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親死了,她亦沒能回到火族的王宮。
水族的王大怒之下,將火族派來的人全部處死。只有云赤,一臉的憤恨,直直地站在水族的王宮。
水族的王不屑地看著她:“怎么,你以為就憑你,能夠跟我抗衡?”
云赤當時只有只有五百年的修為,化為人身,也只是十三四歲的模樣。她繼承了娘親絕世無雙的精致臉龐,只是神情不似娘親那般溫柔,多了幾分凌厲。
她冷冷地看著水族的王,一言不發(fā)。
水族的王被她那冷若冰霜的眼神看得心中極為惱怒,大手一揮,打算了結她,卻被一道光芒擋了回去。
水族最受寵愛的龍三公子,從父親的手上救下了她。
“兒臣,懇請父王,將火族公主許配與我?!?p> 云赤如今仍然記得,龍三公子那時臉上志在必得的神情。她厭惡極了那樣的表情。
那日,她當著水族之王的面,親手抽了自己的龍筋,剔了自己的龍骨。
拋棄五百年的修為,被逐出龍門。
但是,她未曾后悔過。父親的無情,水族之王的殘暴,龍三公子的自以為是,都讓她深深地憎恨著。
她是仙子之后。雖說娘親當年為嫁父親而去了仙身入三世輪回,但仙骨仍在。她抽龍筋剔龍骨之后,一心憤恨,滿心報仇,于是帶著娘親的仙骨,一路艱辛,來到紫云仙山,求得千信道長點化,以娘親的仙骨代替龍骨,重新開始修行。
仙骨代替龍骨,本身就是一件逆天而行之事,加之她滿心仇恨,又急于求成,竟至血脈逆行,仙氣受損,將好不容易修成的真身損壞。
她帶著虛弱至極的身子去再一次來到千信面前,千信看著她,搖了搖頭,只說道:“你心中仇恨的火焰太盛,這火焰焚燒著你的心智,所以導致你形神俱傷。你若平復心緒,潛心修行,說不定,可以挽回這敗局?!?p> 她聽了千信的話,跪在地上請求千信指點,千信熬不過她苦苦哀求,便隨手在她眉心點了一點,暫時穩(wěn)住了她體內仙骨龍身之間的相互排斥與斗爭。
“你潛心修行,時機一到,封印自解,你便可恢復真身?!鼻趴粗兂梢粭l小蛇的云赤,搖搖頭,嘆息著道。
千信封印了云赤的本體,將其變?yōu)橐粭l小蛇,并將之送到山下,擇了一處淺水澗,作為她修行之用的地方。
只是千信沒料到,云赤下山之后,竟然與凡間的一個小孩子相識,并隨了他而去。
程玨不知磕了多少頭,直到眼前發(fā)白,一陣眩暈,他才微微住了身子。
云赤冷冷地站在一旁,看著程玨搖搖欲墜的身子,心中有些復雜。
說到底,她欠了程玨,不說這么多年來程玨待她如何,單說程母,也究竟是為她而死的。
她本不想欠誰什么,她的心中仍舊有恨。她恨父親的無情,恨龍三公子的逼迫,恨水族之王的殘暴。她要為母親報仇,要為自己報仇。
當年跟著程玨,是因為她感受到了那個孩子的純良,千信說她需要潛心修行,那不如就跟著這個孩子走,感染他的氣息,有助于她的修為。
只是沒想到,龍三公子竟然找到了她。
那袁老爺帶著人來的時候,她修期未滿,不能變回真身,所以,也沒能救下程母。就差一刻,程母死了。云赤眼中的火焰燃燒得厲害,眉間的朱砂發(fā)出奪目的光芒,那是嗜殺的信號。
“殺你母親的人,我已經幫你殺掉了。”她冷冷地開口。
程玨一動不動。
云赤走到程玨面前:“我欠你多年恩情?,F在,你可開口,要我怎么還?”
程玨這才微微抬起頭,一張青紫滿是血跡的臉:“你說,你是我的小蛇?”
云赤冷笑了一聲:“蛇?那算什么東西?我乃……”那個“龍”字,云赤到底沒有說得出口。她憎恨自己龍的身份,那是一個恥辱的標志。
“那你便走罷?!背太k擺擺手:“你不欠我什么?!?p> 云赤毫不意外他的回答,也不順著他的話,轉而道:“不如,我?guī)闳つ愀赣H,怎樣?”
程玨一聽這話,“噌”地站起身子,瞪大了眼睛,道:“你說什么?”
云赤一揮衣袖,背轉過身,冷冷的語調,道:“去不去,隨你?!?p> 程玨回頭望了一眼母親的墳,心中乍然升起許多的怨恨,若是父親還活著,那為何這么多年都不曾回來?
這些年來,母親和自己過著怎樣的生活,他們遭受了多少的白眼與嘲諷?這些罪,是誰帶給他們的?
程玨握緊了拳頭,布滿血絲的眼睛里,充滿了怨憤。
“若是心中有著疑惑,何不自己去解開謎團?”云赤站在那里,語氣依舊是冷的。
“我……”
“我時間有限,你若再說不去,我便不奉陪了?!?p> “我要去!”
下定了決心,程玨要去尋一個回答。
云赤一聽程玨這話,也不再多說什么,身形一晃,來到程玨身邊,抓住程玨的手,“騰”地便往空中飛去。
程玨沒想到云赤動作如此迅速,他驚魂未定地挨著云赤站著云朵上,身子搖搖晃晃地像是隨時都要摔下去。
云赤見他這模樣,心中不由得有些好笑。但她也沒多說什么,默默地抻出手來,輕輕握住程玨的手臂。她這一握,程玨瞬間就呆住了。
多么熟悉的感覺。當年從河邊撿到小蛇捧在手里的時候,就是這樣溫熱的感覺。
云赤感到程玨身體繃得僵硬,便道:“御云而行,是飛行術中最簡單的一種,放松心情,感受一下?!?p> 程玨聽了云赤的話,慢慢試著放松身子,果然,真的感覺很舒服。耳邊的風聲獵獵作響,云赤紅色的袍子和頭發(fā)隨著風吹去的方向飄飛,底下是朵朵流動的白云。
一切都太美,美得有些不真實。
程玨側過頭看著云赤,她長長的睫毛下一雙明亮的眼睛,雖說瞳孔是紅色的,但那不但不會令人覺得詭異,反而多了一種不能言明的嫵媚和美好。
只是,她看上去太冷,太淡漠,眼神中的的寂寞和恨意,讓他有些無所適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