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7年12月24號的平安夜,安然拋下了吳凌,拉著邵小小到高杰新開的小酒館喝酒。
高杰是安然和邵小小在大一開學(xué)季初入街舞協(xié)會時期的社長,現(xiàn)在早已退休,大四畢業(yè)臨際在楓林校區(qū)的夜市街道開了一個小酒館,今天正是開業(yè)日,安然應(yīng)邀去湊熱鬧,順便把邵小小也給拉上。
吧臺上,高杰給安然和邵小小倒上了安然連看都沒有看牌子的白酒,再給她兌了飲料,安然和邵小小見狀,異口同聲表示白酒真的喝不了。小酒館的合伙人說,兌了飲料的白酒真的跟啤酒度數(shù)差不多,一聽這話,兩人相視一看,不約而同地挑眉一笑,便放心玩起了游戲,放心輸了就喝,雖然真的很難喝,兩人每回喝都會五官打結(jié),但依舊豪爽不推酒。
安然已經(jīng)許久沒有碰酒了,最近的一次是2016年的五月一黃金周,她和羅嗣逸以及彼此間都認(rèn)識的一群朋友到羅嗣逸的家度假玩。羅嗣逸的家在江西上饒一個偏僻的小山村,到達(dá)里面要繞過很多座山,村里還沒有通網(wǎng),一群人晚上的娛樂便是學(xué)習(xí)各種牌的玩法。從來沒有喝過白酒的安然對羅嗣逸家里自釀的白酒產(chǎn)生了濃厚的興趣,不熟度數(shù)的情況下一口悶了一小杯,不出10分鐘立馬醉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
這是安然喝酒以來的第一次斷片,也是她第一次知道自己會對高濃度的酒過敏。
沒有任何酒瘋,一覺睡到第二天醒來,吃什么吐什么,喝什么嘔什么,渾身滾燙無力頭疼難受。羅嗣逸便開著他家里閑置的沒有牌的摩托車帶安然跨過好幾座山到鎮(zhèn)上看醫(yī)生。山里的路起此彼伏,蜿蜒曲折,且上下坡度大,即使羅嗣逸已經(jīng)放慢了車速,坐在摩托車后座的安然還是若如身在游樂場的過山車之中,五月暑熱的風(fēng)吹過安然發(fā)燙的耳垂,繞在她昏昏欲睡的發(fā)絲之間,她抱緊羅嗣逸的腰,頭靠在他厚實的背上,覺得踏實無比,這種感覺在他之前從來沒有過。
同行的女生都會撒嬌讓自己的男朋友開著羅嗣逸的摩托車來這山間的水泥路里來回飆車,唯獨安然怕坐摩托車。
小鎮(zhèn)門診醫(yī)生給的診斷是酒精輕微中毒,便給安然開了藥,連針都沒有要求打。安然喝下羅嗣逸遞過來刺激難聞的藥水后不到一分鐘,立馬沖到了門口吐了起來,由于幾乎吐了大半天,胃里基本沒有什么東西,安然只得蹲在門口一陣陣抽搐和干嘔。羅嗣逸蹲在安然身旁,輕輕拍打著安然的后背。稍微緩過來后,安然無力地推了推身邊蹲著的羅嗣逸,道:“你走開,臟。”
字行間極其簡短,連說話聲都沙啞無力,羅嗣逸聽在耳里,心頭是滿滿的心疼。
“沒事,不臟?!?p> 安然便不再回話,她也是真的沒有力氣再回話。耳邊是羅嗣逸回頭問醫(yī)生她能吃點什么東西的說話聲。醫(yī)生說要等安然吐干凈后先喝溫水再吃點粥后吃藥,羅嗣逸便要去給安然買,讓安然乖乖留在門診等他,安然不愿意,羅嗣逸走到哪她便靠到哪,半瞇著眼睛,頭頂著羅嗣逸的后背。怕她摔到,羅嗣逸一米八幾的高個子一步分三步走,三步一回頭看看背后的人,一手緊緊地捉住安然的手,一手提著安然的藥。
喝完粥吃完藥的安然沒有再吐,被羅嗣逸公主抱放在床上睡到傍晚,那時候的安然還沒有現(xiàn)在瘦,頂著一張娃娃臉,幾乎來人都說她長得可愛,羅嗣逸說他喜歡萌妹子,所以她也沒有想過轉(zhuǎn)型。
一覺睡到傍晚,夕陽透過床簾影在房里,安然看著被夕陽照成橘紅色的地板叫著羅嗣逸的名字,羅嗣逸一邊大聲回應(yīng)一邊連忙放下手中的事一屁股沖進(jìn)二樓安然躺著的房間。
“醒啦?”
“嗯?!卑踩粡谋桓C里露出一張紅彤彤的臉。
“還難受嗎?”羅嗣逸把安然抱著坐起來的時候摸到她一身的汗,開了空調(diào)的房間明明溫度很低,“你是不是很熱呀?”
“我想喝水?!卑踩粨u著頭回應(yīng)。
“我給你去倒,你在這里等我?!?p> “嗯?!?p> 等用紙巾幫安然擦去額頭和臉上的汗后,羅嗣逸又急沖沖地去給安然準(zhǔn)備濃茶,完了又給安然遞上熬好的粥和備好的藥,等安然換下衣服后又把安然滿是汗水的衣服洗干凈,從床上起來的安然就這樣跟著他忙東忙西,時不時在跟后叫著羅嗣逸的全名,明知道安然不會有下文,也只是叫一下而已,羅嗣逸依然每次都會停下手中的活回頭看著安然回一句哎。然后是病并沒有痊愈的安然木訥地看著他,那時候眼前的安然眼神空洞,臉色蒼白,額頭滲著細(xì)汗,濕透了的劉海搭在臉上,連說話和行動都很是遲鈍,一股強大的保護(hù)欲沖上了心頭,羅嗣逸會蹭干凈手,去摸摸安然的頭,每次如此。
一旁的女生看了回頭就對自己的男朋友翻著白眼道:“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p> 男生們的回答往往是:“你病了我也會這樣子照顧你的呀?!?p> 然后是女生滿是質(zhì)疑和不信任的一聲哦。
第三天滿血復(fù)活的安然追著村里的一群水鴨子,掉到一條小溪里,并濺得滿身泥,手里捉著一只肥鴨子的脖子出現(xiàn)在羅嗣逸的面前。肥鴨子呱呱呱呱不止的叫聲擋在了羅嗣逸氣打不過又無可奈何和驚訝的各種情緒一并出現(xiàn)的臉上,安然的臉只有興奮、炫耀、成功者的得瑟和小孩子幼稚的邀功。
“你知道這鴨子是誰的嗎?”平復(fù)了的心情,羅嗣逸試圖跟安然一步一步說清楚。
“我的呀?!毖矍暗陌踩灰荒樌硭?dāng)然。
“不是,你聽我說······”
“怎么不是了?!”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安然打斷了,安然把肥鴨子往自己身邊攬,露出一臉的護(hù)食神情。
“我的意思是你沒有捉到之前它是誰的?”他還想說,就算捉到了這個鴨子其實也不屬于安然的,但為了避免事情會更加難以收拾,這句話還是沒有說出口。
“不知道?!?p> 她此時臉上的表情就是告訴羅嗣逸:她又不是這個村的,她怎么可能知道。
羅嗣逸再度嘆了一口老父親極度無奈的氣,拉著安然去找鴨子的原主人,由于安然死活不肯撒手,鴨子只能由羅嗣逸出價買下了,就連給鴨子稱重的時候,安然都不大愿意松手,直到羅嗣逸說,她要是再不松手,鴨子就要斷氣了,她才在一旁小心謹(jǐn)慎地守著原主人把鴨子稱完重,給它綁上翅膀,等她捉住鴨子綁好的翅膀的時候便有露出一臉的滿足和放心,屁顛屁顛地跟在羅嗣逸身后回家。
事情的結(jié)尾是鴨子被安然放在羅嗣逸家門前的院子里,然后被安然瘋狂追了半天玩膩了就成了羅嗣逸給她做的一道菜。也因為這件事,安然被羅嗣逸叨叨絮絮地說了大半天,還被打了屁股,即使這樣,安然滿是泥巴的衣服還是羅嗣逸洗的,包括襪子和鞋,那時候安然躲在羅嗣逸身后嬉皮笑臉地看著他給自己搓衣服。
這樣的場景安然記了許久,她還想記一輩子,也許終究是要記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