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蒼穹之下突然出現(xiàn)了一片壓抑的黑色,極速向封家一行人延伸著。
天空仿佛整個塌下來了,重重地壓在了眾人心上。速度之快,令人根本來不及反應。
不過幾息,黑幕已經徹底籠罩他們。目光所及之處,一片虛無,沒有一絲光亮,周圍所有的一切都透著一股死亡氣息。
連之前聊以慰藉的風聲和面上生疼的感覺也消失了。這里似乎剝奪了人的所有感知覺,讓人瞬間變得又聾又瞎。
此刻,失去一切對外界的感知后,眾人大氣不敢出,只能緊緊握著長劍,拼命想感受周圍的變化。但是卻什么都感受不到,除了他們想大口吸氣又不敢只能努力克制著但還是發(fā)出的一絲微弱的喘息聲。
恐懼瞬間侵襲了這群所謂精銳之師,一股強烈的不安從心底升起,如干柴碰烈火,一觸即燃。
曾幾何時,封家主拿出一顆流光珠,勉強照亮了周圍的方寸之地。
這微弱的光芒,略略定一定這一群驚魂。
眾人這才發(fā)現(xiàn),封家主一手持流光珠站在人群中,一手握著佩劍,面上卻是陰郁無比,手上的雙符環(huán)也已消失不見。
有人環(huán)顧四周,發(fā)現(xiàn)鏡靈與封寧山也不見蹤影,他們瞬間明白了什么,但卻是什么都不敢說,什么都不敢做。
封家主半低著頭,手掌緊緊握著,青筋暴起,血管像隨時都要裂開一樣。
眾人不敢開口,因為他們知道此刻家主正處在爆發(fā)的邊緣,任何人去都會變成導火線引燃這份怒氣。
只有封馬明站了出來,來到封家主身邊,看起來堅定而誠懇:“家主,我們該做的事還沒做完。我們還沒找到曲鏡,還沒找到夫人?!?p> 也是,只有他,才不會懼怕封家主。因為他本來不是封家人,他只是封夫人帶到封家來的,改了封姓而已。自始至終,他只會聽命于一人。
“啊!救……”突如其來的一聲急促的叫喊,驚得眾人忙向聲源看去。
只見尖叫的那人腳下形成了一個一丈寬的黃沙漩渦,已將他埋了半截身子,不過眨眼間便將其吞沒。黃沙頃刻間又恢復平靜,什么都沒剩下。
眾人驚呼連連后退。
“御劍!”封家主一聲令下,他們自然明白事情嚴重性,紛紛聽令行事。
封家主怨恨歸怨恨,但是痛定思痛后才更清醒。
他抬起頭,同時迅速解下后背的劍,一把抽開,御劍于空。
這是封家祖?zhèn)鞯呐鍎?,名沖云,陣陣嗡鳴中隱隱有沖破云霄之勢。當年封余衷便是持此劍單闖不滅之地,而后此劍歷經封家十三代傳到如今家主手中。只是佩劍依舊,人卻不在。
眾人皆拼了命地御劍于空中,不愿與那詭異的黃沙有半分接觸。
黃沙之上,漩渦只持續(xù)了一息便迅速消失不見。若非親眼看見漩渦中的人剎那間被埋下去,眾人可能會以為這只是一場幻覺。
只是這一隊人的現(xiàn)狀一看便知,此次變故過后,讓本就人數不多的一行人又減員四人,之前瘋的那個人也消失了。
原本眾人還以為是鏡靈和封寧山逃走的時候解決了幾個人,其實想來,他們根本沒這個必要。若不是親眼所見,他們也完全不會相信“吃人”的竟然是這遍地黃沙!
封家主看了一眼已歸于平靜的黃沙,道了一聲:“走!”便穿過人群,率先行在了前面。
想跑?沒那么容易,他早就懷疑封寧山了,只是不知道封寧山到底藏了什么秘密,所以很早就在封寧山的劍中加了點東西,這個時候正好派上用場。
后面的人還是整齊劃一跟上封家主,雖然他們自己都未曾察覺,恐懼的種子已經埋在了他們內心深處。
他們從小被教導凡事以家族為榮,此刻也正是證明的時候到了。反正已經到了這里了,若是死在這里也算是為家族貢獻了一份力量;若是能平安回去,那便能一飛沖天,做人上人,地位自然也不可同日而語。并且,他們很清楚,他們沒有臨陣逃脫的可能,在這里,掉隊只有死路一條。
只是這不滅之地哪里是那么容易闖的?在這一片虛無死寂中等待他們的不知是什么……
……
一行人離開后,在原來的地方一個亮圈漸漸顯現(xiàn),鳶和封寧山赫然在列。原來二人一直就在旁邊,不發(fā)一言,靜靜地看著他們離開。
鳶轉身抽出封寧山的佩劍,拿到眼前,翻來翻去看了一會兒,手臂用力一震,劍身節(jié)節(jié)碎裂,飄落在地,手又輕輕一揚,劍柄也被丟在地上。
“你這是?”封寧山不明白這是何意。
“這劍是封家主給你的吧!”
“是?!蔽迥昵埃呐鍎υ谝淮稳蝿胀獬鰰r不小心被損毀了,歸來后,封家主便給了他一把新的佩劍,說是專門去丘山一族找大師為他鍛造的。他試過,劍鋒凌厲,削鐵如泥,也的確是一把好劍!
“這劍在鍛造時以他的靈力作了引子,在一定范圍內,他能感受到這把劍。看來他懷疑你不是一時半會兒了?!?p> 封寧山知道封家主不信任他,但是沒想到這么早就懷疑他了,真是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
“那之前……”那為什么之前他就在封家主身邊而他卻沒感受到呢?
“我的幻境隔絕靈力,他感受不到的。但是等我們離開,撤了幻境,他就會知道的?!?p> 不過這幻境也并非全是幻境。黑幕壓下來那一刻,他們就已經真正進入了險象叢生的不滅之地。那無邊無際的虛無是真的!那令人恐懼的死亡氣息是真的!那“吃人”的黃沙是真的!鏡靈不過是隱去了自己和封寧山,剩下的都是真的!
封寧山低頭瞧見鏡靈手臂上的雙符環(huán),又想著她這一系列行為,苦笑道:“原來你沒有中雙符環(huán)?!?p> 鳶抬起手臂,猛地一震。雙符環(huán)便被震碎,自鳶手臂脫落,不規(guī)則地掉在地上。
“也不盡然。如果是真的雙符環(huán),我的確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上蛔R貨,真假不辨!”想到此處鳶就覺得可笑,這封家主,見識一點沒有,信心倒是莫名其妙一大堆。
封寧山想了想,隱約是四叔提的給鏡靈施加雙符環(huán),好限制鏡靈,怕她不聽從命令,中間耍花樣。但這雙符環(huán)是從哪里來的就不知道了。
只是這雙符環(huán)用途險惡,為習道者所不齒,即便得了也肯定不會張揚出去,定會小心藏起來!那封家主到最后也只能啞巴吃黃連,打落牙齒和血吞!
但自己的一片有心也白費了,到底還是自己多慮了。封寧山右手背在身后,趁鳶并沒有關注自己,默默將自己趁亂偷來的另一半雙符環(huán)也震碎,隨風掉在地上,伴著黃沙,了無痕跡。
“走吧!曲鏡在不滅之地深處,我們還有很長一段路程?!兵S看向不滅之地腹地,略擔憂地說道。
不知十三年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將鏡靈追至不滅之地腹地。不管怎么樣,那些人一定不會簡單。并且鏡靈一進入不滅之地,眼里總是帶著一絲哀切,以及悔恨。封寧山看不透,也想不通。
“曲鏡是在邊界落入不滅之地的,并未深入腹地。如果深入腹地,那就誰也別想出去了!”鳶似乎知道封寧山的想法,如是解釋,“只是曲鏡落入不滅之地后,被什么東西吸引至腹地了,后面漸漸與不滅之地融為一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