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下午的陽光是一天最溫暖的時候。
宅子占地很大,卻不讓人覺得空曠。采光很好,一樓的中央是是鏤空設(shè)計,小水池上浮著幾朵錯落有致的睡蓮。
蘇冷久喜歡曬太陽。這一點喜好倒不像個正經(jīng)鬼,像個七老八十的老太婆。
雖說,像她這樣的鬼若是暴露在陽光下,時間久了,臉上就會出現(xiàn)鱗片般的閃光,著實引人注目??墒腔ǔ慑ハ丛枇耍南乱矝]人。
蘇冷久搬了個凳子坐到庭院外,瞇著眼睛像一只慵懶的貓。
就這么舒舒服服躺了一會,眼前突然有個黑影擋住了光線。
蘇冷久睜開眼睛,眼前赫然出現(xiàn)一個不速之客。
是步月。
她站著看蘇冷久,居高臨下,眼里意味不明,嘴角冷漠疏離。
像步月這般美貌的女子,大多是該是笑著的。芙蓉面,新柳眉,明眸皓齒,很容易讓人聯(lián)想到詩詞里冰清玉潔的美女,天下該有數(shù)不清的男人追求,按理說,應(yīng)該心高氣傲忙得很。
這樣一個美女,卻對似乎總是對蘇冷久過不去,臉板得像冬瓜,仿佛蘇冷久欠了她很多錢。
蘇冷久臉上反射著令人閃到眼瞎的銀光,步月居然也見怪不怪似的。
“咳咳。我臉上涂了銀粉?!碧K冷久開始胡說八道,“據(jù)說可以美容。”
步月冷笑道,“你就是個沒心沒肺的混蛋!知道他為什么受傷嗎?”
蘇冷久突然被這么一問,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道,“如何?”
步月咬牙,一把抓住蘇冷久的肩膀,“當(dāng)時在東宮,你刺傷的不是花成明,而是他!你知道嗎!”
蘇冷久雙眼失神,渾身仿佛抽干力氣一般。
“他本就身體不好,這么多年都是用藥續(xù)命!”
“還有,你以為那鍋雞湯為什么這么好喝......”
“步月。”花成瀚從屋內(nèi)走出來,裹著一件浴袍,發(fā)尖上還帶著水珠。“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步月見到花成瀚,面色有些慌亂,立刻跪下道,“屬下知錯。請閣主責(zé)罰。”
“你自己知道該怎么做?!被ǔ慑焕洳粺岬馈!皾L?!?p> 步月臉色十分難看,又絲毫不敢怠慢,立刻一個輕功消失在視線里。
“她說的話,你不要信就好了?!被ǔ慑珜μK冷久說。他微微笑著,從背后輕撫蘇冷久的頭發(fā),“去泡個澡吧。嗯?
蘇冷久一言不發(fā),捂著臉跑進(jìn)了屋內(nèi)。
花成瀚立刻跟上去,想要扳開她的手,“怎么了,讓我看看?!?p> 蘇冷久使了蠻力不讓他扳開,肩膀一聳一聳。
花成瀚溫柔地拍著她的肩膀,“我不是說了嗎,步月的話你不要去信。”
蘇冷久抬起臉,雙眼已經(jīng)哭得通紅。
“你讓我看一下傷口。”
“久兒,這真不是你的借口?”花成瀚用手指幫她擦著眼淚。
“你不讓我看,那步月說的就是真的。”
“我給你放好了洗澡水,你先去洗澡,不然水要涼了?!?p> “那等會給我看。”
“嗯?!被ǔ慑珜⑺I(lǐng)到浴室,便輕輕關(guān)上門離開了。
浴池池周由瑜石,琥珀鋪成,水面鋪滿丁香和紅蓮,兩邊是小瀑布似的熱水源源而來,熱氣騰騰,案幾上泛著疊得整齊的衣物。
這一幕太熟悉,蘇冷久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出某個畫面:同樣構(gòu)建的湯池內(nèi),她與一個心愛的男子糾纏嬉戲,雖然那個男子的臉模糊不清,但那份抵死纏綿的熱忱記得格外清楚。
只是這份記憶太過荒唐,只怕是個夢罷了。
蘇冷久泡在浴池里,看著房梁。
她最喜歡泡澡,一泡就能泡幾個時辰。但今日不同,她急于查看花成瀚的傷勢,便沒有耽擱時間。
洗完澡,蘇冷久換好衣裳。是一身赭紅色赤紗蝴蝶群,裁剪得十分漂亮貼身。出了浴室門,蘇冷久去找花成瀚,喚著他的名字,卻無人應(yīng)道。最后在臥房找到了他,那人已經(jīng)斜斜靠在床邊睡著了。
他睡著的樣子顯得乖巧許多,比醒著時少了由于太過好看而產(chǎn)生的銳氣,臉部線條也柔和不少。
“真是。也不怕著涼?!碧K冷久說。她走上去,掀開被子,輕輕扶著他的腰將他安置在床上。
那人溫?zé)岬谋窍⒔阱氤撸K冷久不禁有些臉紅。
花成瀚像是夢到了什么,微微張開嘴唇。那兩片薄唇微微透著粉,看上去溫暖軟糯。
反正他都睡著了?不如趁他睡著的時候,看下他的傷口位置?
好像不太好。蘇冷久深知自己在為某些下流想法找借口,簡直就是混蛋色胚。不行,她蘇冷久要坐懷不亂,要做在世柳下惠。
她幫花成瀚把被子掖得嚴(yán)嚴(yán)實實,想著做些設(shè)么打發(fā)時間。
天色已晚。外面風(fēng)聲如鳴。
蘇冷久想到之前要答應(yīng)花成瀚煮黑糖姜茶來著,便出去找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