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房門外被團團了起來。
見這陣仗,魏無功更是急得眼冒金星!要是放在以前,他何足畏懼?而如今武功盡失,唯一剩下的絕技,就是制毒。
可這玩意兒向來只害人,哪里能救人?
除非……
正在他沉眉凝思時,鄢崇權(quán)帶著人趕過來,還沒踏進門,就聽見左一聲“仁兒”,右一聲“心肝”的呼號。
他在一群護衛(wèi)的簇?fù)硐拢沧驳赜窟M門。
料想事情不好,魏無功也只得硬著頭皮迎上去,將雙臂彎在身前,降低身份,極其卑微地躬身下拜道:
“相爺?!?p> “仁兒!”
鄢崇權(quán)看也不看他,直直地朝地上的人撲去!
在相府做事許久,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鄢相國如此失態(tài)。
觸摸到鄢世仁僵硬的身軀,鄢崇仁不可置信地?fù)u搖頭,折起袖子揩掉眼淚,轉(zhuǎn)身惡狠狠地盯住魏無功。
那眼神中的精光,像淬了劇毒的利鉤!
仿佛下一刻,就要將人開膛破肚!
他顫巍巍地,指著面前的干枯人,眼神幽瞇,恨聲道:“將這個兇手,給我抓起來!我要將他五馬分尸!”
魏無功的心里大叫不好!
神色一變,立即撩起衣袍,抱拳跪在地上,嘴唇緊張得哆嗦:“公子的病另有隱情,還請相爺聽我解釋!”
“我兒的尸體在此,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慌忙之下,魏無功幾乎脫口而出:“公子的命,還能救!”
“什么?”
聽得這話,鄢崇權(quán)的表情一愣,臉色緩和了不少。
他的目光陰晴變換不定,略微猶疑后,確定魏無功沒說謊,才雙手亂揮,急切道:“快救治回我兒,我既往不咎!”
魏無功卻跪在地上,絲毫沒有要動作的意思。
“怎么?”
對上那陰毒的眼神,魏無功心虛地抿抿嘴唇,尷尬道:“回相爺?shù)脑?,我……不能治。?p> “你敢耍我?!”
鄢崇權(quán)跳腳起來,怒火比方才更甚。
兩邊的護衛(wèi)見狀,又要動手拿人,魏無功知道拖延不得,也顧不得許多,便索性豁出去了。
他再次往上一拜,匍匐在地上道:
“我?guī)煾鸽m然無所不通,可寒眉山的弟子們,卻各有所長,我喜制毒,我?guī)煹苌瞄L解毒,且依照鄙人的經(jīng)驗,公子是中毒所致。”
想到這里,他恍然大悟,急言道:
“鄙人在曾為相爺做事,絕對不敢害主,公子這毒中得蹊蹺,恐怕與陌家有關(guān)!”
“陌家?”
聽到這兩個字,鄢崇權(quán)臉上的肌肉,抖動了兩下,露出絲絲懼怕。
他知道,如今寒眉山的人,可都住在陌家,正因為有他們撐腰,這些日子以來,父子兩才嚇得躲進了地室,生怕被人報復(fù)。
鄢崇權(quán)盯著魏無功,狠戾的眼神幽幽地轉(zhuǎn)動。
魏無功的心里一陣發(fā)毛,忙拱手道:
“相爺無需憂慮,師父在世時,早已定下了規(guī)矩,寒眉山的人,不得過問世事,亦勢必不會幫襯陌府?!?p> “這樣?”
鄢崇權(quán)暗暗松口氣。
聯(lián)想到魏無功的武功被廢,他仿佛明白了什么,眼中浮現(xiàn)出奸佞的笑,眉頭卻依舊緊鎖,死死瞪著地上的人,逼問他:
“那你怎么知道,你師弟愿意救仁兒?”
這也是魏無功的難題。
魏無因不隨意害人,可也不會救人,況且鄢氏的名聲一向差……
腦海里迅速轉(zhuǎn)動,在鄢崇權(quán)起疑前,魏無功裝出信誓旦旦的模樣,迅速保證道:
“相爺放心,我雖然違背師門,受到處罰,可與師弟的從小玩到大,感情甚篤,由我出面,他絕不會推辭?!?p> 說完,他掃了一眼僵硬的鄢世仁。
“公子需要及早救治,還請相爺快些遣人去,否則再耽誤下去,公子的命不保矣!”
護衛(wèi)面面相覷,誰都沒動。
陌府那地方,如今對于鄢府的人來說,就是閻羅地,誰還敢去送命?
鄢崇權(quán)冷笑了兩聲,抬手一揮。
“將他綁起來,派幾個頂級護衛(wèi),親自送到陌家去,務(wù)必要將治仁兒的郎中帶回來,否則……”
一道令人駭然的目光,在屋內(nèi)逡巡。
“你們也都別回來!”
周圍的護衛(wèi)一愣,全都肩頭顫動,哆哆嗦嗦地齊聲下跪,聲音虛浮道:
“屬下領(lǐng)命?!?p> 解決完這些事后,鄢崇權(quán)才命人,將鄢世仁挪到床榻上,又瞥見榻上有女子的衣物,目光陰翳,朝身邊的人吩咐:
“將今日接觸過公子的女人,全部殺掉?!?p> “是?!?p> 陌府外。
自從發(fā)生“疫病”后,陌家緊閉的大門,就再也沒開過,所有的日常供給,都從后門的角門外,隔著墻壁運進來。
在墻外搬運的伙夫中,有個黑瘦身材的人。
這人,正是當(dāng)日從醉仙樓中,逃出來的胡直兒。
自從他逃匿后,掌柜花了大價錢,買通暗路殺手追殺他,雖說前兩次能僥幸逃脫,可終究不是長久之計,無奈之下,他想到了投靠陌府。
陌家雖然元氣大傷,可憑陌氏姐弟的身手,尋常人也不敢來犯。
來了接連兩日,卻沒見到陌家的人。
此刻已是晌午,太陽照得老高,溫暖的陽光直直地灑下來,讓人即便在寒冬中,依舊感覺到身上的一陣暖意。
他將瓜果蔬菜,從牛車上的麻利地卸下來,分別裝進了墻角下的竹籃里,又將拇指和食指掐在口中,吹出一個嘹亮的哨。
竹籃上的繩鎖,便開始往上拉。
沒一會兒,空竹籃又遞出來。
他覷著機會,極想與里頭的人對話,見周圍人多眼雜,便裝作撓癢癢,將手探入懷中,取出一張昨夜備好的小紙條,趁人不注意時,掖在竹籃里,一并送過去了。
“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看見?!?p> 胡直兒暗暗擔(dān)憂。
很快,數(shù)十輛牛車上的菜都被送空,在老板的吆喝下,他才念念不舍地轉(zhuǎn)過身,靈敏地跳上了牛車,撿起車板上的柳樹條,正要揚鞭……
“駕!”
一行人馬從身旁疾馳而過!
胡直兒所趕的牛車,險些被撞翻,他也顧不得慍怒,急忙低下頭,將斗笠的帽沿壓了壓。
“媽的!趕死啊!”
許久后,估摸著那行人已經(jīng)走遠,身旁的伙計才扯起嗓子,對著那方向猛啐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