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地獄騎士鎧甲,大大增幅了柏舟的力量,就連身穿巨靈鎧的林英都無法與其相比。
而全身幾百片甲片,更是將其防御力提升到了極致!
單憑肉身力量,李箏一時也奈何不了柏舟!
只是這樣一件強大的裝甲,卻有著極為致命的弱點。
速度。
先不說地獄鎧甲本身的機簧齒輪就有速度極限,柏舟說到底還是一個凡人,就算地獄騎士鎧甲能大幅增加他的運動速度,他自身的神經(jīng)反應速度也跟不上。
而這個速度的弱項,在與人對戰(zhàn)時,便更加明顯。
李箏超高的速度,幾乎讓柏舟毫無還手之力,全程處于被動挨打的姿態(tài)。
要不是全身鎧甲強大的防御力,柏舟恐怕早就被李箏揍死了。
好在多功能隱形眼鏡超強的動作捕捉技術,外加玄女的即時圖像裁剪,將李箏的動作全部分解,只將出手動作與擊中動作投放進柏舟眼里。
這樣柏舟的神經(jīng)反應勉強能夠跟上,若是沒有玄女,李箏超快速的動作將會在柏舟面前完全化為一團虛影,根本無法對抗!
雖然無法進攻,但卻也能招架下李箏的招式,不至于完全變成一個沙袋。
這樣下去,柏舟被打倒是遲早的事情,但是林英的臉色卻十分的凝重:從李箏越來越來越狂暴的動作來看,他動了殺心。
“這小子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箏內(nèi)心無比狂躁:明明柏舟的速度根本不比凡人強出多少,明明自己有著極為優(yōu)秀的訓練與技巧!
自己與他對戰(zhàn)根本就應該只是大人與孩童的戲耍一般輕松!
但是自己根本沒有造成哪怕一次有效攻擊!自己所有的動作都被對方精準預判并接下!
就好像自己才是被戲耍的孩童一般!
這讓他難以抑制的煩躁!憤怒!
自己修煉近三百年!居然奈何不了一個只能靠靈器作戰(zhàn)的凡人???這簡直就是恥辱!
自己在宗門內(nèi)被人看不起也就算了!在這種地方連一個凡人都打不過?這不就意味著我活該被發(fā)配到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嗎!
強烈的恥辱感填滿了李箏的內(nèi)心!他的動作開始失去章法,狂暴的拳頭再無探求勝利的靈巧,只有發(fā)泄憤怒的欲望!
終于!柏舟在這狂暴的攻擊面前,露出了破綻,被他一拳打翻在地!
李箏卻沒就此停手,而是騎在了柏舟身上,向著柏舟的臉繼續(xù)揮拳!
“喂喂”林英一看頓知大事不妙,剛要前去拉開李箏,卻見躺在地上的柏舟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過來。
“臥槽,你想干啥?”林英哪里知道柏舟打的什么主意,糾結一會才道:“這個瘋子,死了活該!”恨恨的往地上一坐,看著柏舟挨打。
李箏的拳頭,就像是一發(fā)發(fā)狂暴的炮彈,無情的落在柏舟的鎧甲上面,激起一聲聲恐怖的巨響!
然而李箏的內(nèi)心吶喊,卻比這巨響更加狂暴,更加震耳欲聾!
“連一個凡人都戰(zhàn)勝不了!李箏你這個廢物能做到什么?”
“就是因為你是個廢物,才只能看著她被那群混蛋帶走!”
……
一年前,青云宗像往常一樣,開始了每十年一次的活動‘青云祭典’。
由于是宗門內(nèi)最重要的活動,所以其他宗門也會派遣使者前來祝賀。
為了招待他們,也為了展示自己的實力,青云宗會在祭典開始前,舉辦一場名為‘出云之翼’的比賽。
所有在上一次祭典結束后,才加入宗門的新人修真者,都可以參加比賽。
李箏的第一個弟子蕭玉,也參加了比賽。
不得不說,作為師傅,李箏無比優(yōu)秀,蕭玉雖拜入門下僅僅只有三年,卻力克其他選手奪得桂冠,在比賽上大放光彩。
而這份光芒,吸引了前來參加祭典的圣雪宗宗主之孫,司空秀羽。
祭典結束沒有多久,圣雪宗的聘書便來到了青云宗。
對于青云宗來說,一個入門只有三年的新人沒有多少價值,若是能用其從圣雪宗換取一些利益,是再劃算不過了。
但是蕭玉不同意,她拜入青云宗努力修行,是因為羨慕仙人們那縹緲出塵的處世方式,那一切隨心的自由。
而不是可以嫁入豪門,從此衣食無憂。
李箏也不同意,修真者應當斬卻七情六欲,就算結為道侶,也應是對修真之路有著共同的感悟,雙方在內(nèi)心共鳴的推動下自發(fā)的走到一起。
不應是一次充滿了現(xiàn)實算計的茍合。
這是他入門以來就被不斷灌輸?shù)恼胬?,而司空秀羽的行為,很明顯違背了這一點。
青云宗應該與這種墮落的行為劃清界限,而不是無視甚至接受!
他向蕭玉承諾,他一定會保護她,為此他甚至在宗門內(nèi)大鬧了一場,與曾經(jīng)的朋友老師們更是完全決裂!
但這沒有任何用處,宗門的高層,見那些大道理、大局觀完全無法說服他時,便將他關了起來。
圣雪宗的迎親隊伍如期到來,他什么都沒能阻止。
當一切結束后,他被放了出來。
這次的打擊并沒有讓他墮落、放浪形骸,他依舊像往常一樣修煉,向老師請安。
但每次離開之前,他都會問一句‘為什么’。
為什么會發(fā)生這種事?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
為什么你們可以一邊說著漂亮的話一邊做著骯臟的事!
終于某一天,他被發(fā)配到了上頭莊。
李箏帶走了迷茫與憤怒,宗門內(nèi)的人們獲得了清凈。
……
“你們說修真者要斬卻七情六欲!不能被世俗事務糾纏!可你們做了什么!”
“一句句為了大局為了大局,既然你們不能免俗,又何必裝出不食人間煙火的模樣!”
“她曾經(jīng)是那么崇拜你們!是那么羨慕你們!那么渴望成為你們!你們卻告訴她這一切都是謊言!”
“你們毀了她!你們毀了她!你們毀了她!”
飽含怒與恨的拳頭,將堅韌的頭盔一點點擊碎!地面以柏舟的腦袋為中心,更是延伸出了數(shù)米的龜裂紋路!
終于,在一聲巨大的爆碎聲中,頭盔完全破碎,柏舟青腫的臉暴露出來!
而李箏,看到了面具下柏舟的眼神。
沒有驚恐沒有憤怒沒有怨恨,只有平靜。
“?。。。?!”李箏一聲狂暴的怒吼,拳頭再次落下!
林英絕望地抱住了腦袋!沒有鎧甲的保護,柏舟必死無疑!
轟!煙塵亂飛!柏舟的腦袋安然無恙,李箏的拳頭落在了旁邊的地面上。
“嗬…嗬…嗬”李箏大聲粗喘,身體感到無比疲勞,心靈卻是這一年來第一次如此輕松。
一年以來積攢的憤懣,終于在今日得到了發(fā)泄。
“謝謝…”
彭!柏舟一拳將李箏打飛了十幾米遠。
“操你的!老子要嚇死了!”
慢悠悠地爬起,柏舟一邊拆身上的鎧甲一邊對林英道:“我們要喝酒!你請客!”
林英長舒一口氣,往地上一躺道:“草你們倆的,老子才是要嚇死了”
……
小刀酒館一個單間中,桌子上擺滿了空了酒瓶,李箏抓著一個女孩的手痛哭流涕。
“是我對不起她啊!是我對不起她!”
女孩的眼睛也是腫腫的,顯然陪他哭了好一會了。
林英靠坐在沙發(fā)上,兩個女孩分別拿著一瓶裝滿冷水的瓶子,在他胳膊與腿上的傷痕輕柔的滾過,用冷敷的方式減輕疼痛。
柏舟沒林英那么放得開,把林英給自己安排的女孩支開,自己抓著一個瓶子貼在臉上。
“你搞得這玻璃杯子有點意思,喝酒的時候我都忍不住想多喝兩杯,姜大財就沒想著用這個賺點錢?”
裝著半杯酒的玻璃杯,在浮光珠的光芒下緩緩晃動,折射出晶瑩的色彩。
柏舟要搞工業(yè),尤其是化工,就離不開玻璃,所以玻璃廠早就建好了,甚至還生產(chǎn)了一批生活用玻璃器皿。
“你以為他傻?。可蟼€月他就派人去青云宗東南邊選址了,準備在那建個玻璃廠”
姜大財作為商人,自然不可能放過一切商機。
林英眼睛一亮:“那邊酒好??!風調(diào)雨順,陽光充沛,無論是糧食酒還是果酒,都好?。〉人裁磿r候來,必須要讓他給我整一批!”
柏舟沒搭理他,只是看著痛哭流涕的李箏搖了搖頭。
修真者們說到底也是人,也沒有那么不食人間煙火。
或許某些人真的是冷漠無情,但對于另一些人來說,冷漠只是遮掩自己脆弱的面具。
一旦破碎,那將是磅礴的淚水與徹痛的嚎哭。
“這小子要哭到什么時候!”林英可沒有柏舟那么多愁善感,李箏已經(jīng)哭了快兩個小時還沒停下,他已經(jīng)是不耐煩了。
“怎么,煩了?”
“廢話!老子現(xiàn)在身上還疼呢,他這嗚嗚哇哇的能不煩”
林英不是什么為戰(zhàn)斗而生的戰(zhàn)斗狂,肉體的疼痛還是會影響他的心情。
柏舟張嘴就是一個壞的流膿的主意:“那就灌他唄,把他灌趴下了,不就不哭了嗎”
這法子夠壞,林英一點都不反感,只是還是有點擔心:“修真者怕是沒那么好灌,我自己一個人可不敢說拿下,你行嗎?”
“切,酒量不行就你這還當老大呢”柏舟不屑地翻了翻白眼:“不好意思,體質(zhì)特殊,千杯不醉!”
柏舟當然是吹牛,上一次喝多了還差點被人刺殺呢。
不過李箏已經(jīng)喝了那么多了,估計再喝也喝不了多少,有句話怎么說來著,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趁他病要他命?
……總之,抓住機會嘛!
“要的就是這句話!”林英一揮手,立馬就有一個女孩起身出去,不一會就見兩個男人搬著一大桶酒進來了。
柏舟與林英對視一眼,望向李箏,露出了不約而同的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