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正常的手續(xù),正常的渠道,秦志高在洪泰的穿針引線下順利的買下了李明虎的廠子和設備,但是秦志高并沒有讓備件全部換上,而是認為重要精度保證的產品換上備件,其余的讓秦海軍他們加班加點對李明虎磨損的備件進行堆焊修理,繼續(xù)再用,這條線,他得留存些關鍵備件,達到足夠的資本積累,才可以購置高檔設備加工中心。
因為這些設備已經在加速淘汰中,備件已經沒有廠家再愿意生產。
經過整修,這批設備的精度頓時恢復到了出廠的精度,而這批設備原本就是專用設備,加工產品的工時單價都很高,這就是為啥孫漢子一直想給自己大舅子李明虎謀劃的一條長期發(fā)財的路線。除非投入購置國外的高技術加工中心設備,可是這樣算下來加工這些產品的加工費用就不合算了。也就是說只有用這批設備來加工,才能達到利潤的最高化。
可是,這么好的生意,王峰為什么會讓給自己干,這里面不會有什么原因吧?王峰肯定清楚當初自己運出去的東西,他又是怎么知道的,王峰說是他猜的,這難免有些勉強。秦志高想,反正走的是正常手續(xù),也沒有過多去想,可就是這導致后面讓他有了兩年的牢獄之災。那就是千算萬算,也有算不到的地方。
秦志高從小跟父親學習的戰(zhàn)地計劃,就是考慮好所有的因素,來刪減去確定的要素和無關緊要的因素,繼續(xù)前行,而前期姚琳的那番話打開了他的心靈,雖然這個世界所有人都想有光亮的一面,所有人都在演戲,但是卸妝后你必須本質沒有變,才會無后顧之憂。
直到后來,秦志高才知道自己也是王峰計劃的一部分,就是利用他來逼迫孫漢子無路可走,與錢道貴最后反水,從而查找他需要的東西。
孫漢子離開赤耀集團時,手上已攥有大量的資金,而這些錢都是把宋遠程調離后開始收攏的。
事情當然得從錢道貴去海外、沿海考察后說起,那時候,他已經預感到將來的變革趨勢是,除了大型戰(zhàn)略物資,其余的都會轉化為私營企業(yè),這更奠定了冷厲忠給他的建議是一樣的。
要和國際接軌,那么只有同軌才可以飛馳,國外大多都是私營企業(yè),這就說明了國內早晚一樣,不受政治的干涉,才會更有競爭力,何況他現在掌控這個四線城市的一個年產才過億的汽車零部件企業(yè),轉型是必然的。但是演戲都得有黑有白,于是趁集團擴大化,他讓宋遠程在前臺扮演白色,提升為集團副總,證明自己用人清廉高正,那自己也肯定是這樣的人。然后把孫漢子放出來,作為臨時替補,匆忙上馬。大肆收獲,中層干部人選那都是有資本內力支持才可以,加之以虧公肥私,都在錢道貴的算計之列。所以,這個以前市里排名的盈利企業(yè)通過集團兼并,項目投資,擴建辦公樓,最后買下這個企業(yè)只需要支付工人補償金就可以買下來。
孫漢子和錢道貴,任何一人都可以買下來,但他們沒有這樣做,為了走得更保險,他們必須讓宋遠程和趙志這樣的也加入進來,上層不亂,就不會亂。
就在一條總成線的產品加工又都竟回到了秦志高的敏志零部件廠,而秦志高準備大干一場的時候,市檢查院的人突然到來,查封了廠子,說是有侵吞國有資產的嫌疑。
雖然已經改制,但有人舉報,這批機床的備件吃了回扣,損害了國有財產,那當然還得追查。而此時錢道貴的妹夫岳鵬山正在外地尋找這條路線生產配套考察的路上,因為之前李明虎已經不干了,許多備件都在廠里加工中心上干,很不劃算。他已經出去了半個月,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的情況。
這批備件設備,他的確吃了不少的回扣,可是,備件的質量那銷售公司經理也確實保證沒有質量問題,可是一年不到,孫漢子的大舅子李明虎干出來的產品幾乎次次都不合格,都是靠讓步接收,已經影響到風力公司的裝車計劃。李明虎找人拆開機床檢查,一切更換的機床備件也看上去都新的,但磨損嚴重,間隙很大,自然機床的精度達不到。為這事,孫漢子在錢道貴那里訴苦,錢道貴還狠狠教訓了一頓岳鵬山。
……
岳鵬山那起車禍唯一幸存下來的那人講述,那天夜里趕路,岳經理接到一個電話,就讓靠路邊停車,車里人多,估計他是想單獨接個電話,由于這條路,又寬又直,應該沒有什么危險,于是,司機就把車停在路邊……
可是他們沒曾想到,越是直路,趕夜路的大車司機就松懈、疏忽下來,這樣,疲勞就隨之而來。
一輛加長的一汽貨車,拉著上百噸的鋼筋飛馳在這條路上,司機過于勞累,利用這又寬又直的路基趁機打瞌睡,最終呼嘯而過的大貨車偏移向路邊,一車四個人,只活下來了一人,當時跑到路邊遠遠的菜地去撒尿,等他回來時,車子已經壓癟,四處都是血色和殘肢,那人差點被嚇瘋,在醫(yī)院整整呆了一個月,才緩過神經來。
岳鵬山死了,當然吃回扣這件事情也就不了了之,賣設備和備件的經銷商,事后也就受到了處分,當然行賄是被逼的,對方有岳鵬山提條件的錄音為證。這件事雖然過去了,但是卻引起了市檢察院機關的重視,姚琳也曾三領五聲的讓市檢察院的在赤水零部件廠改制前重點檢查,是否有違規(guī)行為??墒钱敃r的賬本全都帶回去查了,現在居然有人舉報了,那就說明以前他們是一根繩,改制后放松了,因為爭利而開始揭發(fā)、舉報了。
“這批設備備件是價值不菲,但是十個月前都已經陸續(xù)更換了,這都有單據,應該沒有問題?!笔袡z察院一位叫翁郁的檢察長親自向姚琳匯報,“可是按照實際價格折舊率是有點高,但是當時重點產品都在這批設備上,加工產品的數量巨大,折舊率也就算是符合要求。只是不明白這孫漢子的大舅子買了這批設備已經認為干出的產品不合格,所以不干了,可是秦志高卻買了回去,而且還是干的同一條線的產品。而且秦志高還從赤水零部件廠買走了一批舊的設備配件,他手下招攬了幾個技術好的維修工,可能是為了利用這些就舊配件的修理重復利用。”
“秦志高,這小子,我認識,金泉的未來女婿,人挺不錯的一個小伙子,華中理工大學的高材生,可惜,因為父親生病,大二就輟學了。還是一個孝子,我也提醒過他,社會是個大染缸,一定要走征途?!币α找惶崞鹎刂靖呔团d趣盎然,秦志高給他的影響一直都不錯。
“秦志高目前是沒有嫌疑,他買的備件都是通過正常手續(xù)的,所有的憑證都是符合的。并且丹水零部件維修更換的憑證也都齊備。我們對設備備件也抽查了幾件,因為更換的時間長短不一,所以有堆焊修理再用的,也有新換磨損不嚴重的。”
“是怎么查出這件設備備件吃回扣的事。”姚琳喝了口茶,抬眼看向窗外的烏云和閃電。
“有人舉報匿名信件,我看他真正的目的應該不是舉報這件事。他還舉報了一件縣里季春雷檢查長大哥季夏雨的低買高賣鐵屑、鋁屑的事件,已經查實,季春雷檢察長已經停止工作,接受審查。案子牽涉到三年前宋遠程購買走私轎車的受賄一案,我們調查了當時辦案的幾個人員,這幾個辦案人員都被季春雷提升了職務。
宋遠程的老婆想保他,全部說是她收下的司機行賄的十萬元錢。其實司機是給宋遠程放在駕駛室后座,后來打電話告訴宋遠程,宋遠程把放車里丟了,拿了回家,準備第二退還給司機。可是被他老婆發(fā)現了,說不要白不要就不準歸還了,但是宋遠程同意了。”
“那宋遠程這回兒可就完了,這個人一向都挺正直的,我在縣里當縣高官,他的口碑可是比孫漢子好得多,工人們也信任他。”姚琳惋惜的替宋遠程嘆了口氣。“這樣,會判多少年?”
“至少得判1-3年。人有時就是一念之差?!蔽逃魴z察長也是一臉痛心的樣子,“孫漢子,人說他買賣中層干部職位,可是沒證據。傳說一個采購部長花了三萬元買了個行政部長,這個行政部長上臺就暗示找他辦事的職工給錢,想把送出去的錢撈回來,孫漢子為人一向狡詐,知道后直接就給他換成了動力部長,一個管電和汽的部門。這個部長酒醉后說‘他送了三萬元,這行政部長都未當滿月’,意思錢還沒有撈回來。事后他就不承認自己說過這話?!?p> “好好盯緊孫漢子,”姚琳從桌子上一白板煙盒里掏出根煙來抽,“我感覺這應該是他們狗咬狗的開始?!?p> “嗯,”翁郁鄭重的點點頭,也抽了抽鼻子道,“少抽點煙,有益于健康”再一看姚琳抽的煙,就又道,“書記,你這‘守城’煙廠早改了名字,你這哪來的?不會是特供的吧!”
“不是特供的?就抽一支醒醒腦,一般人抽不到這煙,你們家那口子喜歡抽這煙不?我家里還有一箱子,改天給他拿兩條?!?p> “好啊!他以前也喜歡抽這煙,現在有錢都買不到這牌子的。”翁郁到也不客氣。
姚琳哈哈一笑,“這煙是我們家老爺子自卷的。他自己種的煙葉,他還讓在煙廠上班的侄孫子訂制得這卷煙紙,煙盒帶彩印刷太貴,他沒有舍得定制,這煙是他自己親手卷的。”
“老爺子今年也有一百歲了吧?”翁郁試探著問,“還能種煙葉?”
“一百零一歲了,就是耳朵不好使了,其余都精神,種的煙葉還不少,一畝地?!币α涨榫w高昂,飽含著對老人的深情,“人啊,坦坦蕩蕩、心底無私,這壽命就是長?!?p> “那是,那是,”翁郁大聲贊同。
“翁郁啊,我們是同學,我得跟你說兩句交心的話。這個法律我不專業(yè)。但是,我覺得吧,法律圣神不可侵犯,可我們也應該法外柔情,對那些品行一直不錯,不是道德敗壞,只是一念之差,又沒有大的危害人民群眾切身利益的人,要慎重區(qū)分。這些年,我們的提前預防機制也有問題,不能全怪個人,是誘惑讓我們才有了發(fā)展的動力,當然也是誘惑讓他們忘卻了那顆初始之心,光鮮華麗面前,難免不失足。這,大領導也給我們了指引,改革的路上也得一個時段一個時段的糾錯,不能一起判定。”
“這個我明白,你放心,我們會在起訴宋遠程中注重量刑的?!蔽逃衾斫庖α盏脑挘@是為宋遠程不值。
可姚琳望著翁郁苦笑道,“我這樣說話,人民會不會罵我這個紀高官不合格啊!”
“不會的,真正明白事理的人民,他們都有一雙雪亮的眼睛?!?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