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jīng)在這個房間待了很久。從柳水心與輕云說出一切到我們回到客棧,我已經(jīng)從天色微明呆到了此刻的更深露重。
輕云來敲過我的房門幾次,可是我都沒有開。
我還是不太能夠明白輕云的話,她說,我是那個可以催動血骨魔琴的人。
我撫摸著自己手中的琴,思緒有些復(fù)雜。這把琴,從我有記憶以來,就一直在我身邊。我總覺得,是師父嫌我好吃懶做不勤快的原因才不給我好東西,可聽了輕云的話,我突然覺得背后一涼,這把琴,難道真是傳說中的魔琴?
我曾在那些書中的某一本上見過關(guān)于血骨魔琴的記載。
上古時候,火龍一族還是大陸的統(tǒng)治者,那時的火龍之王底下有七個兒子,這七個兒子各有所長,且個個都對王位虎視眈眈。一次,這七個兒子背著老火龍在地宮最深處決斗,他們約定,最后的勝出者,便是下一任的龍王。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決斗的過程中,約定好的點到為止沒有實現(xiàn),七個龍子殺紅眼,動了真格。
這七個龍子,每人有一樣最擅長的法術(shù)。
那一日,七龍斗法,引得天地動蕩,斗轉(zhuǎn)星移,上至天,下至地,到處都是哀鴻遍野,一片混沌。
混戰(zhàn)中,大龍子、三龍子、六龍子身受重傷。
后來是老戰(zhàn)神龍王出現(xiàn),將七個兒子挨個收服。
但是,由于當(dāng)日動靜實在太大,各界震驚,死傷無數(shù),老龍王知幾個兒子已觸眾怒,只得忍痛將七個兒子分別鎮(zhèn)壓。再后來,女媧有命,七個龍子為爭王位,置天下眾生于不顧,兄弟相殘,鬧得天下大亂,其罪,當(dāng)誅。
女媧,是至高無上的神。
老龍王悲痛不已,女媧念他年老,若將七個龍子全部處死,那么龍王之位后繼無人,大陸無人統(tǒng)治,天下又將大亂。一番斟酌,女媧決定,把七個龍子身上最厲害的術(shù)法之筋抽出,輔以一只在某場戰(zhàn)斗中死去的仙獸遺骨,以女媧仙力將二者段煉,制之為琴。那柄琴,龍筋為弦,仙獸為身,具有至高無上的法力。
琴成之后,女媧將其封印在火龍一族的地宮中,規(guī)定只有火龍一族歷任龍王可以借用弦琴的力量,并要老火龍承諾,若非生死攸關(guān)涉及天下黎民的緊要的關(guān)頭,火龍一族不得隨意啟用該琴。
我明白女媧這樣做的目的有兩個,她一是怕七子憑借高超的法術(shù)再生事端,二是為火龍一族長流世間留下一條后路。因為那個時候,水龍與火龍的爭執(zhí)已經(jīng)處于白熱化的狀態(tài),若是火龍龍王離世,那么火龍一族將沒有一個可以與之抗衡的人,火龍一族很有可能會面臨被滅族的危險。
世間的事,總是要兩個權(quán)力者互相牽制才能平穩(wěn)發(fā)展的。
火龍一族曾經(jīng)憑借那柄琴又稱霸龍族幾百年之久,可后來,火龍一族出了一個暴戾的王,利用那琴在整個大陸掀起一陣腥風(fēng)血雨。女媧震怒,再次啟動神力,將琴的力量完全封印,并將其鎮(zhèn)壓在了一個沒有任何人知曉的地方。
火龍一族不可挽回地走向敗局,水龍一族逆勢而上,成為龍族的王者。
千百年來,世間都流傳著一個說法,那便是,當(dāng)年女媧封印那弦琴,曾經(jīng)站立于云端兀自呢喃:“歸期兮?未可知。赤血浸魔琴,去塵埃?!笔廊硕颊f,那是女媧向世人宣告,不知那一天,會有人以世上最澄凈的血液浸透那琴,從而再次催動那琴的力量。
千百年來,無數(shù)人不在尋找著那琴。
可那琴,會是我懷中這柄么?
這般的破舊,這般的殘缺,怎么可能?
而我,又怎么可能是那個可以催動魔琴的人?
我不過是一個棄兒,師父憐我才收養(yǎng)我,他見我為女子,不愿我學(xué)一些生死之術(shù)與人逞強斗勇,只愿我能夠琴棋書畫,安穩(wěn)一生。我只不過十七歲的年紀(jì),在遇見輕云他們之前,我的人生簡單得能用一筆描繪。
可如今,為何生生給我冠上了我就是能解開那魔琴封印的有緣人之名?
我的心里有止不住的傷感。
不過是因為在山上看了幾本書,師父便認(rèn)定我為心術(shù)不正之人,將我逐出山門,讓我沒有了家;輕云接近我,原來也不過是為著利用我……
我越想越覺心寒,心中一股氣直往上冒??墒?,輕云的話,也在我心中掀起不小的波瀾。
若我真是那個所謂的有緣人?這其中必有原因,而這原因是什么我不知道,難道跟我的身世有關(guān)?
這些年來,雖說在紫云山師父和眾師兄弟都待我極好,然而我的心里,始終不能放下的一個問題還是,我的親生父母究竟是誰?他們?yōu)楹尾灰??如果是因為家境不好,那他們留給我的玉佩分明是上等的好玉!
不行!我要去找輕云,我要問個清楚!
我猛地把懷中的瑤琴一收,站起身子拉開門柵,一抬頭,卻驀地撞進(jìn)一雙深邃的眼里。
顧斂立在我的房門口,身后不遠(yuǎn)處站著華清。
“朱姑娘,”顧斂看了看我懷中的瑤琴,淡淡地道:“你真以為你可以解開魔琴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