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陰謀
方一回到丞相府中,楚平年便殷切切的迎了上來。
他見清河郡主的臉色不大好,眉頭一皺,立馬便抓著身邊的丫鬟責問道:“夫人這是怎么了?怎的去時還好好兒的,回來臉色竟變得如此蒼白?你們這一個個都是怎么伺候夫人的!”
楚平年這般關切的姿態(tài),若是換了其他女人,大概便會十分感動自己夫君對自己的一片深情了。
可清河郡主還不等楚平年伸手過來扶她,便冷冷的一甩袖子,語調古怪的說道:“老爺放心,妾身這條命雖已是那風中殘燭,可一時半會兒的,卻也死不了!”
楚平年被她這話堵的臉上一陣尷尬,頗有些手足無措的說:“夫人這是什么話,哪有好端端的咒自己死的道理……”
“呵呵?!?p> 清河郡主冷笑,看著楚平年的眼中滿是諷刺:“我不咒自己,還等著旁人來送我一程么?”
他二人這般相處模式著實叫楚瀟瀟吃了一驚。
這楚平年少年得志,曾是先帝欽點的狀元郎??珊髞韰s不曉得因為什么緣故而被罷官下獄,定了個秋后問斬。
據(jù)說彼時還是定南王獨女的清河郡主因為愛慕這個才子,在自己父王的書房門口足足跪了三天三夜,這才求得父王為其翻案,并保他后來一路仕途順遂。
出獄后的楚平年自然便娶了這么個身份尊貴的救命恩人,從此青云直上,一路坐到了當朝丞相的位置。
因為這么一層緣故,楚平年曾公開表示過自己一生只愛發(fā)妻一人。
即便后來丞相府陸陸續(xù)續(xù)又娶了不少的姨娘,但那大多都是清河郡主因為擔心楚家無后,因此才做主為楚平年所納的妾室。
誠然如今楚瀟瀟知道,這個男人不過就是個披著人皮的禽獸。但至少,在原主的記憶里,丞相府中一貫都是大夫人說一不二的。楚平年無論何時何地,也都在考慮著清河郡主的喜好。
她以為能維持這樣一種關系,即便內里已經(jīng)有了矛盾,至少面子上總歸還是過得去的。
怎么如今,這夫妻二人竟是如此相見不如不見的么?
楚瀟瀟正自疑惑之間,卻聽耳邊傳來一聲驚呼。
她心頭咯噔一跳,抬眼一看,正是楚平年正吃驚的看著楚瀟瀟道:“你!你怎么回來了……”
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很顯然是沒有想到楚瀟瀟竟然會出現(xiàn)在自己眼前。
楚瀟瀟心頭冷笑,只道如今若她真是孤魂野鬼,只怕第一個要索的便是這禽獸父親的命。
她這里還不曾回答些什么,卻見清河郡主拉著楚瀟瀟的手冷冷的應道:“如今蝶衣馬上便要出嫁,這府中諸事繁多,她一人本就料理不來,現(xiàn)下又添了每日和教習嬤嬤學宮中規(guī)矩的時辰,自然是沒功夫陪我這老婆子的了。我看四丫頭身子大好,便叫她回府陪我。怎么,老爺不高興了?”
清河郡主還是一副強勢的模樣,楚平年的臉上卻再難維持住原本討好的笑容。
他滿臉糾結的看了看楚瀟瀟,心中不知道盤算了些什么,轉了個話頭指著楚瀟瀟道:“原來是這樣,既是回來了,那便回你姨娘那兒去吧。別在這里叨擾你母親休息?!?p> 清河郡主很明顯的察覺到了楚平年眼中的逃避,她像是賭氣一般,將楚瀟瀟的手一拉,轉身丟給楚平年一句話:“這孩子好的很,我便要她在我那里陪我,若是顧妹妹有什么不滿,還請老爺多擔待些。”
楚平年還想再說些什么,琳瑯已經(jīng)上前一步,看著他正色道:“郡馬爺!郡主一路舟車勞頓,如今已經(jīng)疲憊不堪了。還請郡馬體諒,這便請回吧?!?p> 雖然按著規(guī)矩,清河郡主有爵位在身比之丞相還要尊貴上三分,因此琳瑯的這一聲郡馬叫的的確沒有問題。
可這么多年,為了全楚平年那一點微薄的自尊心,便是清河郡主身邊的下人,也從來都是喚他一聲老爺?shù)摹?p> 如今琳瑯的這一聲“郡馬”,明擺著就是在提醒楚平年無論如何這府中都是以清河郡主為尊,他為卑的一個殘酷現(xiàn)實。
楚平年被她這一聲叫的面色一變,當即便隱隱有些怒氣爬上了臉頰。
他再沒心思去討好這個早就和自己離心離德的妻子,沉著臉,冷聲道:“既然如此,那便好生扶著夫人回去歇息吧?!?p> ……
深夜,丞相府密室內。
“啪!”
一聲巨響,上好的青瓷茶具被楚平年一次打碎。
他恨恨的盯著跪在地上的管家周福,怒道:“怎么回事?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為什么四小姐又回來了!”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周福跟著楚平年這么多年,一向最了解楚平年的性子。
今日他出了這么大的紕漏,按照楚平年的性子,沒有立刻殺了他已然算是難得。他被嚇的渾身發(fā)抖,連話都說的不那么利索起來。
“奴才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這人賣了出去,照理實在沒有叫她活著逃出來的理……”
“廢物!”
楚平年猛地踹了周福一腳,周福一時不查,竟然硬生生吐了口血出來。
“好了?!?p> 一邊看戲看的差不多了的顧如煙突然緩緩開了口,一邊翻書一邊道:“老爺,就算你現(xiàn)在殺了他又能如何?這人都住到大夫人院子里去了,咱們現(xiàn)在動手,不是顯得心虛么?”
她輕描淡寫的看了周福一眼,示意周福退下,接著柔聲勸道:“如今人已經(jīng)在大夫人那里了,便是咱們再著急也是沒有用的。我瞧這會兒大夫人都沒派人過來興師問罪,沒準兒上次,是咱們想多了也說不定呢?”
顧如煙口中的“上次”,指的就是楚瀟瀟在門口偷聽到一切的那回。
其實當時他們根本就不曉得楚瀟瀟到底聽見了多少,只是一出門,便聽見下人回報楚瀟瀟著急忙慌的離去。二人心中有鬼,這才一不做二不休的將人給直接賣了。
事后楚平年也有后悔,可卻一直礙于面子不好明說。
此刻情勢這般,他只沉吟道:“罷了,此事,還需得從長計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