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顧千辭還是松開了白傾顏的手,消失在白傾顏模糊的視線里了。
白傾顏癱坐在地上,癡癡的望著,那僅存的意識支撐著白傾顏,白傾顏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前走,原本以為看到的那束溫暖的光是出口,卻未曾想到,那不過是另一個深淵。
一個熟悉的身影晃顯在白傾顏的眼前。
白傾顏只喚了一聲:“哥哥?!?p> 隨著沈耀的目光下移,落在了白傾顏的身上,又閃過幾分質疑。
這些年里,這些回憶不斷折磨著白傾顏,白傾顏保留著僅存的和沈家有關的東西,可當沈耀再次出現(xiàn)在白傾顏面前,白傾顏知道,白傾顏自己的固執(zhí)己見,白傾顏的堅強不屈,全都要被擊破。
沈家與白傾顏的恩,白傾顏如何能報答,還有白傾顏的身世,白傾顏的父母,到底是誰?,這一切,白傾顏都來不及去探究明白。
白傾顏看到沈耀,只是憨傻的沖著他笑,白傾顏的潛意識里不斷提醒著白傾顏,這是幻影,不能夠相信,不能夠沉浸在此,可是看到沈耀,白傾顏的親人站在白傾顏面前,白傾顏的理智,徹底崩塌瓦解了。
白傾顏多少次夢見能夠在此與沈耀重遇,問問他,這些年,他過的可還好?
面前的沈耀便搶先與白傾顏道:“你如今算得上是功成名就了吧,滿足嗎?。”
沈耀問出這樣的話,對白傾顏來說,實在太過與驚訝。過去,無論白傾顏如何鋒芒畢露,他從來不會這樣說白傾顏的。
白傾顏匆忙解釋道:“哥哥,不是這樣的。”
沈耀繼續(xù)逼問道:“沈家沒了,爹娘都沒了,你還活的好好的?”
白傾顏愣住了,沒等白傾顏繼續(xù)回答沈耀的問題,他繼續(xù)說道:“怎么?你心虛了?”
“對不起?!鄙蛞孔咭徊娇拷變A顏,白傾顏就只有低頭后退。
“我的好妹妹,我怎么會怪你呢?!鄙蛞痛怪请p漆黑一團的眼睛,扶起白傾顏的下巴。
白傾顏看著他,卻再也沒有了當初那樣清朗少年的面容了,他的瞳孔透著一種怨恨。
白傾顏閃開沈耀,說道:“哥,你從前不會這樣看我的?!?p> 沈耀嘆了一口氣,他看著白傾顏,就像俯瞰掌中之獸一般的。
沈耀勉強笑道:“難道,你毀了沈家,我還要對你好言好語,百般討好嗎?”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白傾顏想,白傾顏再也說不出什么其他的話了。
她依然在笑,笑意實在讓人心疼,誰都不知道這幾年里她到底吃了多少苦,才能這樣艱難的笑出來。
白傾顏自顧自往前走了幾步,視野一黑,歪歪扭扭地在原地倒了下來。
糟糕,為什么偏偏是這個時候?白傾顏只恨自己太不爭氣,這些天的勞累,讓她更加體力不支,面前的沈耀在她跟前蹲下來,笑意有幾分自嘲,眼神卻溫柔而篤定,他再一次壓低聲音道:“別忘了,當初是你拋下沈家不管不顧的?!边@句話像一把刀子,將白傾顏結滿青痂的心臟重新劃開,傷口血淋淋,他卻連一句辯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這些年來,她就是自作自受,如果他知道自己逃了這么多年都走不出全家死亡的陰影,當初她無論如何也不會負氣離家。
可“如果”本身就是一個傷人的詞,沒有那么多如果,她只能在現(xiàn)在與過去交織的回憶中舔舐自己的痛苦,還甘之如飴。離開的那天,白傾顏獨身一人,那是她最孤獨的時候,她為了自己的顏面,為了自己的一時傲氣,卻要一直背負著這樣的罪孽。
“你想讓我離開嗎?!鄙蛞珜⑹指采纤募绨?,為她整理衣物。
這個選擇權明明落在白傾顏手上,可面對這樣的沈耀,她突然不會說話了。沈耀曾是她心頭的月光,是深夜荒嶺中璀璨的星光,現(xiàn)在編譯器只是自顧自的喊了一聲“哥哥?!卑變A顏跳起來抱住了他的脖子,可卻感受不到了他身上所流出的血液
那種小心翼翼又真實的激動,她多少年沒有體會過了?
這幾天里,她堅硬的內心早就一層層瓦解,尤其是現(xiàn)在,沈耀仿若真的出現(xiàn)在她面前,責備她,可是,她早該明白,他們之間也是真的回不到過去了。
白傾顏對這樣不爭氣的自己感到生氣,她深吸一口氣只想留住沈耀,這一縷眼前的幻覺,道:“哥哥,能不能原諒我。”
沈耀一把推開她:“當初一廂情愿離開的是你白傾顏,害沈氏一族滅族的也是你白傾顏,我要如何從那個深淵里爬出來,你告訴我?我如何原諒你?”
沈耀對上她強忍著傷痛卻倔強的目光,平靜地說,“說出來你可能不信,從再見到你的那一刻起,我就告訴自己,絕對不會原諒你。”
沒有一絲一毫多余的情感,沈耀的每一句話都狠狠插入白傾顏的心臟,心頭那些埋藏許久的情感又一次翻滾著上涌,一個人,原來真的可以毀掉誰的一生。
這些年,她修習魔道,執(zhí)意而行,不管不顧,也看不到周圍的聲色犬馬、百花爭艷,曾經她曾經就擁有最好的,可最后還是失去了。
現(xiàn)在,她卻成為了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殺了金少青又怎樣呢?這一切的一切全部都回不去了,只剩下她一個人在深淵苦苦掙扎,卻終究爬不出來。
眼前的一切是幻覺,以她的功力怎么會感覺不出來,她明明知道,自己只要運功打破眼前的一切就能走出來,可是她沒有,她自私,她想享受這面前的溫暖,哪怕是短暫的,片刻的陷阱,她卻甘愿走進這樣的陷阱,這一刻她才能和現(xiàn)實隔絕,感受到一絲的久別重逢。
沈氏一族的覆滅,對白傾顏打擊過大,她輾轉反側,徹夜難免,沈耀卻連一個夢都舍不得留給她,她明知道自己不應該修習魔道,為了復仇,卻還是毅然決然走上這條路,為了達到目的,這一切的結果,她都甘愿一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