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太爺一行人離開那天,天還沒亮,沈若娥便坐在馬車內(nèi),同溫永瑜一起,等在了新曹門外面十里地的秋風(fēng)亭所在的官道上,等到天大亮之后半個時辰,便瞧見了林大爺林德琮騎著馬走在了隊伍的最前方。
這秋風(fēng)亭算一個來往送禮的地方,不少人都已經(jīng)等在了這里,也有不少乘著馬車的世家子弟,所以沈若娥他們這一輛馬車并不算太顯現(xiàn)。
沈若娥他們到的時候,這里不過就三三兩兩的人,此時天大亮之后,竟然已經(jīng)有了幾十人外加十余輛馬車在這里了。
“林大爺,這是昨日下午新摘的果子,一共是一百二十斤,吉利數(shù)兒。老朽在這里提親祝您新年大吉了?!笔Y伯見到林德琮后,立刻迎了上去,拱手行禮。
林德琮瞧見蔣伯身邊一輛裝好貨物的馬車,立即下馬,回禮,“有勞蔣伯了?!?p> 如今天下大定不過十?dāng)?shù)年,這些橘子除了上貢給皇宮里面的以外,其余的都是可以自由買賣的,不然那半座山的橘子,宮里能夠吃的有多少,白白的爛在了樹枝上也是不好,當(dāng)今天家即位以后面,便讓下了詔令,這個需要給宮里進(jìn)貢的家族,除了每年需要上貢的數(shù)量以外,其余的都是可以自由分配的。
這一詔令也是為了顯示天家仁慈,而這些需要上貢的家族,自然也是感恩戴德。
當(dāng)然,能進(jìn)貢給皇家的,自然是最好的,余下的這些定然是比不得,但說出去也是好聽的,能入宮里享用的東西,即使差一些的,也比旁得好。
“無事無事,這些個果子咱們莊子里的人也食不盡,您家老夫人若是喜歡,來年還有?!笔Y伯說這話的時候,溫永瑜撩開了車簾子下了馬車,也是朝著林德琮行李。
林德琮瞧著溫永瑜與自己的長子年歲相差無幾,但那渾然天成的貴氣卻不是自家長子能比的,自然是仔細(xì)的打量了一番,“這位是?”
“這是我家小主子,聽說今日要來給林大爺踐行,便跟著來了?!笔Y伯趕緊開口介紹。
“有心了?!绷值络龔膽牙锬贸鲆粋€云紋的荷包放在了溫永瑜的手里,當(dāng)做是年節(jié)的禮物了,“出門匆忙,也沒帶什么東西,這是去年打的金稞子,便當(dāng)做年禮了。”
這時候,林老太爺見車馬遲遲未動,便也下了馬車,步態(tài)矯健的走了過來,林德琮活的年生比林德琮久,自然心中也知道一些林德琮不知道的事兒,聽說是丘州丘云山上的莊子上的人,還是他們家的小主子來了,自然是要來看一眼的。
這一看,心中便有了七八成的把握了,溫永瑜的眉眼與溫李氏十分的相似,自然,也就是與前朝皇室中人面容相似了,林老太爺林晉章過來的時候,正好瞧見溫永瑜坐的那輛馬車上面的窗簾子放下去,隱隱約約瞧見了一個女娃娃,心中疑惑的看向了溫永瑜,“不知今日溫公子是與何人同來?”
“家妹聽說能出門,便吵著與我同來了,不過家妹身子弱,外面風(fēng)雪太大,便不好讓她出來,免得著了風(fēng)寒,母親又該擔(dān)心了。”溫永瑜暗自心驚,他們所在的位置,正好能瞧見馬車的窗,剛剛沈若娥撩開簾子的一角看向這邊的時候,林大爺沒有注意到,但林老太爺卻注意到了。
“小孩子頑皮,但也要緊著身子?!绷掷咸珷旤c(diǎn)了點(diǎn)頭,心下里想起了失蹤的沈若娥,難免一陣傷懷,給了兩個荷包做為年禮后,便又回了自己的馬車之上。
林大爺林德琮知道馬車?yán)锩孢€有溫永瑜的妹妹,趕緊又拿出一個荷包,讓溫永瑜帶去給馬車?yán)锏臏赜黎さ拿妹谩?p> 也是林老太爺和林大爺見沈若娥的時日并不是特別的多,所以剛剛那匆匆一瞥并沒有發(fā)現(xiàn)那就是他們找了許久突然又?jǐn)嗔讼⒌纳蛉舳穑羰橇掷戏蛉嗽谶@里,沈若娥透過簾子露出的那一小會兒身影,怕是早就被認(rèn)出來了。
溫永瑜回到馬車上面的時候,瞧著沈若娥伏在朵兒的肩頭,哭得鼻尖通紅,兩個眼睛也紅紅的,加之今日依舊是穿著那件白色的狐貍皮大氅,毛絨絨的看著倒有些像只兔子。
林家的馬車越行越遠(yuǎn),直到消失在官道之上,沈若娥這才放聲痛哭起來。
“少爺,小姐也不知道怎么了,剛剛撩開簾子看了眼外面,突然就哭了起來,莫不是沖了邪了?”朵兒常年在莊子上大,打小就喜歡在丘云山亂竄,她娘徐氏經(jīng)常便嚇?biāo)f在山林子里亂跑,遇見吃人的妖精,準(zhǔn)會出事兒。
所以這沈若娥莫名其妙的哭了起來,對于朵兒來說,只能是這么一個解釋了。
溫永瑜倒是真如同哥哥一般,拍著沈若娥的背安慰她,“妹妹,不要傷心了,以后,總還是有機(jī)會見到的?!?p> 回到丘州莊子的當(dāng)夜,沈若娥便發(fā)起了高熱,整個人燒得迷迷糊糊的,嘴里還念叨著不少人,一會兒外祖母,一會兒母親的,一邊念叨還一邊流淚,好在丘州這里雖然是個莊子,但周圍也有好幾戶人家,這些人家大多是京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莊子里面也有幾戶是有大夫在的。
這些人家基本上每年年節(jié)的時候都會來溫李氏他們莊子采買橘子,一來二去也是熟悉,溫李氏吩咐了蔣伯去相熟的莊子去請了大夫來替沈若娥瞧病。
當(dāng)然,去的這戶莊子是現(xiàn)在朝中清流,不拉幫結(jié)派的人家。
“大夫如何了?”溫李氏自然是不會出面的,大夫替沈若娥把脈之后,便去了白露洲一樓的廳堂里面給沈若娥開藥,蔣伯立刻上前詢問。
“無妨,冬日里天寒,高熱也是常有的事兒,這藥每日早飯各一次,三碗水煎成一碗水,不出三日,高熱便會退下去了,不過貴府的小姐年紀(jì)小小的,怎還會肝氣郁結(jié)之證,這可得仔細(xì)些?!贝蠓蛞贿吇卦挘贿厡懞玫姆阶咏唤o蔣伯,讓他照著上面抓藥就好。
蔣伯封了些銀子給大夫,并親自送其回到自己原本住的莊子上,這才回來。
如今天色已晚,城門是已經(jīng)關(guān)了,藥自然也只能明日一早進(jìn)城去抓,當(dāng)夜徐氏和朵兒便輪流守在了沈若娥的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