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的,沈耀被沈?qū)④娏P了,腦袋上頂著四書五經(jīng)跪了一個下午,可沈?qū)④妼Π變A顏格外寬容,雖然是教訓(xùn)了幾句不許瞎跑出將軍府。
于是白傾顏便被交給了玉婆婆照料,玉婆婆是沈家的老人,就連沈耀都是她一直照看著的,她為了報沈家的恩,一輩子都沒有成親,自然沒有自己的兒女,她把白傾顏和沈耀當(dāng)做自己的兒女,對白傾顏們格外的親。
白傾顏與沈耀盡管在同一個院子里,可是白傾顏們已經(jīng)好幾天沒有見面了。
白傾顏坐在窗前,抬頭仰望了這桃花樹,芬菲爛漫、朵朵鮮麗,縷縷花香飄入魅惑人心,可只是這幾天,白傾顏便待的無趣。
趁玉婆婆不在,白傾顏便自己找樂子。
白傾顏那時候還不會武功,可爬樹的功夫還是有的,白傾顏擼起袖子,挑了個最矮的桃花樹,先踩著個木凳,又沿著樹枝而上,隱在花間,白傾顏將衣裙扎起來,系成一個疙瘩,在桃花枝間來回蹦跶。
透過嫩粉色的花瓣,白傾顏看到近處的那個人。
白傾顏從沒見過沈耀舞劍,尤其是在花海之中,他的長袍凌風(fēng)飄展,裹起漫天的桃花亂舞,灑在空中,沈耀身形似一只渡盡寒塘的冷鶴,他的雙眼閃動著萬種琉璃的光,每行一步都緊緊盯著劍刃,衣擺又一甩,輕盈飄灑,孤光高潔,劍影與落下的桃花交相而落。
沈夫人鼓著掌,喚沈耀過來,又伸手,把他摟進(jìn)懷里:“好,不愧是白傾顏的兒啊,確實有進(jìn)步?!?p> 仙門修習(xí)劍法的師父在一旁回應(yīng)道;“是啊,少爺?shù)奈涔Υ_實有很大進(jìn)步。”
白傾顏掛在樹上看著,心里說不出的落寞,和羨慕。
沈耀的也剛好舞完了劍,剛與母親分開,正上前與稱贊他的劍法師父再討教一二??删拖袷桥c白傾顏有感應(yīng)似的,沈耀突然望到白傾顏的方向,雖不語,但眼眸瞬間就亮了起來,白傾顏害怕他發(fā)現(xiàn)白傾顏,可又來不及躲藏,從樹上摔下來,還是他飛奔過去接住了白傾顏。
沈耀是沈家的大將軍的獨子,這天下安穩(wěn),沈大將軍有很大的功勞,這沈耀也自然需要很優(yōu)秀。
丫鬟們向沈夫人作了揖,馬上向沈耀這邊跑來。
那天天很熱,白傾顏雖穿的衣衫不多,但還是滿臉泛紅。順風(fēng)而落下的桃花點綴其中,如夢似幻。
沈耀看著這個白傾顏,將劍遞給白傾顏握在手里,沈耀只是點了點頭,嘴角微微勾起,清潤的眸子不在盯著劍,而是看著白傾顏浮上一絲笑意。
沈耀雖然只大白傾顏幾歲,可卻高出白傾顏一個頭,他將白傾顏摟在他的胸前,他握著白傾顏的手,一步一步的教白傾顏。
如何揮劍,如何向上挑......
白傾顏只覺得自己的胳膊隨著他的動作揮灑自如,頭頂感受著他不太均勻的呼吸,心中逐漸忘記沒有爹娘的煩心事,整顆炙熱心中,漾起舞劍的快感。
修習(xí)劍法的師父先行告退,沈夫人在一旁看著,倒是羞澀歡喜。
說起這個,白傾顏自來到這里,還未叫過沈夫人娘親,她待人很好,靜柔溫婉,一看就是書香門第的大家閨秀。
自那以后,白傾顏慢慢融入這個家,白傾顏每日都要跑來沈耀這里,他會教白傾顏練劍,教白傾顏如何使用匕首輕易攻擊。
到了去私塾的時候,白傾顏便不能天天見著沈耀,白傾顏既是女子又歲數(shù)小,讀書自然要晚一些,白傾顏偷偷跟著沈耀的轎子跑到學(xué)堂,就在窗外看著他讀書。
白傾顏恍若回神般在窗外點頭,目光從窗戶縫里落在沈耀開啟的薄唇上,聽著沈耀鏗鏘有力地吟出詩經(jīng)國風(fēng)騶虞:“彼茁者葭,壹發(fā)五豝,于嗟乎騶虞!彼茁者蓬,壹發(fā)五豵,于嗟乎騶虞!”
可白傾顏當(dāng)時并不知道他念的是什么,只記得他的聲音好聽,如清爽的薄荷一般。
白傾顏是偷偷跑出來的,害得婆婆四處擔(dān)心,白傾顏被找見的時候,沈耀剛好放堂,而白傾顏是被婆婆揪著衣服提回去的,一路上盡說,白傾顏一個女子竟然比男孩子還調(diào)皮,沈耀比白傾顏小的時候,可沒有白傾顏鬧騰。
沈耀看著白傾顏的身影,忽地寵溺的笑出了聲,可身旁的富家子弟,一頓胡鬧,幾個混小子扯著沈耀的衣角調(diào)笑道:“你看,那是沈家撿回來的傻子?!?p> 沈耀回了幾句,對方并不理睬,變本加厲的嘲笑,于是沈耀二話不說把對方胖揍一頓。
既然言語不能解決的事情,那動手就是最簡單的。
不過最后的結(jié)果,是沈耀被教書先生用戒尺懲罰。
后來沈夫人和沈?qū)④娭懒诉@件事,并沒有生氣,反而讓白傾顏早早上了學(xué)。
白傾顏能同沈耀一起上堂,是件很開心的事。他教白傾顏寫字,教白傾顏背詩,同白傾顏溫習(xí)功課.....
那是白傾顏第一次會寫白傾顏自己的名字“白傾顏?!倍诎變A顏身旁的沈耀一字一字地念給白傾顏聽。
第二天上堂,白傾顏的背誦詩句的時候行云流水,令教書先生眉毛一挑,眼前一亮,對白傾顏這個小丫頭,刮目相看。
那是一種從未有過的睥睨體驗,白傾顏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時光飛逝,一晃多少年,沈耀陪白傾顏安靜佇立,聞風(fēng)聲聽鳥語,目視這一片山河大地,白傾顏在沈家學(xué)會了讀書寫字,遍覽了沈耀書架上的書,白傾顏逐漸知道了他的優(yōu)秀,他是沈?qū)④妰鹤?,必須能文能武,因為他是沈家的希望?p> 是沈家給了白傾顏一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讓白傾顏活下來,讓白傾顏安穩(wěn)長大。
沈耀的武功漸長,也感謝百里殿的劍法師父所傳授給他的武功,常常去百里殿看望他的師父,后來,聽說他的師父修煉了什么邪術(shù),走火入魔,仙逝的時候,是沈耀披麻戴孝,整理操辦的。
后來,沈耀帶著白傾顏觀覽整個四海八荒的風(fēng)光景色,他體驗民情,收集民情民意,跟白傾顏描述他想象中的宏大前景。他告訴白傾顏,若想他人臣服,單憑武力是不行的,要以德服人為先,這江湖里的每一片土地都有它存在的意義,沈?qū)④姾蜕蚍蛉酥饾u年邁,沈耀卻在長大,他慢慢扛起整個家的重?fù)?dān),他為人正直根基深厚,鐵蹄錚錚,護(hù)著這一方國土的安穩(wěn)平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