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火牛
待呂布回到高臺時(shí),沮授等新來的謀士看著他的眼神徹底變了。
“主公…”沮授當(dāng)先苦笑道,“這還哪用沮某指揮,主公只需要引善戰(zhàn)之士,趁此刻敵軍士氣大喪一舉攻入,敵軍必?cái)o疑啊……”
“這就是斗將的利弊,勝者士氣大振,敗者軍無戰(zhàn)意?!眳尾嫉灰恍Γ瑪[手謙虛道,“若不是斗將,就算我沖進(jìn)了敵軍戰(zhàn)陣,卻也無濟(jì)于事?!?p> “所以說,和主公斗將,有作死之嫌啊?!标惖切Φ?。
“也不盡然,天下豪杰眾多,若一擁而上,布也非天下無敵。”呂布大笑道。
沮授被呂布所描述的情景給驚到了,滿臉不解道,“一擁而上?斗將還有一擁而上的?那還斗什么將?豈不被天下英雄恥笑?”
沮授哪里都好,就是為人古板,凡事循規(guī)蹈矩。
不像陳登和郭嘉,都是一臉若有所思,郭嘉更是雙手一攤,戲謔笑道,“若是主公為我之?dāng)?,我定?huì)叫眾將齊上,主公乃一軍之膽,拿下了主公,和打敗了主公的兵馬,沒有什么不同。至于虛名?成大事者,不拘小節(jié)?!?p> “恩,是這個(gè)道理?!标惖歉胶偷溃八哉堉鞴蘸笠宰陨頌橹?,萬不可被像郭嘉這樣的人,有可乘之機(jī)?!?p> “什么叫像我這種人?。吭?,你忒不厚道,別人都是指桑罵槐,你倒實(shí)誠,直接罵我了?!惫纹擦似沧欤鋈幻嫔徽?,肅然拱手道,“時(shí)機(jī)一到,請主公允我行事!”
“恩,接下來,就交給你和沮公?!眳尾嫉坏?。
“傳令!上火牛陣!”
火牛陣,語本《史記?田單列傳》:“﹝田單﹞乃收城中得千馀牛……束兵刃於其角,而灌脂束葦於尾,燒其端;鑿城數(shù)十穴,夜縱牛,壯士五千人隨其后,牛尾熱,怒而奔燕軍,燕軍夜大驚?!?p> 少頃,只見漢人戰(zhàn)陣,最前端,紛紛豎起及人高,外包獸皮,內(nèi)摻銅鐵之盾,又有士兵,拿出雜草木枝、火把,放在盾陣外。很快,一匹匹原本負(fù)責(zé)押運(yùn)糧草的壯牛被士兵們牽出,相較于田單的火牛陣,郭嘉多加了些作料,令壯牛的牛角上,不禁裝束兵刃,還系上鐵索,每隔十米,就有一頭壯牛,這些壯牛足有九十九之?dāng)?shù),系上鐵索后,猶如橫鎖長江……
壯牛受驚,化作瘋牛,而巨盾和草薪,是為了防止受驚的壯?;貨_本陣。
鮮卑軍中,和連不明所以的看著這一幕,摸不著頭腦。
軻比能倒算聰慧,緩了片刻,終于想明白漢軍的舉動(dòng),頃刻間,一股涼意從心底涌發(fā),雙眼恐懼,也不去提醒和連,暗自領(lǐng)著本部兵馬,悄悄后退。
由于唯一善于用兵的丘力沃已死,可憐的鮮卑軍,甚至連督軍隊(duì)都沒有,任由軻比能部眾離去,索性只有百眾,沒引起重視。
正此時(shí)。
“燃!”
高臺上,郭嘉一聲令下。
眾士卒將牛尾點(diǎn)燃,又將火把仍在了草薪之中,頃刻間,巨盾外,燃起火光。
群牛悲號,聲勢震天!乾坤倒置,日月傾覆!
轟隆隆!
大地震顫,石礫彈飛!
大開城門的晉陽城,猶如匍匐的蠻荒巨獸,睜開獸眸,凝視著這亂世之相。
在和連漸漸因恐懼而擴(kuò)大的瞳孔中,聲勢如隆的火牛陣連鎖沖來!腦袋嗡的一聲,和連竭盡全力的喊道,“射箭!射箭?。 ?p> 可是他的吼聲,在群牛哀嚎前,猶如小石子落到海面,激不起一絲波瀾!
唏律律——!
前排戰(zhàn)馬受驚,掀翻了馬背上的主人,反沖本陣!
好似天雷勾動(dòng)地火,彗星撞擊地球,火牛陣如烈焰焚山,熊烈而至,頃刻間,人仰馬翻!數(shù)不清的人,尚未與漢軍短兵相接,就死在了牛馬蹄下!
火牛真正撞死的人,說實(shí)話,并不多。但是火牛陣這么一沖,鮮卑的戰(zhàn)馬就毫無用武之地!就像是壓倒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令本就不穩(wěn)的軍心雪上加霜,恐懼在每個(gè)人的心頭一步步放大,直到無法收斂,所謂的斗志,變得崩潰!
尤其是和連等部落首領(lǐng)帶頭逃跑,眾軍毫無戰(zhàn)意。除了后軍尚且完好,前軍的兵馬,幾乎頃刻間死傷過半!
火牛陣終究只是個(gè)短暫用品,很快,壯牛就力竭到地,無法再去追趕鮮卑。
高臺上,沮授望著這一幕,快意大笑,笑罷,面容肅然,發(fā)令道。
“張遼,你領(lǐng)左翼狼騎營,從左包抄!”
“宋憲,你領(lǐng)右翼虎騎營,從右包抄!”
“中軍押上!”
“高順,你領(lǐng)陷陣營,繞后去攻破晉陽城!曹性,你領(lǐng)八旗營,與高順同往,務(wù)必在鮮卑之前,控制住城中局勢!”
沮授方才下令,卻愁眉不展,向呂布拱手道,“主公,沮某未曾先行派遣兵馬攻陷晉陽,若讓鮮卑軍返回晉陽城,讓他得了喘息,恐怕非數(shù)日可下。沮某考慮不周,請主公降罪?!?p> “若論巷戰(zhàn),我漢軍勝他鮮卑何止十倍?鮮卑戰(zhàn)敗,還想回城,豈不癡人說夢?”呂布笑道?!熬诠热灰底铮蔷土P你在慶功宴上,罰酒三杯?!?p> “哦?難道主公早……”沮授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撫掌大笑?!笆菢O是極,卻該罰酒三杯?!?p> 高臺上,呂布望著遠(yuǎn)處的戰(zhàn)場,虎騎營如鐵塔般,鮮卑軍難以撼動(dòng)分毫,狼騎營驍勇,鮮卑軍無法抵抗,陷陣營猶如一支利箭,分波逐浪,刺入敵人胸膛,輕而易舉的斬落金旗。
這一戰(zhàn),定了。
這是呂布自從降臨這個(gè)世界以來,參與最盛大的一場戰(zhàn)役,卻也是贏得最輕松的一場戰(zhàn)役。
“...…”
午時(shí),艷陽高照。
和連渾身染血,拍馬疾馳,身后跟著為數(shù)八千的精英,這是老可汗留給他的財(cái)富,這些親衛(wèi)都是曾經(jīng)跟隨過老可汗南征北戰(zhàn)的老兵,哈爾營。
和連身上染得血,可不代表他與亂軍之中,奮勇?lián)魵h軍,恰恰相反,這血沒有一個(gè)是漢人的,都是屬于他,屬于鮮卑王庭的各部落兄弟,擋了他的路,被他殺了。
“該死!該死!這該死的漢人!該死的呂布!該死的蠢牛!”和連環(huán)顧四周,寬闊的平地,隱約可見,天際處,烏壓壓的兵馬攔住了四周,這都是漢人的兵馬,身后,無數(shù)鮮卑人見大勢已去,跪地求饒。
“可汗!晉陽城到了!”陪伴和連身邊的,是哈爾營的一位萬夫長,身材魁梧,鼻梁高挺,碧眼赤發(fā),名喚哈韓。
“呼倫拓,還不快開城門!”和連見晉陽輪廓逐漸清晰,慌忙縱聲大喊。
城墻上空無一人,不知為何,和連有種不祥的預(yù)感,果不其然,話音剛落,城墻上紛紛豎起大旗,上書呂字,一員漢將在數(shù)百漢軍的簇?fù)硐拢瑢⒁晃锶酉?,同時(shí)高聲喊道,“我乃呂布麾下火長史渙!奉命奪了此城,爾等聽著,放下兵器,伏地乞降!或可活命!”
和連仔細(xì)一看,這血肉模糊的面首,不正是他信任的部將,委以守城之職的呼倫拓?
五萬兵馬,連一日的功夫都沒撐到,如今就已經(jīng)或死或降!不光如此,晉陽城還被幾百漢軍給奪了,霎時(shí)間,頭痛欲裂,和連歇斯底里的吼道,“不可能!不可能!呼倫拓有五千兵馬,怎么可能這么快就全軍覆沒!我不信,我不信??!”
史渙身材消瘦,如竹竿般筆直,看似羸弱,卻粗眉虎目,動(dòng)起怒來,氣勢駭人,錚錚鐵骨,卓爾不群,目露寒光,冷笑道?!拔迩ПR?很多嗎?這城里,有幾十萬百姓,都恨不得啖汝肉,寢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