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最后一場戲

　　夕陽紅如血，荒漠美如畫。

　　無邊無際的金黃荒漠，仿若夢幻，就像是另一個世界。

　　常征騎著一輛單車，自由的順著起伏山巒呼嘯而下，聽著耳邊的呼呼風聲，整個人似乎如同風兒一般，變得靈動了起來。

　　來到疆域大漠已經(jīng)半個月了，常征不僅沒有半點不適，相反，他甚至已經(jīng)開始喜歡上了這種生活。

　　遠離喧囂、遠離塵世，無邊的荒野，毫無忌憚的馳騁。

　　常征玩得很投入，但是卻苦了其他人。

　　“征哥慢點，攝影師跟不上了?！?p>　　“征哥征哥，這段已經(jīng)過了，你可以停下來了?！?p>　　隨著在荒漠的拍攝進度深入，李能仿佛像是變了個人一樣。

　　前些日子剛剛鼓起的小肚腩，早已干癟，油光蹭亮的頭發(fā)，早已布滿了揚塵，剛蓄起來的八字胡，也在常征的強烈要求下剃去。

　　如果說他之前像抗戰(zhàn)劇中違背立場、賣國求榮的漢奸狗，那現(xiàn)在，他則已經(jīng)迷途知返、痛改前非。

　　每天除了要完成拍攝計劃、聯(lián)系工作調配外，他現(xiàn)在還要時刻注意常征的安全。

　　他甚至有些擔心常征入戲太深，會發(fā)起神經(jīng)獨自一人騎著車子深入大漠，若是那樣，那可就糟了。

　　如果再像劇情中的那樣，跌落峽谷卡住了手臂啥的，那自己的導演生涯豈不是完了。

　　而且常征那個傻二楞，李能可不相信對方會做出斷臂求生的壯舉。

　　所以這段時間，李能一直處于一種焦慮之中。

　　不過好在苦日子終于即將到頭了，隨著今天的拍攝，整部電影只剩下最后一場戲了。

　　但是想起這最后的一場戲，李能又變得苦惱了起來。

　　望著常征終于從單車上跳了下來，李能連忙迎了上去。

　　日常的馬屁一番之后，李能不忘及時的遞上一支煙。

　　點完火，望著常征意猶未盡的表情，李能悄悄的朝著攝影師打了個眼色。

　　那攝影師也是個通透人，李能稍微一點醒，同病相憐的他便連忙放下價格不菲的攝像設備，迅速的將單車扛到器材車中，然后順帶不忘加上幾把大鐵鏈鎖。

　　“狗日的，老子對吃飯的家伙都沒這么上心過。”想起常征這幾天騎上車子就像是打了興奮劑樣時，攝像師心有余悸的吐了口唾沫。

　　“萬一這個二愣子腦袋一抽要加幾個鏡頭怎么辦，老子豈不得跑死？”攝影師想了想，覺得加把鎖或許都不那么保險，最好是拆掉車轱轆。

　　常征不知道自己這些天的撒歡早已惹得天怒人怨，說真的，如果不是不想干涉李能的導演工作，他倒還真想加幾段自己從坡頂速降的戲份。

　　想到這里，他下意識的轉過身。

　　“咦，車子呢？”

　　李能渾身打了個哆嗦，手里的煙頭都差點跌落。

　　他連忙岔開話題道：“征哥，有件事我得向您請示一下?！?p>　　常征一臉惋惜的轉過頭來，道：“什么事！”

　　“咱們只剩最后一場戲了，還是按照您的要求動用直升機嗎？”

　　“只剩最后一場戲了？這么快？”常征有些不舍的抽了口煙，自言自語。

　　最后一場戲是主角忍痛步行幾公里后，終于獲救時的畫面，原本按照李能的設定，救援時采取的是機動車，但在最初制定計劃時就被常征給否了。

　　“當然用直升機。”常征扔掉煙頭，用腳尖將其碾熄。

　　這部電影前世這個階段本就是用的直升機，來到這個世界拍攝第一部電影的常征更加沒有道理降低自己的標準。

　　“只是.....”李能小心翼翼的朝著情緒好像不那么高漲的常征看了看，然后小聲說道：“只是直升機那邊如果要深入荒漠，費用有些高?！?p>　　“要多少錢？”常征微微蹙了蹙眉。

　　李能連忙扔掉煙頭，搓了搓手道：“一趟得十萬塊錢！”

　　“這么貴？”

　　常征思索了片刻，問道：“咱們現(xiàn)在還有多少錢？”

　　李能有些緊張的道：“目前賬上只剩不到20萬了?！?p>　　常征微微想了想，然后點了點頭。

　　李能的確擅長省錢，這部戲要是擱自己拍，100萬早就花光了。

　　只是這丫的節(jié)約得有些過分了，那個騎行的鏡頭為什么就不能多拍一些？

　　想到這里，常征再次下意識的朝著自行車的方向看了看。

　　稍作思量后，常征說道：“既然資金夠，那還是用直升機吧！”

　　李能嘆了口氣，然后點了點頭。

　　“那后期剪輯配樂的資金就不夠了?！崩钅軗鷳n的道。

　　“后期的資金我再想辦法，先就這么拍吧！”

　　望著大手一揮離去的常征，李能偷偷撇了撇嘴。

　　“講什么排場？有錢沒地方花嗎？”李能不滿的嘟嚷一番之后，跟著撥通了一個電話。

　　“老劉，給我調一臺飛機過來?！?p>　　“廢話，老子拍電影怎能少得了用飛機？”

　　夕陽將李能的身影拉得老長，有角度的關系，或許也有剛才還欠著腰的他此刻變得昂首挺胸的緣故。

　　......

　　“攝像機到位，駕駛員注意不要朝著鏡頭看，你他丫的不會入鏡的?！?p>　　李能大聲的吩咐完畢之后，然后揮手開始了最后一場戲的拍攝。

　　“征哥，您現(xiàn)在是一位飽受非議的導演，您導出了許多叫好又叫座的電影，但卻從來沒有獲得過哪怕一次最佳導演的獎項?！?p>　　望著常征一臉痛苦、迷茫的朝著前方走去，李能接著說道：“終于，終于您在頒獎典禮上聽到了自己的名字?！?p>　　望著常征的臉色從絕望變得狂喜，李能揮了揮手，然后兩個飾演偶遇主角并施救的群眾演員走了上去。

　　“您以為您出現(xiàn)了幻覺，但獎杯沉甸甸的重量卻又是如此真實?！?p>　　“你緩緩的走上了領獎臺，覺得這是命中注定但想起這來之不易的肯定，心中卻又感慨萬千?！?p>　　望著常征走上了直升機，李能接著低聲道：“回想起一路上的坎坷，您留下了激動的淚水，您想感謝許多人，但聲音早已哽咽，您張著嘴，但喉嚨里發(fā)不出任何聲音?！?p>　　而恰逢其時，飾演救援人員的演員輕輕的拍了拍常征的后背。

　　“一切都過去了......”

　　“咔，過過過?！?p>　　望著監(jiān)視器傳來的畫面，李能露出一絲玩味的笑容。

　　知道常征喜歡聽什么話之后，引導對方的情緒就變得簡單了起來。

　　盡管心中有些不屑，但是既然是為了藝術，那么，一切都是值得的。

　　望著常征大步朝著自己走來，李能快速的掏出香煙小跑了過去。

　　“征哥，這一段你真是演得太好了，我看了之后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p>　　“有嗎？”常征挑了挑眉頭：“我怎么覺得有幾個細節(jié)上處理得不是那么到位，要不？咱們再來一次?！?p>　　李能身形一滯，拿著打火機舉在空中的手隨之一僵。

　　“娘希匹，這只是為了引導你情緒編寫的旁白，不是真的！”

　　“你丫的，你還聽上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