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結緣
只是……就算這個男人身份再尊貴,怎么可能隨隨便便就看見丞相府的家徽呢?
心頭生出一種不妙之感,再看向眼前之人時,楚瀟瀟的眼中便多了幾分很戾。
“你知道些什么?”
蘇慕寒似乎是看出了她眼中的殺意,伸手摸了摸脖子上的血痕,笑的無比討好:“沒有沒有,丫頭你放心,我不過就隨口胡說罷了。我能知道些什么……”
“咔噠”一聲,一根粗樹枝在楚瀟瀟手中斷成了兩截兒。
她像是示威一般將樹枝丟在了蘇慕寒的眼前,蘇慕寒立刻很識相的搖搖頭道:“你放心,我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借我一百個膽子,我也什么都不知道!”
楚瀟瀟冷笑,白了他一眼,哼道:“算你聰明?!?p> 一語罷了,楚瀟瀟似乎完全忘了自己還要為眼前的傷號接骨,竟然又自顧自的到河邊洗臉去了。
蘇慕寒滿臉絕望的看著某個基本已經(jīng)當他不存在的女人,腦子微微一愣,也不知是該氣還是該笑。
他醞釀了好一會兒,終于在楚瀟瀟洗完臉的一瞬間扯著嗓子嚎了起來。
“救!命!啊!”
半個時辰后,當楚瀟瀟一臉陰沉的為蘇慕寒接好了胳膊之后,這個世界終于寧靜了下來。
某個被捆的和木乃伊似的男人不怕死的鼓搗著楚瀟瀟放在地上的竹筒,滿臉好奇的問道:“這是什么?是藥么?為什么我從前從未見過這樣的藥瓶?摁一下竟然就能噴出來,而且噴一下就不疼了,當真精妙有趣的緊?!?p> 蘇慕寒兩只手雖然都被捆住了,但卻似乎半點兒都不影響他的破壞力。
不過片刻的功夫,楚瀟瀟好不容易在枕玉閣里存下的藥劑便被他浪費掉了大半。
她在心里已經(jīng)在心里咬牙切齒的問候了一遍這個娘娘腔的祖宗十八代,忍無可忍之下終于一把將蘇慕寒給摁在樹上警告道:“再動,別怪我再給你接一次骨!”
蘇慕寒見她好像真的生氣了,尷尬的笑笑,低聲嘀咕道:“還真是小氣,又不是什么貴重東西,至于么……”
楚瀟瀟咬牙,幾乎要控制不住他掐死這家伙的沖動。
這些東西的確不算什么貴重藥材,可這兩瓶高濃度的鎮(zhèn)痛噴霧,卻是她好不容易才在林媽媽的嚴格監(jiān)管下弄出來的。
這兩個罐子,她足足做了三天三夜才做成。
他一個什么都不懂的娘娘腔,憑什么來這里評價她的作品?!
將某個手賤的家伙給徹底威懾住,楚瀟瀟心疼的收起了自己的藥瓶。
誰知蘇慕寒沒了這邊的玩意兒,卻依舊很會給自己找樂子。
接下來的三天時間里,楚瀟瀟很不幸的發(fā)現(xiàn),自己帶著這個男人逃跑,真的是這輩子做的最錯的一個決定。
因為擔心林媽媽還會派人來追,楚瀟瀟不得不帶著蘇慕寒上路。
蘇慕寒似乎一點兒也不排斥這段被“綁架”的日子,雖然成日里哀嚎楚瀟瀟虐待自己,可只要楚瀟瀟稍稍瞪他一眼,他便會乖乖的再次安靜下來。
他每天最大的樂趣似乎就是惹楚瀟瀟不高興,今天問一句“你既是楚家的姑娘,那原來的名字是什么?為何我從前都沒見過你?”,明日又問“你是楚家哪位夫人的孩子?我瞧著這丞相府上的姑娘們好似個個生的都不如你?!?p> 他似乎完全忘記了之前同楚瀟瀟保證過的話,見楚瀟瀟并沒有真的一刀劈了他,每日便變著花樣兒的同她打聽一切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如此這般聒噪了幾日,楚瀟瀟被他煩的一個頭兩個大,終于在被入京的前一日破了功。
那日楚瀟瀟揪些蘇慕寒的衣領,咬牙切齒的吼道:“天天沒完沒了的問問問,你煩不煩!我警告你,別以為老娘當真不敢要你的命!再問,小心我真的割了你的舌頭?!?p> 大概是這幾日被楚瀟瀟給恐嚇的次數(shù)多了,這一回蘇慕寒臉上非但沒有半點兒害怕之色,反倒多了幾分好言相勸的鎮(zhèn)定。
他拍拍楚瀟瀟抓著自己的手,半笑不笑道:“我說你這丫頭,怎么好心當成驢肝肺?我有心幫你,你不領情,那便罷了?!?p> 說來也怪。
這男人雖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模樣,可楚瀟瀟每一次真的想動手一刀砍死了事之后,心里卻總會驟然升起一絲難以言說的忐忑。
一種名叫直覺的東西告訴她,這個嬉皮笑臉的男人一定不像她看到的這么簡單。因此哪怕再煩躁,她也還是把蘇慕寒的命留到了如今。
眼看得蘇慕寒滿臉篤定的模樣,楚瀟瀟臉上的怒氣漸漸消失。
她松了手,嘴角勾起一絲難以言說的苦笑,半晌輕飄飄的問道:“幫我?你拿什么幫我?”
“若你愿意,那自然是可以的?!?p> 蘇慕寒莞,兩手一攤,滿臉都是商人交易時精明的模樣。
他這般胸有成竹的樣子讓楚瀟瀟倒是真來了幾分興趣。她的眼睛亮了亮,正要開口,卻聽蘇慕寒搶先說道:“不過小丫頭,既然要求人,你怎么也得先坦白回答我?guī)讉€問題吧?”
“還真是一點兒都不肯吃虧的主?!?p> 楚瀟瀟思考片刻,給了他一個眼神,蘇慕寒立刻問道:“你是楚家哪一位小姐?”
“第四個,我的生母是六姨娘顧氏。”
第一個問題,楚瀟瀟回答的無比干脆。
她說完,蘇慕寒的臉上明顯便露出了一絲失望之色。
可很快,他便恢復了原來的神態(tài),繼續(xù)問道:“你既然是丞相府的小姐,怎么竟然會淪落到枕玉閣中去當個奉茶的小丫頭?這要是……”
蘇慕寒說到這里,腦中不自覺的便浮現(xiàn)出楚平那張古板陰沉的臉。
他略微思考了一下若是這件事被楚平年知道之后可能會產(chǎn)生的情況,一瞬間竟然真的打了個冷顫。
楚瀟瀟看他臉上的表情,心中暗忖此人對丞相府之事竟然還知道不少。
她心中懷疑之感越發(fā)強烈,想了一會兒,繼續(xù)半真半假的說道:“我爹?罷了,想必你也知道,我爹所娶的正室乃是清河郡主林氏。當家主母還在,我不過就是個不受寵的庶女罷了,他又哪里還會記得有我這個女兒呢?”
話到此處,楚瀟瀟的眼中閃過一絲隱隱的怒火,她將雙拳緊緊的攥住,好容易才將那絲蔓延的怒氣平息下去。
“爹爹的眼里,素來只有大夫人所生的三姐姐罷了。我惹了三姐姐不快,自然是討不得什么好的?!?p> 良久,蘇慕寒都沒有繼續(xù)問下去。
他定定的看著楚瀟瀟的眼睛,好半晌,才吐出兩個字:“當真?”
楚瀟瀟笑笑,漫不經(jīng)心的答道:“當然?!?p> 當然是假的。
她所說的,不過是她這具身子原來的主人在死前所遭遇的一小部分罷了。
原來的丞相府四小姐楚瀟瀟,在她的人生前十六年,的確以為自己就是相府妾室顧如煙所生的一個庶女。
她自幼便被母親教導,自己一個妾生子,不過就是大夫人所生的孩子的奴婢罷了。若是有需要,她便該隨時為嫡姐犧牲自己。
“你姐姐與你不同,你生來便是要給她做奴婢的?!?p> 這是顧氏最常對楚瀟瀟說的話。
年幼的楚瀟瀟雖心有不甘,可在顧氏日復一日的洗腦之下,最終卻還是漸漸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十六歲生辰那日,和她同一天生日的嫡出姐姐楚蝶衣被指給了當今圣上寵愛的七皇子為正妃。母親歡天喜地的尋了屋子里所有的好東西說是要去為三小姐添妝,她卻在送完東西回自己院子里之后聽見了一段讓她怎么都不愿相信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