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第三、四、五
到得燕秋鎮(zhèn)里,陸凡找了個茶館,點一壺上好的雪山毛尖,往二樓靠窗的位置一座,開始等候下一個目標。
他昨天早上途徑此地的時候瞥見過一位頂著鑰匙的女子,坐在這里也是想看看能不能等來她。
眼下已是四月上旬,料峭春寒早已褪去,暑氣漸起,明晃晃的太陽照在街道上,不免有幾分炎熱。
一位身如楊柳、面有菜色的女子抱著一卷棉布,踏上了這條街道。
可能是營養(yǎng)不良的原因,女子的身段完全沒有長開,手臂細如麻桿,只有一副骨頭將打滿布丁的麻衣?lián)纹穑^大過肩,活像一個大頭娃娃。
即便如此,女子臉上仍然可見幾分清麗,若是好吃好喝將身子骨補回來,想來也是一位佳人。
陸凡一口悶掉茶壺里余下的茶水,招來周圍茶客一陣鄙視的目光,付過帳匆匆離了茶館,尾隨女子而去。
女子徑直來到鎮(zhèn)中集市上,找了一家賣布匹的鋪子,遞出了手里的棉布。
一陣討價還價后,女子悻悻然離去,又找上了第二家鋪子。
一直到了第四家店,店主本來已經拒絕了女子的叫賣,但看見她那走起路來都搖搖欲倒的身影,一時軟了心。
“雖然這棉絲質量太差,但看你手工還算上乘,這布我就勉為其難收下了?!?p> 接過錢,女子千恩萬謝地離開了,全然沒有注意到店鋪門外倚著一名游俠打扮的人。
“這么簡單的愿望嗎?”發(fā)動他心知神通探知到了女子的心愿,陸凡有些驚愕。
女子拿著錢徑直奔向了一家早點鋪,買了三個粗面窩頭,猶豫再三之后又買了一個大白面饅頭,用油紙袋封著拎在手里,踏上了歸程。
途徑雍懷酒樓的時候,她扭頭看了一眼大堂中食客們桌子上琳瑯滿目的飯菜,重重地咽了一口口水。
陸凡正在考慮一件事情,怎么才能合情合理地幫這位姑娘實現愿望。
她的心愿是有朝一日能和弟弟妹妹一起在雍懷酒樓里吃一頓大餐,對陸凡來說再簡單不過,只是十來兩銀子的功夫。
但這姑娘一看就是個有骨頭的人,不會輕易接受外人的施舍。
怎么才能順利成章地請她全家吃一頓飯呢?
思索間,女子在一座低矮的棚屋前停下了步子,推門而入。
兩名孩童在開門的一瞬間就沖了出來,一左一右抱著女子的大腿,嘰嘰喳喳地吵鬧著。
女子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三人進屋之后,沒過多久煙囪里一縷青煙升起,兩名孩童結伴來到街邊,撿著路邊的石子玩。
機會來了。
陸凡裝出一副行色匆匆的樣子從孩童身邊經過,故意丟下了一個錢袋。
“大哥哥,你的錢掉了!”女童撿起了錢袋,沖陸凡高聲喊道。
陸凡順勢回頭,快步來到女童身前接過錢袋,一臉感激地從中取出一兩銀子就往女童手里塞。
“真是太謝謝你們了,這點銀子你拿去買些好吃的。”
女童擺手拒絕,奶聲奶氣道:“不可以,姐姐教我們要做好事不圖回報,我收了銀子會挨罵的?!?p> “你就偷偷收下拿去買糖,你姐姐不會知道的?!?p> 門外的爭執(zhí)自然傳入了女子的耳中,她皺著眉宇圍著圍裙,自房內走出。
陸凡果斷邁出一步攔在了女子身前,開口道:“想必您就是這位小妹的姐姐吧?令妹拾金不昧撿到了我的錢袋,為表謝意,在下想請姑娘和令弟妹吃一頓便飯,如何?”
女子一愣,看向女童疑惑道:“阿菊,你撿到這位少俠的錢袋了?”
阿菊點了點頭。
“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請姑娘給在下一個機會?!标懛矆远ǖ?。
“好,好吧?!迸右蚕氩怀鍪裁淳芙^的理由。
……
酒足飯飽,女子一左一右牽著兩名孩童,在雍懷酒樓門口向陸凡道別。
“謝謝大哥哥!”兩道奶聲奶氣的童音,孩子們吃得肚子都挺圓了,滿嘴是油。
“多謝少俠了?!迸忧飞硇卸Y之后,緩步離去。
鑰匙到手,陸凡不做停留,直奔下一把鑰匙的持有者。
那是一位賣香油的唐姓婦女,心中最迫切的心愿是。
讓自己的丈夫“行”起來。
這自然難不倒陸凡,他先回了一趟蒼山派,花十個靈幣買了五顆地龍健腰丸,再偽裝成江湖郎中到婦女家走上一遭,將五顆藥丸以五文錢的白菜價賣給了對方。
不出意外的話,他明天再過來一趟就能取走鑰匙了。
但其實事情并不是特別順利,陸凡在買藥的路上撞見了許多熟人,荊守、仇東、吳迪集體在回春堂排隊買藥。
所幸呂玲柒沒在。
再下一把鑰匙的持有者是一位年輕小伙子,心愿是迎娶隔壁蔡家的閨女。
這事本來挺不容易,但陸凡潛入蔡家,用他心知偵查了一番之后發(fā)現,蔡家閨女對那位小伙子也是心有情愫。
這下事情就簡單了。
陸凡先寫了兩封邀約在鎮(zhèn)外荷花池畔相會的信函,落款留下二人的名字,再分別潛入兩家把信件放在了顯眼位置。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
小伙子瞧見了放在自己床上的一封信,拆開一看,激動得滿臉通紅。
心上人給自己寫信相約荷花池畔相會,這誰能坐得???
他甚至沒有疑惑字體為何與平日不同,便興沖沖地沖出家門,直奔鎮(zhèn)外而去。
幾乎同一時間,蔡家閨女也發(fā)現了那封放在梳妝臺上的信件,拆開一看,喜笑顏開。
“這塊木頭,終于開竅了。”
但她并沒有急著出門,而是在梳妝臺前坐了下來,取出一堆胭脂腮紅眉筆妝粉額黃,開始梳妝打扮。
這一打扮,就連累陸凡和小伙子又多等了半個時辰,等她到了荷花池旁時已是日薄西山。
夕陽里,她看見了自家情郎站在余暉中翹首以盼。
暮色中,小伙子看見自家姑娘盛裝出行款款而來。
“我歡喜你?!?p> 正當二人四目相對的時候,心中沒由來地響起四個字。
除了是對方說的,還能是誰說的呢?
微風吹過一池待放荷苞,涼亭中,二人擁吻。
涼亭頂上,陸凡望著天上悠悠的白云,打了個哈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