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6章 不像個正經(jīng)地方
武攻摸了摸鼻子,有些尷尬地看向大哥。
李尋歡不以為意,朝梅二笑了笑,道:“不知,先生今日心情可好?”
梅二搖頭。
忽又拿起桌上那壺酒,在手里掂著,說道:“但凡是誰到了投親奔友,寄人籬下的光景,心情都不會好的。但今日這心情倒也還不錯,因為我喜歡那個故事。”
李尋歡笑而不語。
梅二得了個無趣,只好又坦誠道:“所以,我也喜歡那壺酒。”
李尋歡這才答話,道:“所以,先生若喝了那壺酒,想必能心平氣和,治病救人了,對嗎?”
“正是”
梅二點頭。
妙郎中的承諾,對于一個病人,可以說不啻下了免死金牌。
恰此時,李尋歡又一陣劇烈咳嗽,這一身病,實在已將他熬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但李尋歡依舊是那副不在意的模樣,面上毫無變化,只是看見二弟與鐵傳甲皆滿臉的歡欣期待,眸子里方閃過一抹暖意。
李尋歡終于向梅二拱手一禮:“愿為先生溫酒。”
梅二兩指捏著酒壺,嘴角輕輕一扯,倏地,松了手。
酒壺落下。
剎那間,李尋歡已盤膝而坐,雙手平攤于膝上,運轉(zhuǎn)功法。
酒壺正往兩掌之間跌落,忽被一股無形氣勁彈起,懸浮不動。
李尋歡激蕩內(nèi)力,以酒壺為引,作小周天運轉(zhuǎn),這就開始溫這一壺酒。
盞茶工夫,酒壺中微有熱氣冒出,與此同時,李尋歡額頭也浮出細(xì)汗。
約一炷香的時間,壺蓋被熱氣沖起,房間中立時酒香撲鼻。
接下來,那白玉似的壺蓋便時起時落,酒氣在上面凝結(jié),結(jié)成酒珠,重又落下。
如此反復(fù)。
一直過了半個時辰,壺中的酒約莫已剩不到一半。
李尋歡鬢角盡濕,臉上跌落的汗珠,早也能接上一壺了。
又過了片刻,李尋歡雙掌止不住顫抖起來,酒壺也跟著上上下下。
顯然,他已到了無力為繼的地步,真氣即將耗盡。
眾人皆一臉不忍,卻更不忍就這樣功虧一簣,一時看著李尋歡,一時又看向梅二,露出兇厲眼神。
梅二渾不在意,甚至都沒有看李尋歡一眼,眼里只有那一壺酒。
武攻冷聲道:“這酒可只剩下半壺了,先生莫非當(dāng)是熬藥嗎?這樣再熬下去,味道也未必能好,怕反倒要糟蹋了,該是夠了?!?p> “不夠?!?p> 梅二冷漠搖頭,仍不為所動。
梅大顯然更懂得他這兄弟的心思,凜然道:“能溫這壺酒的,江湖中總找不出五個來,想來郭嵩陽說的不錯,即便這酒是馬尿一樣的味道,江湖中也絕沒有人不想喝的?!?p> 梅二終于看了梅大一眼,笑道:“錯了,能溫這壺酒的,至多三人而已。郭嵩陽被這壺酒折服,只因他不在其列,乃是做不到的,而郭嵩陽在兵器譜上排第四。”
梅大不服氣道:“這我自然曉得,然而兵器譜并沒有排盡江湖人,更何況內(nèi)力之強弱未必完全決定排名。據(jù)我所知……”
“無知之言?!?p> 梅二冷冷打斷,一臉得意道:“江湖中有此內(nèi)力者的確不止三人,但總也不過七八人罷了,又其中四五個是決計不肯的。既然不肯便是不能,狗能吃屎,人卻不能,這一點上,人便是不如狗的。你若行狡辯,無需贅言,盡管吃屎去罷?!?p> “你……”
梅大怒指著梅二,瞠目結(jié)舌,氣得胡子亂顫,只說不出話來。
梅二這方滿足了,忽抬掌,輕輕拍出一道內(nèi)勁,止住李尋歡的功法。
李尋歡雙掌齊收,立時攏于小腹丹田處,長舒了口氣,便頹然倒下。
武攻忙將雙掌抵上李尋歡肩頭,灌輸真氣,幫其平復(fù)內(nèi)息。
另一邊,梅二一臉志得意滿的樣子,早已將那酒壺端起,美美嗅了一口酒香,這才小心翼翼往嘴里倒了一口。
酒一入口,果真是絕好滋味,不僅有那陳年女兒紅的醇香中不失恬淡之氣,更有一股濃烈直沖心脾的豪氣。
至于這股豪氣是什么,其實不言而喻。
江湖中人,看重名氣,甚至有時候看得比性命更重一些。
妙郎中梅二勉強算是有名的,但和李尋歡一比,當(dāng)真是螢蟲之光以對日月之輝。
而今天,李尋歡畢恭畢敬為他梅二溫了這壺酒,這世上再沒有第二人能得此殊榮。
木道人固然很強,但并不在兵器譜上,李尋歡雖只在兵器譜上排第三,但誰也不能肯定前兩人便真的強過了他,而誰都能肯定,前兩人是決計不肯做這樣事的。
梅二越想越是得意,早已忘了這酒的滋味,胡亂將余下的灌了進(jìn)去,抬起衣袖,抹了抹嘴巴。
“李公子只是內(nèi)力耗損過甚,并無大礙,反而趁此時丹田、經(jīng)脈空虛,更可以下針調(diào)理,二位有勞,且速速帶公子去我那處?!?p> 梅二得了好處,整個人客氣起來,說了一聲,施施然往前面帶路。
出了雅居,過去小橋,三人一并上車。
鐵傳甲吆喝一聲,馬車碾著來時的輪印,原路折返。
不多時,到了那處轉(zhuǎn)彎,遠(yuǎn)處城樓重又出現(xiàn),自然是直奔了過去。
又行數(shù)里,城池仍在遙遠(yuǎn)處,近前已經(jīng)到了一個小鎮(zhèn)。
進(jìn)了鎮(zhèn)子,沿街而行,一直來到盡頭,眼看便要離開小鎮(zhèn),前面是一片荒蕪。
鐵傳甲眉頭一皺,生怕這梅二耍弄什么歪心思,擔(dān)心他根本無力診治少爺?shù)牟“Y,而是想要趁此時機逃之夭夭,當(dāng)即將馬車?yán)兆?,便要發(fā)難。
武攻感覺馬車停了,當(dāng)即探出頭來,抬臉一看,面色立時一垮,十分的難看。
“草……”
武攻瞪眼看著街尾僻靜處這間獨屋,屋門上掛著一塊匾額,上書三字——草俺堂。
“這名字也忒他媽邪性了,聽起來就不像個正經(jīng)地方,媽的?!蔽涔ネ厣线艘豢?。
沒錯,這正是劇版里梅二先生的診室,不過這名字當(dāng)初也沒整明白啥意思,反正就是一通吐槽。
此刻見了,仍是滿滿的吐槽欲望。
武攻真想問個清楚,但卻更關(guān)心李尋歡的病情,故而只是朝梅二一禮,恭聲道:“先生請?!?p> 梅二自不多言,開了門,這便進(jìn)去。
鐵傳甲不認(rèn)識字,但這屋門方一打開,立時便有一股藥香飄出,登時也明白是何所在,忙過來攙扶李尋歡,一并扶著公子進(jìn)去。
屋中分了兩間,外間擺著桌椅,梅二接手扶住李尋歡,自往內(nèi)室而去,揮手讓二人在后面等候。
鐵傳甲顯然仍不放心,作勢想要進(jìn)去。
武攻連忙將他攔住,按著肩膀讓他坐下,然后也在一旁端坐,神色輕松。
“草俺堂”這名字雖古怪,但既然來到這里,等于是激活了接下來的劇情,自然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
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