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世（4）
晉靖停了一下，掂了掂背上的安靜咳嗽了一會兒再解釋，
“阿靜，很多時候我知道你在遷就我。
我知道在府里的時候因為我的放肆讓你受了很多委屈，府里的流言蜚語我也不是沒有聽到過，可是我總以為只要我向著你別人就不敢拿你怎么樣，卻沒想過這樣的話你在府里除了我就沒有別人了，你一個人在府里沒有親人朋友應(yīng)該很難過吧...”
“其實也還好，日子久了，相處多了就不會有那么多誤解了。其實我在府里也是有朋友的。李大廚娘就對我很好?！卑察o從沒想過原來晉靖也會注意到這些，放松了身子將自己和他貼的更近了些，摟著他的脖子安慰道，“我后來都習(xí)慣了，就不那么委屈了?！?p> “對不起......還有，其實我知道我爹娘找過你，和你說了很多很難聽的話。那段時間把你安排去看柴房的......你那么怕黑?！睍x靖又停了下來把安靜掂了掂，繼續(xù)向前走著?！斑€有我每次自顧自的做決定，就像是拉著你看那些你聽不懂的外國電影，在你有活的時候還要帶你一起去玩，和你抱怨這你不感興趣的瑣事，我每次都自以為的對你好卻加重了你的負擔(dān)，讓府里的人更加仇視你，從來都沒想過我不在府里的時候你怎么過。
咳咳咳......我那么自私，明明可以躲在暗處不去打擾你的生活卻抑制不住想接近你的心情，自私到明知道會給你帶來困擾卻還是那么做了，甚至自私的想過這樣的話你的世界只會有我，即使你不喜歡我也不得不依賴我，我就這樣卑鄙的把你鎖在了我身邊。”
安靜沒有打斷他，只是臉貼著他的臉看著路盡頭快要落下的夕陽，天空被火熱的夕陽染出好看的鮮紅色，美到讓她產(chǎn)生一種他們將要去到仙境的錯覺。
“可是我沒想過自己還會這么自私的希望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我想要你是喜歡我的，我想要你的心里是有我的，我想要你的毫無怨言不只是因為你是丫鬟我是少爺，而是因為你喜歡我所以愿意承擔(dān)這一切的?？瓤瓤?.....咳咳”
晉靖停了下來，再次把安靜掂了掂繼續(xù)說，“但是人的欲望是永遠都無法滿足的，這樣的關(guān)系持續(xù)久了我就想要你把自己真實的一面也毫無遮掩的展現(xiàn)在我的面前，咳咳咳......就是你現(xiàn)在這幅樣子。不用看我的臉色，不在乎我的感受，不那么小心翼翼的樣子?！?p> “要是能和你吵上一架就好了，這樣我就此生無憾了?！睍x靖休息夠了就接著朝夕陽盡頭的方向走去，他感嘆道，“做人還是不要太貪心，這樣就夠了?！?p> “可是有的時候我還是會不自覺的想，你真的喜歡我嗎？”晉靖低聲呢喃道，“安靜，你喜歡我嗎？”
安靜靜靜的聽著，沒有打斷。她開始反省，是不是自己真的不夠坦誠，可是她習(xí)慣了用對待少爺?shù)姆绞綄Υ驗槟菢拥脑捵约夯畹臅奖愫芏?。至于怎么表現(xiàn)喜歡，她不知道......
安靜想要給他一個回應(yīng)，奈何詞匯量實在是不夠，在心里措辭了好久都沒有一句能用得上。不過她見前行的速度變慢，自己從他背上下滑的速度變快，還有晉靖踮起自己的頻率也變快了才意識到他可能累了。
安靜收回環(huán)在他脖子上的手臂，推著他的背讓他把自己放下來，“你放我下來吧，我可以自己走了?！?p> 晉靖沒有理會安靜，而是繼續(xù)走在路上。夕陽越落越快，晉靖確越走越慢，安靜覺得心里從剛才開始就有點怪怪的，卻找不到什么相近的情況來對標。
“不過想這些也沒用了，你收了我的聘禮，我們也在月老廟發(fā)了誓。你這輩子可就算是我的妻了?！?p>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能走了?！?p> 安靜有些不安分的晃動的著腿，可是不明白為什么晉靖就是死死的抓著她不放她下來。忽然手臂間一陣濕潤，安靜以為他是哭了，不好意思才安分了點。
“阿靜，等到了軍營，我當兵的話你當軍醫(yī)怎么樣？”
“可以，不過說好了。你可不許因為受傷來看我，我要是氣不過就不給你治了！”安靜放開了性子，說話的聲音都比以前高了，晉靖被她俏皮的語氣逗笑了，可是安靜手臂上卻不停能感受到水滴低落在上面的感受。
“咳咳咳，你怎么能這么霸道??！你要是不給我治，我就找別的護士去。咳咳咳......咳咳”
“你敢！”
安靜狠狠的錘了下晉靖的肩膀，卻沒想到自己沒用多大力卻害得晉靖一個失衡，二人就這樣摔倒了。
安靜趕緊從地上爬起來，撣著身上的灰時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腕處染了一大片鮮血，自己的整個手都被鮮血染紅，在夕陽的照耀下更加的刺目。她以為自己是摔破了什么地方才留了這么多血，但她除了摔倒的地方并沒有其他的痛癥。
“阿靖，好奇怪?。∥疑砩厦髅鳑]事?。康降啄睦锪袅诉@么多的血??？！”安靜摸了摸身上的好多地方都沒有找到傷口，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向晉靖的方向時卻見他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有些嚇人。
“阿靖？你怎么了？”
安靜爬到他跟前推了推他的背，見他還是沒反應(yīng)便把他往自己的方向轉(zhuǎn)過來。
“晉靖？?。。∧阍趺戳?？?。?！怎么留了這么多血？?。?！”
安靜抱著晉靖的頭驚呼，胡亂的抹著他嘴邊的血卻把它糊的他半邊臉都是，“你...你別嚇我？！你怎么了？怎么留了這么多血?。?！你是不是哪里咳著碰著了，傷口在哪兒？”
晉靖想要安慰她卻沒有多余的心力，又是一陣幾乎要把肺咳出來的咳嗽，在咳嗽見還是有血不停的從他嘴里冒出來，徹底把安靜看傻了。
安靜幾乎沒怎么思考，便拽著他的胳膊往自己背上攬，小小的個子馱著他往夕陽的盡頭走去。晉靖說過，那個方向有軍營，有軍營的話一定又軍醫(yī)，有軍醫(yī)就有人能救他，他就會沒事的。
“阿靖，你沒事的，我現(xiàn)在就去找大夫。找到大夫你就會好了的?！?p> “阿靜，對不起啊...剛答應(yīng)你的事......就要食言了?！?p> “食什么言，都和你說過了吃那么多咸鹽對身體不好，讓你平時把口味兒改的清淡一點！”
不知是什么原因，夕陽落了一半以后就會落的特別特別快，肉眼可見的那么快。
“阿靜...對不起啊......這一路上沒能好好照顧你?！?p> “知道的話，就要好好彌補。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是你教我的，不要自己都做不到！”
夕陽落了，天邊的紅逐漸被深藍色掩蓋，明明走得更近，卻覺得它變得越來越遠。
“阿...靜.....我是阿靖。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們永遠都會在一起?！?p> “我還是很討厭和你的名字同音，你以后把名字改了好不好？你說你要打仗的話還是改個命硬一點的名字好了。晉安？晉易安？容易平安，好不好聽？”
太陽終究還是跑的太快了，可能是因為怕被月亮和星星追趕上，所以沒過一會兒它就只剩下一個小角，帶走了這片天空屬于它的光輝。
“...阿靜......下輩子再和你吵架......把這輩子沒吵的......吵完?！?p> “我可是個暴脾氣，你要想吵得的話那豈不是要吵一輩子？！論吵架我可不會輸?shù)模 ?p> 安靜停了下來，因為夕陽落完了就沒有再往前走的必要了。
她跪坐在路中央，轉(zhuǎn)過頭來和季軒對視，眨眼間，四周的場景變幻成了戰(zhàn)場，安靜換上了浸染著鮮血的白色醫(yī)生外套，但卻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動作和季軒對視。
四周不斷有炮火襲來，槍林彈雨，地動山搖，但是這一切仿佛都和安靜沒什么關(guān)系，季軒不確定的朝她的方向走去。
就在季軒抬腳的時候木納的安靜終于有了反應(yīng)，她摘下帽子把挽在頭上的桂花木簪遞給季軒，季軒接過它時看到她衣服上繡著“晉易安”三個字時愣了一下，吃驚的眼神正好對上她釋然的笑容，一陣苦澀縈繞在季軒的嘴里讓她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
季軒接過她的發(fā)簪，她垂下了那只手臂看向剛剛路的盡頭的方向，露出了釋然的笑容。
“下輩子，我一定和你吵一輩子，氣死你！”
。
。
。
一只炮彈砸向她們站立的地方，電光火石之間季軒在沖擊中，季軒被搖晃的醒了過來，睜開眼時正好對上安靜的笑臉。
“阿軒，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都睡了一天了！我回來的時候你突然開始哭，可把我嚇死了！做噩夢了嗎？”
難怪她在夢里一滴淚沒留，感情是流在了這里。
季軒抹了把粘膩的臉，紅著眼眶看著眼前熟悉的安靜笑道，“韻娘，我不是做噩夢，是做了個美夢，這是開心的淚水。”
安靜不明覺歷的搖了搖頭，季軒看了下外面的天還是亮著的便問她，“怎么？又和阿靖吵架了？”
“嗯！你知道嗎？他今天把我氣個半死不說，還和我說他還挺樂意和我吵架的？！真是個怪人，真是難以想象我竟然就要嫁給這樣的人？！阿軒，他是不是腦子被驢踢過呀？！”
“吵架挺好的。多吵吵，吵上一輩子的架不分開也就行了。”
“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