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斂下頜,低著頭無可奈何看向我:“行吧,都聽你的。”
我賊兮兮笑著,哼著小曲兒,步履輕盈地往廚房里邁。
文郅在身后故作嘆息:“原來像個小孩子?!闭f完又自顧自笑起來。
一番忙活之后,我從廚房里端出飯菜。正式開飯時,文郅正在連線英國的周周,聽我叫他,飛快掛斷電話,幾步跨到桌邊,雙手撐在桌面上,認真嗅了嗅:“果然是不錯的。”
“你這人,太無情無意了吧,直接給掛視頻,人家周周那聲抱怨都還沒說完……我都聽見了!”我看著他狗腿的神情,忍不住翻個白眼:“你就可勁兒胡亂夸我吧,也不嫌棄你。”
文郅眼神閃了閃,拉開椅子坐下:“我這是實實在在地夸呢……來來來,嘗嘗?!?p> 我趴在桌面上眼巴巴望著他舀一勺芹菜肉末喂進嘴里慢慢咀嚼。
“噗……”他仔細咂摸味道,不經(jīng)意間抬頭望見對面的我,憋不住笑起來,“看你,怎么一臉傻相?”
“嗯?”我兩眼一瞇。
“沒有,沒有,沒什么。”他趕緊擺手,語氣真誠,“是真的好吃,我真想吃一輩子你做的飯菜,再讓你也吃一輩子我做的?!?p> “嘿,以后咱倆換著來,或者一起做飯?!蔽覞M心歡喜地坐直身子,握著筷子開始吃飯。
對面的文郅不作聲,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正出神地看著我,撞上我的目光,觸電般低下頭去,垂著眼瞼:“嗯。不過我想現(xiàn)在多給你做好吃的?!?p> “居心叵測!想把我喂成大胖豬嗎?”我放下碗筷,歪著頭笑嘻嘻道。
他用筷子敲敲我碗沿:“快吃吧,小胖豬!”
周一開始,文郅上班,我忙著學(xué)寫劇本,生活又回到這段時間的常態(tài)。
忙起來的時候便光陰似箭,我整日埋首在各種書籍資料里重新焦頭爛額,文郅偶爾忙碌,偶爾仍舊清閑得過分。不過我也顧不上關(guān)心他的情況,我強迫自己盡快完成劇本,這樣便能有大把的時間來陪伴文郅,還要提升廚藝水準,由我照料他的飲食起居。
劇本編寫漸入佳境時,漢藝影視那邊突然通知我周六去跟暫定演員們見面,我算了算時間,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半個月過去。
近日的杭州已經(jīng)開始下雪,但都是小打小鬧,到周五夜里卻開始飄起鵝毛大雪,一直飄到第二天清晨,天地之間仍是白茫茫一片,氣溫驟降。
周六一早出了門,文郅看我凍得直哆嗦,擰著眉頭躊躇片刻,問我:“不能改個時間嗎?”
“不太好吧,影響人家工作進程,都是事先商量好的。”我用力跺跺腳,地下車庫里響起一陣回音,“你怎么回事?這話也能從你這工作狂嘴里聽到?!?p> 說完我便意識到不對——作為工作狂兼事業(yè)狂的文郅這段清閑過頭的時間可是郁郁不得志的,于是趕緊閉嘴,低著頭小步往前走,不敢看他。
他卻沒什么情緒起伏:“這雪不可能下幾天幾夜,等雪停了,會暖和不少。”
“沒關(guān)系的,室內(nèi)都有暖氣。再說,你看,你把圍巾,帽子和手套都給我備齊了,還加了兩件羊絨毛衣和厚羽絨服,不會凍著的?!蔽倚χ鴾惤?,費力地挽上他的手臂。
“你呀……”他伸手指一戳我額頭,將我塞進車里。
路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行車都緩緩前行,車輪子碾在雪地上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此時天空又開始飄起雪花,事先約定好的酒店就在前方不遠的拐角處。
我往外張望,遠遠瞧見酒店側(cè)門的影兒,開始低頭整理儀容。
“田梨跟你一起嗎?”文郅打車方向盤問我。
“網(wǎng)站的編輯呢?”
“只有我一個人?!蔽掖_認好沒有東西遺漏在車上,取過靠背上的圍巾往脖子上套。
文郅拐過街角的彎,往酒店的室外停車場靠:“娛樂圈魚龍混雜的,這家酒店估計也不是什么清靜地兒,今天就你一個人,能行嗎?”
“沒事的,我不是小孩子了,你放心?!?p> “萬事小心,事情辦完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晚飯回家吃?!彼:密?,看我挎著包,穿著厚厚羽絨服,行動困難的模樣,俯身過來替我解安全帶。
我打開車門跨出去,站在門前,路在圍巾外面的兩只眼睛彎起來:“知道啦,你不用擔(dān)心我,今天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忙完,如果結(jié)束時間早的話我就給你打電話。晚飯你也別等我了?!?p> “宋疏,雪地不好走,你慢點兒?!?p> 車門關(guān)上,我轉(zhuǎn)過身往酒店大堂走,身后的車子依舊停在原處。文郅搖下車窗,隔著一小段距離不放心地再次叮囑我:“當心些?!?p> 我驀然回憶起去年摔了腿那次的次日清晨,他開車來我的出租屋樓下,接我上班。當天也是這樣遍地積雪,我們一人在車里,一人在車外,他從車窗里探頭出來喚我的名字。
一腳踩下去,再抬起來,一只腳印便留在雪地里。我沒有回頭望這短短的一段路,只是抬起一只手揮了揮,點點頭。
酒店門前圍著一大群人,吵吵嚷嚷,幾名保安在一旁焦頭爛額。
我費盡氣力擠進去,大堂里的暖氣一吹,額頭上隱隱冒出細汗,于是彎腰站在原地想把氣兒而給喘勻了。
包里嗡嗡的,隔著羽絨衣傳出來,我屏住呼吸仔細辨認幾秒,果然是有電話進來。
“喂?”
“宋疏?!毕гS久的熟悉的聲音在電話那頭響起來。
剛才忘記看來電顯示,這一聲“宋疏”驚得我?guī)缀跄貌环€(wěn)手機,我顫顫巍巍將手機從耳邊拿下來,放在眼前——果然是宜之!
我一顆剛松懈下來的心又蹦到嗓子眼兒,深呼吸一口氣,腦中千回百轉(zhuǎn),卻最終只問出來一句:“你還好嗎?”
“我很好,一切如常。”
我放下心來,起身一邊跟宜之講電話,一邊繼續(xù)往服務(wù)臺走:“你今天找我有事嗎?前些天沒事兒吧?”
“是這樣的,你還記得上次被我誤賣給客人的那只罐子吧?我昨晚剛回杭州,今天一大早那位客人又來了,他說在瓶底發(fā)現(xiàn)一串數(shù)字,是91.4.20,是你的生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