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開看著馬路對面向他走來的言果,些許緊張地看著她的四周。
言果一直以為葉開是唯一一個從來都沒有排斥過她的繼兄妹。只有他自己知道事情當然不像她想的那樣。她媽媽帶著她到他家的時候,像他這種偏激到初中就離家出走,小學的時候打破老師的頭因此轉(zhuǎn)了好幾個學校的學生來說,對她沒有排斥才是不可能的事情。
只不過他比較陰險一些,喜歡在別人沒有防備的時候暗地里使絆子。當別人信任自己,喜歡自己的時候在別人背后捅刀子,就是那個年紀他最喜歡干的事情。也只有用這種方式,他才能夠稍微紓解一些從家庭而來的傷害。
可能是他表現(xiàn)得太過人畜無害,又可能言果真的太過單純(她完全相信人們所作出的行動和人們所想的是完全相符的),她對他的信任和親近甚至超過了她的母親。她幾乎會和他傾訴她生活中的任何一件小事。
“姐,怎么辦,我這里有一大群人,救我······”他帶著哭腔從電話亭里打電話給她。
“你在哪。”她焦急的聲線表明她輕易就上當了。
他檢查了一下腦子上涂花的假傷,對身邊的同伴做了個肯定的點頭,就等著她來挨揍。當然,他也警告了她不準報警。
這應(yīng)該是一個天衣無縫的計劃。如果對象不是言果的話。
她不知道從哪里跳出來,一瞬間就拉起了他的手像風一樣奔跑起來。
“公交卡給我?!彼斐隽硪恢皇帧K衾憷愕亟o了她。
他的那些同伴就反應(yīng)得更慢了,他們不僅呆呆地看著飛奔的兩人很久,之后還面面相覷了很久,在言果帶他跑出他們的視線以后才開始追起來。
他被言果帶著七拐八拐地差點就要發(fā)火以為他們迷路以后言果卻停了下來。對面的MAY COFFEE表明了他們又回到了平日放學要經(jīng)過的熟悉的路口。
對面綠燈亮了,她拉著他的手帶著他往前了一步。他反拉過她,在原地固定住不動了。言果回頭疑惑地看向他。
“我以為我們很熟了?!彼泻芏鄦栴}想問,最后卻嘲諷地說出了這句話。明明是他設(shè)計的局,他背叛了她。可是感覺到受傷的卻是他,言果還有很多秘密,很多秘密,這讓他感到憤怒,可他其實沒有資格憤怒。
言果忽然推了他一把,驚恐地側(cè)臉看向右邊,他順著她的目光整個身子僵住了。接下來的世界就像是電影里的慢動作回放似的,他清晰地看見每一個細節(jié),言果木訥地邁出了左腳,然后在右腳邁出的下一瞬,有一輛車從她身后擦過,衣服因為觸碰到飛奔的車揚了起來。她再次往前走了一步,轉(zhuǎn)過身跌坐了下來。
葉開究竟生活在一個什么樣的家庭呢,父親是刑警高層,母親是毒梟,家族里的人全是黑道白道,這種互相利用,互相雜合,誰是內(nèi)線,誰背叛誰,誰和誰茍合,最骯臟最骯臟的事情葉開全都見過。
五歲那年也是相同的情景,他母親站在他父親的對面,旁邊迎面呼嘯而來一輛車,他母親做出了和言果完全相反的動作,她死命地拉過他的父親,如果不是因為他父親反應(yīng)快,力氣又比他父親大,結(jié)局大概就是五歲那年,他將幸運的父母雙亡。
“你瘋了嗎?!彼自谒赃吥灸镜卣f,“剛剛再晚一點點,你就死了。你有那種反應(yīng),為什么不先救自己呢?!?p> 其實葉開也知道,那種時候,人哪有什么時間思考,那個時候,人的第一反應(yīng)就是本能。
言果的本能,是救他。言果的本能,是他的性命優(yōu)先于她自己的性命。
她當時沒聽到他說什么,她的腦袋里只有“嗡嗡嗡”的爆炸聲。
“你剛剛有說話嗎。”過了很久她回頭看他,“沒事了。”她摸了摸他的腦袋?!拔覀兓丶野?。”她牽起他的手還有點顫抖。
她的手很溫暖。她很溫暖。
葉開反握過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