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來之則安之,既然決定當(dāng)了散修又回到了青山,自然要在此好好搜刮一番,要不然怎么對得起逝去的師長?怎么對得起自己低微的境界?
只不過徐卿秋不相信那些所謂的名門正派會繼續(xù)恪守成規(guī);在大利益面前,一切事物都是虛妄和虛偽。
成群結(jié)隊的散修之所以能夠爬上青山,便是最好的證明。
徐卿秋近水樓臺,曾是青山嫡傳,怎么可能不知道青山的寶貝放在哪里?隨著他一步步深入青山建筑群,時不時徒手翻開被塵土碎石掩蓋的房門,總能找到一些很容易就被人遺漏的角落,那些閃閃發(fā)亮的東西便是錢,有神仙錢也有世俗的財寶。
徐卿秋照單全收;他輕輕拍擊了一下掛在腰際的玉牌,得意的笑出了聲。
那是青山令,按理來說,施展命燈之法的青山令在救了徐卿秋一命以后,應(yīng)該早已破碎才是,只不過那是青云子親自送給徒弟的東西,那么此物會有幾分玄妙也說得過去,只是不知道這個玉牌究竟還有多少種變數(shù)以待他發(fā)掘。
“對不起,青山;對不起,師傅?!蹦弥淮蟀寻谆ɑㄣy子的徐卿秋痛心疾首道。
獸走留皮,雁過拔毛,徐卿秋是也。
不知不覺中,他卻是走到了曾經(jīng)的天下八景之一,千葉蓮臺。
那處曾經(jīng)養(yǎng)育了數(shù)萬碧波流轉(zhuǎn)的蓮花,曾有萬尾錦鯉在此嬉戲打鬧,一條通天直下的瀑布成為了夜里時分最美麗的風(fēng)景;便是彩云間的白帝城內(nèi),那條游離天上的長河,也掩蓋不住千葉蓮臺的光芒。
如此,徐卿秋嘆了口氣,想著青山的當(dāng)年。
年幼十分,徐卿秋最喜歡的女子,便是千葉蓮臺的蓮花之令,那朵世間都難得一見的圣靈精魅,總是能溫柔以待世間萬物,仿佛永遠都不會生氣;而當(dāng)她望向自己時,卻總是難忍悲傷。
不知為什么,看著她,年紀(jì)尚淺的徐卿秋也會傷心。
當(dāng)年師兄最喜歡她,見不得她傷心難過,徐卿秋為此沒少挨師兄的揍;只是她究竟為何傷心難過,到現(xiàn)在他也不知道。
一切若是能夠重來,會有多好啊…
好多精魅曾經(jīng)都生活在這里,只是他們和大部分人一樣,現(xiàn)在都死了。
徐卿秋拾起一朵水中的蓮,看著它在手心里慢慢化作細沙,像鳥一樣漫天飛舞,自由自在…
人間不值得的意思,便是要人向前看;他哼著不知名的小調(diào),走在淺淺的水中。
湛露臺、望風(fēng)臺、攜陽臺,到后來的掛劍臺。
人生能有幾時是完美的?
徐卿秋在這里止步,只因為他看見了一個生物,還是活的。
也正因為他看見了它抖了一下,他才會格外的小心翼翼。
究竟是什么東西?
試問世間有幾人能活在天雷之下?要知道,就連所向無敵的青云子都沒能抗住千年大劫的滾滾雷霆;雖說天雷是老天對于仙道者的試煉,是一種認(rèn)可的方式,但有些時候,未免太過殘忍;不過既然走上了獨木橋,怎能不看看風(fēng)景就下去呢?
徐卿秋細細望了兩眼,感覺那玩意似乎并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痕跡,而他也不想吃飽了沒事找事,反正他此行的目的不在這里,翻過了掛劍臺,后面的藏書館還有養(yǎng)生殿才是他的目標(biāo)。
有道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能逃得過初一,難道還躲得過十五嗎?
那團華光四射,玉石模樣的東西不斷跳動,可看上去如同液體一般,是綿軟之物,而它散發(fā)出來的光輝,是生命的贊禮,對天地的饋贈。
只見徐卿秋躡手躡腳的繞道而走,但是那玩意太過詭異,也不知道它是如何發(fā)現(xiàn)自己的方位,就像是能瞬間移動一般,仿佛磁鐵一樣死命的吸附在了徐卿秋的左手手背之上,扯出一條長線,一時間徐卿秋大驚失色,就像是被一條毒蛇咬了一樣,一邊怪叫一邊玩命的甩了起來。
從小到大,他最怕的就是蛇!
而從小到大,青山的掛劍臺也都是他生命中的一道永遠過不去的坎,仿佛天生就是和它不對付,但凡徐卿秋走進掛劍臺地界,不是摔個狗吃屎,就是四腳朝天;可掛劍臺和千葉蓮臺不一樣,千葉蓮臺至少還有活物生存,就算是被人捉弄徐卿秋也就認(rèn)了,但掛劍臺里面只有一條破銅爛鐵般的銹劍,早年被青山老祖宗當(dāng)個寶貝一樣供在這里,為此還專門修建的華美建筑便是掛劍臺。
當(dāng)時徐卿秋就不明白了,到底誰才是祖宗誰是孫子?
一條破劍難道還真有什么神通不成?
當(dāng)年徐卿秋便是這樣想的,不過現(xiàn)在,他長大了,經(jīng)歷過了很多事情,視野漸漸開闊,也知道大千世界無奇不有,越是平凡越是破敗之物,越有來頭。
說不定它可能還真有什么神奇的神通,要讓徐卿秋跪在地上喊祖宗在上呢。
而徐卿秋手上動作不停,臉上還是那副驚慌失措的模樣,看上去就和一只失了水的魚兒一樣,死命的掙扎。
碎了一半的掛劍臺里依稀可見那老劍條的破敗身影,可是這樣一來,徐卿秋就更為惱火和不知所措了;如果這玩意真是掛劍臺老祖宗供奉起來的神劍,那也就罷了,畢竟是青山自家人,吃了萬萬年的香火情,斷然不會真的玩死自己,可是這東西萬一不是那破劍,那可就有的搞了。
一時間徐卿秋心如死灰,自己剛復(fù)活沒多久,難道又要死了?他能清楚的感覺道自己身體里的血液不斷流進了那團活物的身體里,甚至是藏在丹田深處的渾厚真元它也都沒放過的一股腦全吃了;殊不知它竟是連徐卿秋的神念都沒放過!
就在徐卿秋準(zhǔn)備一發(fā)狠,想著大不了把手砍了,來個玉石俱焚,總比過被它活活吸死來的要強;只是這個念頭剛起,徐卿秋就聽見了它似乎打了一個飽嗝,然后自己兩眼一白,就此不省人事。
“我滴個乖乖…”這是徐卿秋倒在地上之前,發(fā)出的最后一句話。
…
…
白云淡卷天上月,清風(fēng)微拂美人眉;初霞神劍破開罡風(fēng),百里阡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爭鳶打量了一下云海,估算著到達天玄山門,還得要個一時半刻,一路上兩人都沒有說話,兩兩沉默。
爭鳶覺得這樣不行,所以想了想便開口說道:“你喜歡他就直接告訴他呀?!?p> 那百里阡陌聞言一愣,竟是險些沒坐穩(wěn)扶好就要摔下云海,還好爭鳶御劍之術(shù)了得,及時調(diào)整了劍身軌跡,要不然百里阡陌這個傻姑娘還真的就會這樣直直掉下去。
爭鳶便道:“想什么呢?”
那百里阡陌似乎特意調(diào)整好了語調(diào)才回答道:“我哪有喜歡他?他只是我的師弟,僅此而已?!?p> 爭鳶抬了抬眉毛,自然是不相信她的鬼話;百里阡陌的喜歡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那個徐卿秋也是,怎么就和一個木頭腦袋一樣,不開竅呢?
爭鳶想了想又道:“那我喜歡他,你沒意見吧?”
有百里阡陌沉默了半天才緩緩說道:“我沒意見啊?!?p> 云海上,有爭鳶勝利一笑。
有道是,水底月是天上月,眼前人是心上人;
嗯嗯…徐卿秋有什么好的呢?少女仿佛天真無邪的白雪,是爭鳶這般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