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宇心里暗暗保佑著。
雖然他很想篤定的認(rèn)為秦麟只是自亂陣腳,可他的理智神經(jīng)卻在抽動。
在隨著法場上的火光散去,所有人都可以準(zhǔn)確無誤的看清法場之上的人時,劉宇終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法場上,何家兄弟已經(jīng)倒下。
雖然這是劉宇預(yù)料之中的事情,可真的確定了何家兄弟敗在秦麟手中,劉宇向來自詡強(qiáng)大的內(nèi)心世界,無可避免的陷入崩塌。
“居,居然……居然……”
他已是說不出話。
同樣說不出話的,還有法場周圍的所有人。
無論是各家氏族,還是秦氏,還是秦氏的護(hù)衛(wèi)士兵,包括蘇環(huán)、秦雨瀟和林初語,皆是目瞪口呆的表情。
蘇環(huán)和秦雨瀟的眼角都已經(jīng)滲出了淚水。
她們和所有人一樣,都以為秦麟這一回是死定了,可現(xiàn)在她們能看清楚,法場上的秦麟毫發(fā)無損。
不僅無傷,此時秦麟的周身之外,還旋轉(zhuǎn)著一股強(qiáng)勁的氣流。
明眼人立即就能察覺到,那是劍氣,強(qiáng)大的劍氣。
修武者修煉劍法,能在體內(nèi)形成劍魂之氣已是不易,而若想把這劍魂之氣縈繞在周身之外,那近乎于逆天的難度。
因為這劍魂之氣一旦在身外形成,便是一道天然的保護(hù)罩,同時,任何力量靠近這股氣流,皆會被氣流所傷,是亦攻亦守的真正奧義體現(xiàn)。
“沒想到,秦麟居然有這么強(qiáng)大的劍魂。”
“這太匪夷所思了,一個武者境居然可以擊殺武師境,這,這怎么可能?”
“我感覺我的世界觀被顛覆了,越級擊殺也該有個限度,怎么能這么隨便的越級!”
法場下,眾人心境大亂。
所有人都是修武者,所有人都知道在修武之道上,境界相差如同鴻溝。
可今日,秦麟擊殺何家兄弟,無疑是漠視了境界鴻溝的說法,或者說,秦麟漠視了修武之道自古以來永恒不變的境界等級法則。
然而,秦麟一點(diǎn)也不認(rèn)為自己是在漠視法則。
他必須承認(rèn),在渲幽劍的刺激下,劍魂之力能沖出身軀,在周身外形成劍氣是他所沒有預(yù)想到的結(jié)果。
事實上,他甚至都沒能預(yù)想到,自己真的成功擊殺了何家兄弟。
在與何家兄弟猛烈對撞的瞬間,秦麟所感受到的是令他快要窒息的壓迫感。
那一刻,他真以為自己要死在何家兄弟的《幻凌步》攻擊之下。
可就在秦麟無法支撐之時,劍魂好似有了自我意識,猛然的沖出秦麟身軀。
秦麟可以清楚的感覺到自己體內(nèi)有什么東西在向往沖。
他意識到,劍魂就像一條兇猛的毒蛇,直撲何家兄弟的胸膛,隨即,秦麟明顯感覺何家兄弟所帶來的壓迫感削弱不少,在短暫之后,壓迫感徹底消失。
“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麟自認(rèn)為自己對天玄大陸之上的光怪陸離的事情了解不少,可剛剛劍魂產(chǎn)生自我意識的情況,他卻完全無法解釋。
“麟兄弟,你沒事吧?”櫻花鏡此時也是滿臉驚訝的看著秦麟。
櫻花鏡擊殺何家兄弟并非難事,卻也消耗了不少武氣力量。
所以在成功擊殺從正前方?jīng)_殺來的對手之后,他第一時間轉(zhuǎn)身,想幫秦麟解決從后面沖殺而來的何家兄弟。
可沒想,他轉(zhuǎn)過身時,秦麟也已經(jīng)成功擊殺。
甚至,秦麟的擊殺速度,比櫻花鏡還要快。
“我有武王之境,卻還沒有麟兄弟武者境的速度快,這怎么可能?麟兄弟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櫻花鏡滿心好奇。
但在法場之上,他必須收斂自己的好奇心。
看向秦麟時,發(fā)現(xiàn)秦麟的神情有些恍惚,他擔(dān)憂的問道:“麟兄弟,你沒事吧?有沒有傷到?”
“沒有?!?p> 秦麟有些僵硬的回答。
而后長長的喘出一口氣,思緒里大致想明白了幾分。
這把渲幽劍原本就是攝魂符文之劍。
攝魂符文不同于其他符文,它是符文之中最高級,也是最難修煉的符文。
因為,它不僅能重傷對手的元神,還能吸納對手的靈魂,或者說,是吞噬對手的靈魂。
這是邪物。
攝魂術(shù),自古以來便是被稱之為邪物。
人之靈魂的奧義,至今也沒有人能真正的了解,但所有人都知道,靈魂具有“本我”的意識,即便被吞噬,本我意識依然存在。
所以,這把渲幽劍曾經(jīng)在升凌的手中殺伐天下,想必是留下了不知多少人的靈魂本我意識,而這些意識交融在一起,變得復(fù)雜,變得可怕,更是詭異莫測。
“是這些被吞噬的靈魂,影響了劍魂,讓劍魂變的如毒蛇一般?想來,只能是因為如此?!?p> 秦麟已經(jīng)找不到其他的解釋。
“秦麟……”
蘇環(huán)和秦雨瀟再度回到法場上。
她們剛剛被對撞產(chǎn)生的沖擊力直接震到了法場下的圍觀人群中,此下踉蹌,惶恐擔(dān)憂的看著秦麟。
“我沒事?!?p> 秦麟知道兩名少女的心思,擺了擺手,勉強(qiáng)擠出輕笑表情。
“你怎么可能會沒事?”
開口說話的,是從秦麟身后重新登上法場的林初語。
相比起蘇環(huán)和秦雨瀟的擔(dān)憂,林初語更多一份震驚情緒。
她必須明白,如果秦麟現(xiàn)在就有擊殺武師境的實力,那她林初語這輩子恐怕都無法再追趕得上秦麟。
“我很顯然是沒有任何事情?!?p> 秦麟側(cè)過半邊臉看向林初語。
而后,他再將視線望向高位上的劉宇。
“哈哈,哈,哈哈……”
劉宇發(fā)出爽朗的笑聲。
這讓秦麟和所有人都感到詫異。
原以為,劉宇看到何家兄弟的死,會顯露出復(fù)雜的表情。
或怒,或悲,或懼,或惶恐不已。
可他居然笑了。
一時間,沒有人能把握住劉宇的脈搏,秦麟也搞不清楚劉宇在笑什么。
不過有一點(diǎn)秦麟可以肯定。
劉宇的笑,發(fā)自內(nèi)心。
他并非是為了掩飾某種低沉的情緒才發(fā)出這樣的笑聲,而是他真的想笑。
“秦麟啊秦麟,你可真是讓我意外,沒想到在這破敗的昌州地界上,居然有你這樣的人物存在。”
劉宇一面說著,腳步一面向前。
他的步伐十分輕盈飄逸,僅用不到十步,就已是從最高位上,來到了距離秦麟不足兩丈之外。
“給你兩條路選?!?p> 秦麟見劉宇靠近,便開口說道。
劉宇搖搖頭:“你是讓我選擇死,或是選擇逃,不好意思,我哪一條路都不會選,而且今日,你也絕對殺不了我?!?p> 劉宇說得很肯定。
秦麟翹上嘴角:“未必吧。”
“毫無意外?!?p> 劉宇依舊篤定。
他繼續(xù)靠近秦麟,繼續(xù)說著:“剛剛有那么一剎那,你讓我感到恐懼,但就在那一剎那,我又無比興奮?!?p> “你興奮什么?”
秦麟平靜問著。
他是平靜,可櫻花鏡和烈日門弟子,連同蘇環(huán)、秦雨瀟和林初語皆無法平靜。
他們見劉宇越發(fā)的靠近秦麟,不由的起了擔(dān)心。
櫻花鏡干脆走上前攔住劉宇的腳步,同時也暗暗做好的防御的準(zhǔn)備。
劉宇停步,眼珠子瞥看櫻花鏡。
短暫的視線交融之后,他爽朗的笑聲立即起了譏諷之意。
“櫻花鏡,我原本以為你可以當(dāng)我的對手,但剛剛你烈日門弟子的實力我已經(jīng)見識了,你們空有高修為,卻沒有相應(yīng)的武技實力,即便你有武王七重,你也絕不是我的對手,這就是你烈日門和我金宗的區(qū)別。”
劉宇這話讓櫻花鏡忍不得皺上眉頭。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劉宇這么敢囂張了。
明明兩名金宗弟子剛剛慘死,劉宇居然還能在這里大贊金宗威武。
“別急著生氣,你應(yīng)該知道我說的是事實?!?p> 劉宇抬起手,阻止了正要發(fā)怒的櫻花鏡。
隨后,劉宇再將目光鎖定秦麟:“秦麟,我們可以化干戈為玉帛,金宗可以寬恕你還有你所有朋友的罪行?!?p> “條件呢?”
秦麟聲線淡然。
他知道,劉宇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其中必是有所圖謀。
很顯然劉宇不是傻子,更不是莽夫。
今日秦麟有足夠把握讓金宗的顏面徹底敗在這個法場上,而劉宇也絕無力量阻止這一切的發(fā)生。
所以,換一個處理問題的思路。
“加入我金宗,我保你直接進(jìn)入內(nèi)門弟子行列,還能在戒律司中,為你安排一個合適的職務(wù)?!?p> 劉宇開出條件。
這對于昌州地界,甚至是全天下的修武者而言,都是難以拒絕的條件。
直接進(jìn)入內(nèi)門,還能在金宗最具有權(quán)利的戒律司中謀職,此世間還能有比這更有誘惑的條件?
而且秦麟現(xiàn)如今才十六歲。
以這個年紀(jì)進(jìn)入金宗戒律司,用“前途無量”來形容都顯得淡薄。
劉宇很清楚,秦麟給金宗帶來的羞辱已是無法抹去,哪怕金宗此時派來更多的弟子,也無法抹羞,甚至還會被天下人恥笑成“以多欺少”。
所以,要想從根本上抹羞,就是讓秦麟加入金宗。
如此不僅可以讓世人知道,即便是秦麟這樣的狠角色,也心向往著金宗,還能讓世人知道,金宗寬宏大量。
這是最好的辦法。
劉宇看著秦麟,嘴角淡笑:“以你的天賦,留在昌州實在可惜,我誠懇邀請你加入金宗,并且向之前對你有魯莽言行的周卡、趙武還有何家兄弟向你道歉?!?p> 劉宇確實拿出了十足的誠意,說道歉,就道歉,當(dāng)著在場數(shù)萬人的面,他向著秦麟拱手。
可這一切在秦麟眼里就像一出戲,一出拙劣的“道德要挾”的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