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風(fēng)初入人界習(xí)慣宿于柳葉上。
有株柳恰好生于河岸邊,有一女子日日都會去柳樹下坐著,一坐便是許久。
初時,倚風(fēng)只當(dāng)是個路過歇腳的人,后來發(fā)現(xiàn),那女子日日都來,雨天撐著一把油紙傘站在樹下,一站也是許久。
他心生好奇,究竟是什么引得她日復(fù)一日的來這里守著。
這一日,女子又如往常一樣來到柳樹下,坐了一會兒后她唱起了歌來,倚風(fēng)聽著覺得唱的不錯,便悄悄地從她身后繞過去與她保持著一步之遙的距離,他一邊聽著她唱歌一邊也同她一樣看著對岸。
兩人站著看了好久,女子應(yīng)是察覺到了,蹙眉望了他一眼便走了。
倚風(fēng)以為她不會再來了。
翌日,又見那女子依然準(zhǔn)時來了,他出于好奇又同昨日一樣陪著她看,女子疑惑他的舉動卻不好相問,只得提前走了。
不曾想,第三日第四日…
女子依舊來了,倚風(fēng)依舊陪著,女子終是忍不住了,問他:“這位公子是對小女子有所不滿嗎?”
倚風(fēng)沒想到她會主動開口問自己,道:“不是,我只是好奇而已?!?p> “好奇?”
倚風(fēng)點點頭,說道:“姑娘日日在此等,是在等什么?”
“等一個人。”
“等什么人?”
“等我的良人。”
“你的良人?姑娘是在說我嗎?”
那女子說完話之后本已經(jīng)走了,當(dāng)聽到他的回話時,她忍不住回眸一笑,只是剎那,卻凍結(jié)了他的眸光,彷若世間的一切在這刻靜止了。
女子笑著對他道:“公子的眼甚是好看,既無風(fēng)也無月,沒有星光亦沒有我?!?p> 世間最美好的人,大抵是不自知的。
那女子不知,他卻因此一眼生情。
“乍見之歡不如久處不厭。在一起便是一輩子,你不會膩嗎?”
“一輩子那么漫長,只面對一個人想想就覺得可怕,但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愿意!”
她又問:“那將來你會不會后悔?。俊?p> “我們天生一對,何事會后悔呢?”
“沒有天生合適的兩個人,長久的感情須得歷經(jīng)磨合彼此付出經(jīng)營,那之后才會成為真正的一對?!?p> “是緣是劫總得渡了才知。你可愿意?”
“我愿意!”
飄遠的思緒漸漸回籠,倚風(fēng)站在遠處看著悄悄溜出去的人,幽幽嘆了口氣,他自以為自己心如若磐石,但終究人非草木。
乍見之初,以為是上天垂憐他,一個如此像她的人,竟能和他在相同的場景下再次相遇。
自此,他便迷了心竅只想著跟她走,這一走卻再也回不了頭了。
緣也!怨也!
挽情溜了出來,她憑著自己的直覺竟然找到了那個人的所在。
胤玉看著突然出現(xiàn)在眼前的人,愣怔了。
“公子不必驚慌,只有我一個人來?!?p> 胤玉并不是驚慌而是震驚!
他原本在竹屋里想事情,被公子墨擾得心煩意亂出來清凈一下,他萬萬想不到,她竟然能準(zhǔn)確的找到自己的位置。
“公子公子…”挽情有些焦急,她不能離開他太久的。
“塵…挽情姑娘尋我何事?”
挽情耳聰目明,聽到了那個塵字,連忙道:“公子,挽情心中有很多疑問,明明是初見,卻有一種相識已久的感覺。
我雖然睡了很久,卻沒忘記自己原本的樣子,眼前的我并不是真正的我,我不知這樣說公子能不能明白?
而這個「我」強烈迫使我來找你,這其中的因由,一直縈繞在我心頭令我十分難安,此來,是希望公子能為挽情解惑?!?p> “挽情姑娘還知曉些什么?”
“公子,今日來不及細說了,過幾日我尋機再來這里?!闭f罷,她又急匆匆的走了。
挽情急趕回去,一進門,就看到倚風(fēng)已經(jīng)坐在屋里等她了。
倚風(fēng)望了她一會兒,見她額頭上都滲出了細汗,便給她倒了杯茶,貌似不經(jīng)意的問道:“這是去哪里玩了?都熱出汗來了,快過來我給你擦擦?!?p> 挽情沒吭聲,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呼吸變得平穩(wěn)些,這才走了過去。
倚風(fēng)神色溫和的拿起帕子給她擦汗,擦著擦著,他手上的動作突然頓了一下。
“怎么了?”
“沒什么?!币酗L(fēng)收回手將茶遞給她,“情兒,我想將婚期提前一些?!?p> 挽情端茶杯的手抖了抖,問道:“怎么突然想要提前了,可是出了什么變故嗎?”
“你不愿?”
“我我…”挽情言語含糊,見倚風(fēng)的目光漸漸暗淡無光,她又急忙道,“倚風(fēng),我只是、只是有些緊張,你別想太多了?!?p> “無礙!婚姻本就是人生里最重要的大事,是我太操之過急了。對了,我這些日子會親自去布置婚禮的事宜,你若覺得無聊就出去走走熟悉一下環(huán)境,月塘的景色很美的。”
“好,那你可別太累了?!?p> “嗯,你歇息,我先走了?!?p> 挽情起身將他送出了門,待他走遠,她極快的合上門背靠在門上,手緊緊的捂住心口驚惶難安的回了屋里。
~
月塘外,有一片茂密蔥翠的竹林,陽光朦朧的覆上竹梢,竹影跳著婆娑的舞,好似一幅清新雅致的畫卷。
公子墨以四肢敞開的姿勢睡在竹榻上,睡了一覺醒來,愜意的抻了個懶腰。
看到胤玉坐在桌邊不知道在又在琢磨些什么。
他站起身踢了踢腿,晃蕩到桌邊坐下,瞟了他一眼,道:“你去哪里了?”
胤玉沒理他。
他又道:“你想到辦法沒有?實在不行本公子就去搶人了。我還不信了,憑我的實力還破不了他那個破結(jié)界?!?p> “公子墨,你出來多久了?”
胤玉冷不防突然發(fā)問,問的他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撓了一下頭,道:“有些日子了。你怎么突然問這個?”
“你該回去了?!?p> “好你個太子玉,明著暗著想方設(shè)法的趕本公子走,你居心何在?”
胤玉凝視著他,半晌后道:“塵荒乃我太子玉的人,救她是本殿分內(nèi)之事,你又何必在此耗著。”
“本公子又不是為你耗在這里。都說了公平競爭,你以為你這樣說便能趕走本公子了?”
“公子墨,你是真心實意的喜歡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