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幾不可察地動動手腕,目光也往桌上瞟。
“那個,周周怕是有急事,我先去洗漱,今天挺累了?!蔽矣|電般松開他,僵硬地擠出出這么一句。
他回過神,猛地反手拽住我:“那你先去,我忙完來看你?!?p> ——還是那個溫和深情的文郅。
“嗯?!蔽尹c頭,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拿過一旁的稿件,轉(zhuǎn)身回房。
睡意朦朧間,似乎有人輕手輕腳地打開門進來,坐在床邊,良久。
我隱約間微微睜開眼,無奈倦意濃重,便又閉眼睡去。
次日清晨,我一早醒來,呆坐片刻,只覺屋內(nèi)外一片寂靜,迷瞪著惺忪的睡眼走出房門,卻發(fā)現(xiàn)文郅的房間房門打開,整個家里都不見他的身影。
驀然失落間,我回房換好衣服,打開手機正要給他電話,這才看見他六點半時已經(jīng)發(fā)過來的短信:宋疏,今天公司忙,需要提前上班,我先出門。起床之后記得在樓下吃過早餐再去上班。
我放下心來,看一眼時間——起晚了,于是一面踱步到盥洗池邊,一面關(guān)上手機,瞅個干凈的空地兒放著,綁了頭發(fā)準備洗漱。
嘴里剛起上一堆泡,肘邊的手機玩兒命地振動起來,我艱難地喘勻了被牙膏沫嗆住的氣,小拇指點開外放。
“宋疏!”我還未出聲,飲詩激動的聲音便從手機里炸出來。
我反倒慢條斯理起來,灌幾口水,吐掉滿嘴泡泡,聽她在那頭忍不住疑惑著又叫一聲:“宋疏?”
“大清早的,怎么啦?”我拽下毛巾擦擦嘴。
“唐尋,唐尋……”她聲線拔高,“你還不知道?沒看微博嗎?”
“起晚了,正洗漱呢,趕著上班?!蔽掖蜷_水龍頭,抹開洗面奶,“說到唐尋啊,對了,有個事……”
她打斷我:“哎呀,還能有什么事?微博都炸了你不知道嗎?狗仔爆了唐尋緋聞,隱婚生子!”
我將她這句話在腦中過了幾遍:“不是吧?不可能???”
“我也盼著呢,照片都出來了,嗚嗚嗚,就等著他快快澄清吧?!彼_始哭天搶地。
“我覺得不可能的嘛?!蔽蚁锤蓛裟?,拿上手機回房,琢磨著一個在腦海中若隱若現(xiàn)的問題。
“昨晚爆出來的,唐尋那邊兒到現(xiàn)在都還沒動靜。你聽我說細說這事兒啊……”
我尚未理清思緒,被她吵得心煩意亂,拎上包就要出門:“啊,求求您可別嚷嚷了,腦子都快炸了!我先出門上班,理理清楚,咱們下班再說啊?!?p> “宋疏!”飲詩暴怒一喝,聲音又軟下來,“小疏,我都傷心欲絕了,你這樣對我嗎?”
“行了,別演了,下班聊,我真來不及了?!蔽亦坂托Τ鰜?,又嗆了氣,趕緊捋捋順,“我得跑著去買早飯,再跑著去趕公交,這大冷天的,你想冷風嗆死我嗎?”
“噢?!彼袣鉄o力地哼哼。
電梯叮嚀一聲響,我閃身進去:“那就這樣啊,進電梯了,拜拜?!?p> 站在公交車上一頓早飯下肚,我跟飲詩的談話也便就著早餐給咽了下去,但此事的輿論發(fā)酵程度卻著實出人意料。
文郅一早上公司忙,到中午仍未松懈下來,午飯前發(fā)來消息,讓我自己解決午飯。
我現(xiàn)在的辦公地點在大廈五樓,中午下班后裹挾在一群人中乘電梯到一樓食堂,許久不見的桑綺不知從哪里冒出來:“你的文郅還忙著呢?”
“桑綺!”我不由得眼前一亮,“好久沒見啦!”
“自從有了文郅,你眼里哪還有我啊?”她嘴里埋怨,面上卻是嘻嘻笑著。
“哎呀,都這么說了,那今天中午我請?”電梯門打開,我挽著她走出去。
食堂里人頭攢動,我們打了飯,找空位坐下來,周遭人的八卦聲陸陸續(xù)續(xù)傳進耳中。
我喂一口飯進嘴,一時興起,凝神想聽清楚八卦的具體內(nèi)容。
桑綺坐在對面,“吼”一聲。
“你干嘛!”我緩緩嚼動著的一口飯幾乎噴出來。
她縮回身子,捂住嘴笑個不?。骸肮茨?,鬼鬼祟祟那樣兒,傻兮兮的……你干嘛呢?”
我白她一眼,抽一張紙巾擦擦嘴。
“宋疏小姐姐,許久不見,我發(fā)現(xiàn)你變得比以前有趣了誒。”她笑瞇瞇地放下筷子,盯著我,“想聽八卦呢?”
“快吃吧你!”
“你肯定還不知道吧?我們辦公室今天都討論一整天了,那個唐尋,前兩年爆紅那個,風評不是特好嗎?昨晚爆出來的,隱婚生子,照片都出來了?!?p> 天下女生果然一般八卦,桑綺眼中的小火星子都快燎成一片火原。
“今早聽說了,不過,沒想到這事兒這么火爆啊。你信?”
“誰知道呢?那個圈子里,真真假假的,誰敢保證?當戲看唄,鬧得沸沸揚揚的,微博都癱瘓了?!彼厝?,重新拈起筷子。
“我有個朋友,特喜歡唐尋,一早就在說這事兒呢,不過我覺得唐尋不像這種人啊,現(xiàn)在照片不也能P嗎?”我搖頭。
“誒,給你看照片,我還存了?!彼曜觿偱e起來又放回去,伸手進包里,“……哎呀,給忘了,手機在辦公桌上呢?!?p> “算了,先吃飯吧,以后再說?!蔽見A一塊排骨放進她的餐盤里,“你最喜歡的,蒜香排骨,多吃點兒?!?p> 一整個下午,我腦子里止不住在琢磨某件繞不出來的事,辦公室里的同事們在閑暇時刻談論起唐尋的八卦,偶有一兩聲鉆進我耳朵里,內(nèi)心也即刻無端地否認此事的真實性。
下班后,文郅不出意料地繼續(xù)加班,我在公司對面簡單對付了一頓晚餐,剛好趕上時間——乘晚班車回家。
家門打開,黑漆漆一片,我一時有些不能習慣,急忙開了玄關(guān)走廊的燈,三兩步跨到客廳邊,將滿屋子燈一股腦兒全摁開。
頃刻間,一室逼人的燈光傾瀉下來,我略略松一口氣,剛要抬腳,手機在大衣口袋里嗡嗡響起來。
“飲詩?”我一邊打開手機,一邊往沙發(fā)上窩。
話接“上文”,她滿臉悲愴,跟早晨掛掉電話時的語氣如出一轍:“宋疏,唐尋還沒出來解釋呢?!?p> “我們公司的同事也在談論這事兒,不過我還是覺得不可能?!?p> “我也不想相信。你看啊,從昨晚開始,我這都上班又下班一整天了,你看時間,看看時間,都下午七點多了,新聞聯(lián)播都快說再見了,一點動靜都沒有。”她泫然欲泣的模樣看得我發(fā)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