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大郎,該吃藥了
“大郎,該吃藥了?!?p> 溫柔輕軟的女聲響在耳畔。
咚。
小床上男子一臉驚恐,猛地彈起,腦袋撞到什么,發(fā)出鈍響。
伸手一摸,好大一個包。
男子全然不顧,嚷道:“娘子住手,我不是武大郎,我是武松……不,武攻……”
武攻喊出這句話,長舒了口氣,全身松垮下來。
“算了,反正西門大官人就躲在東屋,憑我這副五短身材,是不可能斗得過這對賤人的?!?p> 想到這里,已經(jīng)釋然的武攻心中苦笑:“媽的,五短身材居然就是五頭身,托生成這樣,大郎你認命吧。”
咦,怎么還不動手?
半晌,武攻有些摸不著頭腦地摸了摸頭。
呀,好疼!
等等……
武攻的手沿著發(fā)絲滑向耳垂,貼著耳廓到臉頰、嘴唇、下巴,除了被遮住的雙眼,將整個臉龐五官細細摸了一遍。
啊。
這蒼勁的秀發(fā),剛毅的面頰,挺直的鼻梁,唏噓的胡渣。
哦,還有這舌綻蓮花的嘴巴。
“是我嗎?”
“我又穿回來了!”
武攻猛地豎起中指,指尖向上按住自己發(fā)際線邊緣的美人尖兒,拇指尖向下按住下巴。
一手保持這個長度,在另一只手輔助下,飛快丈量了一遍全身。
1、2、3、4、5、6、7……8。
回來了!
八頭身長腿歐巴體質(zhì)的武攻。
我終于回來了。
“嗚,我太難了?!?p> 差點令猛男落淚的,是他無比坎坷的命運。
……
科學(xué)表明,每60秒就有一分鐘過去了。
“去他喵的科學(xué)!”
自從武攻打了個一分鐘的盹兒,就穿越到了另一個世界,他對這個梗就保持零容忍。
是的,他穿越了。
2022年2月22日22分。
在這個巨二的時間,他遭遇了巨二的事情:穿越。
平行位面,靈氣復(fù)蘇,海底蟲洞,怪獸入侵。
像不像網(wǎng)絡(luò)小說里的玩意?
簡直二得很硬核啊有沒有?
武攻重傷之下,渾渾噩噩吊著一口氣,用了半個月時間,聰明的智商終于放棄高地,半夢半醒間,接受了現(xiàn)實。
可是在夢里他居然又穿越了。
帶著一個奇怪的任務(wù)穿到了水滸世界里,好像是要為武大郎破除什么心魔,然后……
他穿成了武大郎,渾渾噩噩也沒弄清咋回事,一頓騷操作,還是憑著機智改變了原有劇情。
然后……
先被弄瞎眼,再被喂了藥。
然后死翹翹。
“我太難了!”
忘記夢境,武攻又回憶起不堪的現(xiàn)實。
穿越伊始,他還滿臉懵逼的時候,就已身處人類和怪獸大戰(zhàn)的前線,暴露在一個重裝遠火營的火力傾瀉之下。
遠程火箭炮啊。
彈徑300毫米啊。
戰(zhàn)斗部233千克啊。
一車24枚,一營20車,一波集火。
當流星雨般的炮火從頭頂劃過。
那畫面簡直不要太美。
然而,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武攻被一個沖擊波就給震趴下了,然后就再也沒起來過。
之后,他聽營救人員對別人描述當時情形:
那個男人趴在炮灰里,以一種扭曲詭異的姿勢,依稀能辨出是個人形,也不知有沒有少幾個零件。
更看不出半點活著的氣息。
直到,將他翻了個身,晚風(fēng)吹拂他的發(fā),蕩起烏蓬蓬的劉海,露出那雙黑漆漆的眸子。
怎么形容那時的他呢?
像一條被燒焦的魚從鍋里跳出來,落地,又被哈士奇蹂躪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魚眼里發(fā)出詭異的光。
“詭異的光指的是什么?”
我想那是對死的不甘,對生的渴望,無盡的渴望。
是這種力量讓他活了下來,奇跡般的活了下來。
“滿分!”
武攻必須給營救人員滿分,并且愿意用自己的全部,來報答這份救命之恩。
當然,他一無所有,唯孑然一身。
但是,報答還是必須報答的,而且,決不能打折扣。
救命恩人就在眼前。
武攻扯下眼睛上的紗布,看到朦朧朧的光亮,果然眼睛也治好了。
咦,眼睛不是夢里瞎的嗎,干嘛要治?
“恩人,受老攻一拜!”
武攻沒來得及多想,扭身下了床立時一個趔趄,差點真給跪了。
一個女子及時扶住了他。
瘦小身姿,纖細雙臂,白凈細嫩的手指,傳遞過來的卻是溫暖又強大的力量。
她一身白衣,面潔如玉,巧的是名字也叫白小潔。
小潔是名護士,在怪獸侵襲時沒能及時撤出戰(zhàn)區(qū),成為這間療養(yǎng)院唯一的留守人員,后來又承擔起搜救工作。
武攻是他救下的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怪獸侵襲分不同等級,該區(qū)域遭遇的,是當前最高等級的四級怪獸。
幾十層樓高的巨型怪獸主體被軍方用小型核彈滅殺,可它帶來的無數(shù)寄生獸,很快就能散布到方圓幾十公里。
武攻遭遇的遠火打擊,其實就是對寄生獸的清除,然后軍方會建立隔離區(qū),觀察一段時間,離去。
一切早已成為習(xí)慣和制度。
殘酷但很合理。
幸存者?
暴露在核輻射和可能存在的外星病毒之下的區(qū)域,又有殘余寄生獸環(huán)伺,在觀察期內(nèi)不被發(fā)現(xiàn),他們存在的可能性就無限小,救援的難度無限大。
如果真的還有幸存者,那一定不會是普通人。
希望,命運繼續(xù)眷顧他們。
……
“他一定不是普通人,也許……”
小潔偷偷打量著男子,心中默默想著。
武攻,首先這名字就很不普通。
而且,他生命力頑強的像只小強,或許意志力更甚。
他還極其樂觀,在遭遇巨大的苦痛和險死還生之后,還能經(jīng)常跟自己開壞壞的玩笑。
“也許……”小潔看某人自以為帥氣地撩動劉海,心中一涼,“也許他只是個單純的奇葩。”
“你說啥?“
小潔蚊吶般的自語,武攻居然聽到了一絲,苦笑著搖搖頭。
“奇葩?”
武攻也覺得自己是奇葩。
生活中,他本是個溫文爾雅,少有言語,甚至有些自閉的人,所以朋友不多,但一旦成為朋友,必定都能交心。
這時候,武攻又變得侃侃而談,嬉笑弄罵,語不驚人死不休,‘儒雅隨和’噴子愁。
朋友們時常因為自己不夠奇葩,而覺得和武攻格格不入。
一見面恨得牙癢癢,久別離想得淚汪汪。
能讓猛男落淚的友誼,才是真交情。
唉,可惜都是前世浮塵了。
“回不去嘍?!?p> 認清事實,接下來就是:既來之則安之。
可惜,這地兒可不安生。
外面的寄生獸還有很多,而且已經(jīng)聚攏到這邊。
幸運的是還沒有發(fā)現(xiàn)他們,不幸的是,也讓他們無法被外面的觀察者發(fā)現(xiàn)。
昨天,期限已過,觀察者撤離。
現(xiàn)在,只能靠自己。
“可是我們……”
武攻和小潔似乎想到了一起,相視一笑,苦笑。
小潔轉(zhuǎn)身已展顏,露出微笑,甜美溫柔,有著無比的親切感和治愈力,讓人舒心而安心。
她端起碗,小心扶起一位老奶奶,送到嘴邊:“大娘,該吃藥了。”
武攻耳朵豎起,不自禁打了個哆嗦,然后才明白過來。
原來自己剛從夢中驚醒時,聽到的是這個聲音,而不是“大郎,該吃藥了?!?p> 想起自己當時的反應(yīng),偷眼瞧著小潔,難得老臉一紅,有絲羞澀。
小潔恰如其分地還了記白眼,有幾分嬌嗔道:“剛醒就喊娘子,不知夢了些什么,平時就喜歡口花花,夢里也不安生的嗎?可惡?!?p> 大娘的耳朵顯然比武攻更不好使,一句話沒聽明白幾個字,卻一個勁點頭,同時不斷絮絮回道:
“娘子?沒錯,很早以前的時候啊,小兩口之間都是這樣相公娘子的叫?!?p> “花?送花啥的可不多,那時候也不興啊。再說都挺窮的,捻根大蔥還能下飯,花花草草有啥用,喂豬???”
“生?現(xiàn)在這世道啊,要生,一定要多生,保家衛(wèi)國人人有責(zé)!”
老太太一激動還站起來了,握拳揮了揮,顫巍巍過來扯起武攻的手。
“男娃兒,你可有福。你這娘子能生,你摸摸,腰細屁股翹,能生就多要?!?p> 說著,拉起武攻的手,順勢就開……
“開車是不可能的?!?p> 武攻搖頭,繼續(xù)道:“那種火力密度下,外面不可能還有能開的車?!?p> “嗯,你說得對,還是要徒步?!?p> “幸好我們只有三個人,我背著大娘?!蔽涔バπ?。
逃生方案已經(jīng)討論過兩次,眼下達成共識。
小潔轉(zhuǎn)身收拾東西,眼睛里藏著掩不住的笑。
武攻的回答讓她很滿意,很安心。
其實在世界發(fā)生巨變的兩年里,人們早已習(xí)慣了末日般的危機感,還有與之相伴的生存法則。
冰冷殘酷,卻無奈的法則。
大娘本就是療養(yǎng)院的病人,八十六了,癌癥晚期,生命可能不超過一個月,甚至一周,甚至……
無論從道德還是法律層面,眼前的處境,她都是可以被甚至應(yīng)該被舍棄的。
但是,小潔不想這樣去做,也做不到。
但她又明白,這并不代表自己是對的,這甚至很傻,也很奇葩。
好在,還有另一個奇葩,陪她犯傻。
小潔癡愣愣想著,沒發(fā)現(xiàn)身邊的武攻也傻乎乎的。
武攻一點也不傻,他很清楚帶著小潔和大娘,逃生的可能性為零。
可是,先不說小潔救了他,就算他自己逃,恐怕一樣必死。
反正差不多都是死,作為男人,當然要有擔當,像個英雄一樣。
只是,可惜了這么帥的一張臉。
武攻手指滑過眼眶,猛地一怔:
“不對,也許我們是四個!”
他忽然記起來,自己穿越過來的時候,遍體鱗傷,腦袋也受創(chuàng),導(dǎo)致智力和記憶都不怎么靈光,但眼睛從來沒有任何問題。
眼睛的紗布是兩天前包的,依稀還記得,當時小潔對半昏迷狀態(tài)的自己說:眼睛流出血淚……疑似中毒……似乎又莫名地自愈了。
“兩天前、中毒、自愈!”
武攻腦子里嗡的一聲。
兩天前,正是那個夢的時間。
夢里他是武大郎,被傷了眼睛,又喂了藥。
瞎了,然后死了。
然后……
有一個聲音。
“檢測到主體生命垂危,生命值:6、5、4、3……1,瀕死狀態(tài),失去主觀判斷能力?!?p> “啟動自救?!?p> “自救方案:轉(zhuǎn)化【精】100點為生命值。”
“轉(zhuǎn)化完成?!?p> “自愈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