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高老家就在北方,小時候不用父母催,每年過年我都是鬧著要回爺爺奶奶家的那一個。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氣在雪地里打滾,愣是一點也不覺得冷。
我爺爺奶奶住在一個鎮(zhèn)子上,三間大瓦房就空落落地矗在田地里。雖然是農(nóng)民,但是老高指著房前屋后的一大片黑土跟我說,這些都是他家的。說這話的時候,眼里全是土豪般自豪的光。
在我的記憶中,爺爺奶奶就像是有魔法一般,每年冬天就會把房子‘搬’到北極。
雖然每次我這么說都會引得一家人哈哈大笑,但是年幼的我堅定地認為只有一個地方的冰雪永遠不會化,那里就是北極。而童年的每個冬天,我們老家屋頂連通前后幾畝地都是一片白茫茫。
老高說那雪會化,只不過得到春天。我不信,我覺得那片淳樸厚重的白雪不會騙人,因為前一年我走時候是什么樣的,第二年我來它還是什么樣……
“我們租這個吧!陽陽會玩可以教教我?!?p> 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何佩佩對著身著同款滑雪服的賈興超開啟了無敵撒嬌模式。
“我怎么覺得玩這個的比較多?”
賈興超指著一款單板反駁自己女友。
何佩佩糾結(jié)了半天,看向已經(jīng)選好裝備的我和賈興超,最后選了單板。
“陽陽,小興子他就是個棒槌。壓根也不會,你先自己玩會,一會我就回來換裝備!”
我拍她一下,覺得這丫頭也太善解人意了些。自己拖著雪板先走。
風和日麗,是個滑雪的好天氣。雖然距離上次來小雁山已經(jīng)快四年了,不過我并不怪老是出爾反爾的老高,畢竟這個季節(jié)是一年中他最忙的時候。
原想著考完試跟潘唯寧那廝一起來的,教教他這個小白,順帶增進感情的。世事難料,看來也是我想多了。
正胡思亂想著,‘魔毯’也快到位置了。時隔太久,我心里終歸是有些緊張的。但是一看眼前那松松軟軟如同新棉被一般的地面,心情又瞬間雀躍起來。
寧神靜氣……一氣呵成,完美著陸!看來我的技術(shù)也沒怎么生疏嘛。
樂在其中的我壓根快忘了還有何佩佩他們兩人,只是趁著換板的間隙給她打了電話。不過這丫頭看來真是玩嗨了,根本沒工夫理我。
老高說單板玩得好就賽沖浪,但是偌大個雪場也有不少人是踩著單板蹣跚學(xué)步的。比如,離我不遠的何佩佩跟賈興超。
本來在雪場里找人并不容易,不過還真多虧了何佩佩米奇造型的耳包,紅得實在太耀眼了。
此時的她跟賈興超面對面互相扶著對方,兩人像是踩在兩條平行鋼索上面行走一樣進退維谷、前仰后合。
但是一高一矮的組合明顯違反了力的平衡定理,‘平衡聯(lián)盟’老是被打破,而遭殃的那個總是何佩佩。不過她倒是很開心的樣子。
看來人家壓根也不需要我教,還是找個人少的地方比較適合我。
單板轉(zhuǎn)彎我已經(jīng)練得很好了,但是經(jīng)不起連續(xù)幾個彎道地折騰。雖然感覺自己已經(jīng)準備充分了,可心里總是有些發(fā)憷。
連續(xù)轉(zhuǎn)彎老高向來玩得溜,小時候跟他一起來這里,他熟練的技巧引得一眾小屁孩叫好。結(jié)果他免費教別家小孩的時間反而多過教我。
正當我鉚足了勁頭練習(xí)的時候,這會兒風倒是來了,卷得地面的雪花紛飛,連綿不絕地像是拍岸的浪濤。
想到明天還有一天時間可以玩,也怕再練下去真就灰心喪氣。我收了雪板,決定先休息一下。
選了個靠窗的地方,捧著熱飲剛坐下的我就聽到了熟悉的打招呼聲。
“真是你啊高陽!一個人?”
竟然是陸梵,自從上次學(xué)校一別,雖然加了微信但還真再沒接觸過了。
“這么巧?我跟佩佩他們一起。他們還在外面玩。”
邊說我視線邊自然地掃向窗外。此時陸梵已在我對面落座。
“剛剛我還想著那個粉色衣服的女生單板玩得不錯,沒想到竟是你?!?p>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雪場出租的滑雪服都大同小異。配色也是怎么簡單怎么來。正面背面不是藍白就是藍灰,只有鮮少幾套設(shè)計師施舍般地在袖子上加了兩道粉色,才略微顯得些與眾不同。
而我每次來,還真就只偏愛這‘與眾不同’幾套。原因并不是我喜歡粉色,而是小時候的我怕老高認不出自己閨女,專門給自己找了點‘特征’,用來提醒自家老爸用的。
“你也玩單板?”
“嗯,要不比比?”
來就來,誰怕誰啊。我就不信你們學(xué)霸一族還真就樣樣在行了?
……
可能學(xué)霸并不一定都能面面俱到。除了我面前這一個!這人玩連續(xù)轉(zhuǎn)彎怎么跟漂移似的,重心控制得也太好了吧!
“我認輸?!?p> 當別人比你強一大截時,是不容易出現(xiàn)嫉妒情緒的。這話我講得自然無比真誠。
“你力道控制得很到位,就是轉(zhuǎn)彎時候有些急了?!?p> 雪鏡下的人眉眼彎彎,我不覺得這形容詞只能用來形容女孩,至少對于陸梵這長相來說,所有形容詞在他身上都通用。
我們周圍,確切地來說應(yīng)該是以他為中心的偌大范圍內(nèi)的人越來越多,基本都是女孩。果然優(yōu)秀的人到哪都是焦點,更遑論優(yōu)秀的人還長了張同樣優(yōu)秀的臉。
“陸老師要不考慮一下就地開班教個學(xué)?”
他聽了我的調(diào)侃,笑得和煦如春風。在眾人的注視下也沒有任何不自在,既然人家主角都泰然處之,我還別捏個什么勁。
“啊啊啊啊,好帥~~”
“小姐姐也好酷!”
……
“喲,這一對挺養(yǎng)眼啊~”
這聲音,好像有些不對勁。
不是那個陰陽怪氣的賈興超又是誰?
猛抬頭,手牽著手的何佩佩和賈興超就站在我面前。
“你們來啦!”
無暇顧及他那莫名其妙的嘲諷,我對著何佩佩打著招呼。
“陽陽~”
何佩佩甩開自家男友的手,趕過來抱住我小臂??礃幼佑行殡y。
“想什么呢?是陸梵!”
這時候陸梵適時地取下防風鏡,跟他們友好地打招呼。
……
“都說了人陸梵是碰巧遇到的,這下信了?”
說這話時,陸梵的朋友剛領(lǐng)走了他們的‘御用教練’,陸梵悄悄轉(zhuǎn)過臉來朝我擠眉弄眼,意思是‘好不容易逃出來放放風,可憐這下又被逮回去了?!?p> 知道錯怪我的‘屁屁同學(xué)’討好地甩著我的手臂,近墨者黑。那一臉明顯的諂媚跟我討好蘇女士時候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