為何只字不提?”
以前,陸夫人只記得,清靈成年以后,沈朗每一次前來要人的時候,都不是一副友好的模樣。但現(xiàn)下聽了沈朗的解釋,她仔細回憶這幾年,也記起了一些從前忽視掉的細節(jié)。似乎,每一次因為沖突要傷害到清靈的時候,他都會識趣地離去。
所以每一次,清靈都是以死相抗,才沒能讓沈朗得手過。
這樣想來,沈朗或許打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傷害他們,就連慶哥兒這個自己撿來的娃娃,也從未像對待其他村民那樣過分過。
事到如今,沈朗已經(jīng)無法再瞞著陸夫人他們了,搖頭嘆氣一聲,抬著頭看向洞外,腦海中閃過了一些百會門從前的畫面,不由地有些傷感起來。
他緩慢開口,像是帶著莫大的勇氣,翻開他深埋心底,不可言說的秘密。
“魔道爪牙眾多,我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暗處隱藏之人的監(jiān)控,無奈之下,我每一次只能偷偷行動。為了防止露出馬腳,我也只能瞞著你們,畢竟這件事情,知曉的人越少越好?!鄙蚶兽D(zhuǎn)過頭,看向陸夫人,久違地叫了聲:“嫂子,”然后將自己藏于心中多年,早就想要告訴她的——陸靜山的遺言說了出來。
“當年,陸兄臨死之際曾讓我護好清靈,并要我無論如何,光復(fù)百會門,勿要讓醫(yī)道世家毀于一旦?!?p> 聽罷此話,陸夫人早已淚眼朦朧,腦海里面閃過陸靜山當年與自己避居芒村的平靜歲月。她記得,當年陸靜山雖然為了自己離開百花谷,卸了百會門門主之任,但在他的心中,卻永遠有著百會門的一席之地。
所以在沈朗前來投靠之時,就算因為自己擔心芒村安寧而反對,他仍然不顧勸阻,接納了沈朗一行百余人。而后的事情,便是魔道之人入侵芒村,陸靜山頑抗不敵,沈朗假意歸順,芒村從此再無往日的安寧。
而她,也只能帶著當時還在牙牙學(xué)語的清靈,躲在那個隱藏在芒村深處的院子里面。
后來的十數(shù)年間,沈朗隔不久便會前來探望,但每次,都會被她惡言相加,被她轟走。后來,他開始要帶走清靈時,她甚至?xí)佑渺`力,好幾次都差點要了他的性命。
以他的修為,若不是有意讓她,怎么可能會打不過她。
細細想來,這十數(shù)年來,他倒是真的從未傷及過她們,就連慶哥兒,也未動分毫。
所以,沈朗現(xiàn)在所說的話,她沒有任何懷疑的余地。
“這么多年來,我也曾想過自己修習(xí)陸兄的醫(yī)道秘籍,”沈朗有些失落地搖了搖頭,苦笑道:“但無論我怎么鉆研,都無法學(xué)有所成。若是能夠?qū)W得陸兄回春術(shù)的一星半點,我想那些受到曼陀羅蠱惑的門徒,以及芒村的村民,應(yīng)該都能從中解脫?!?p> 他說著,抬眼看向清靈,眼神不再似以前那般兇惡,變得柔和起來,就像一位長者關(guān)切地看著后輩一樣,“或許只有清靈,才能解救他們吧!”
清靈逃避著他的眼神,落寞地低下了頭,低聲回了句:“爹爹的回春術(shù),我只練到一層,此后無論怎樣都無法再進一步,我用自己現(xiàn)在的靈力去試過,但根本解不了他們身上的蠱惑……”
“曼陀羅的毒,有解!”聽了這么多,花朝對這幾人之間的糾葛聽得云里霧里的,但對沈朗想要解曼陀羅的毒倒是了解得一清二楚,依照她此前在卜谷山聽山茶爺爺講得各種經(jīng)驗來看,雖然曼陀羅是劇毒之物,但也并非毫無解救之術(shù)。
眾人聽她如是說,腦袋齊刷刷轉(zhuǎn)向她這方,直勾勾地盯著她的臉,這其中既有沈朗的驚喜,也有錦官的驚訝。
其余人,大多是懷疑。
見眾人如此這般看自己,花朝將自己的手抱在胸前,煞有介事地走到眾人前面。“怎么?不信?”
錦官一個勁兒搖著頭,被花朝一個眼神給瞪了回去,然后他又一個勁兒地點頭,點著點著,又搖頭起來?;ǔ幌肜硭?,轉(zhuǎn)而看向沈朗,問道:“你可愿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