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往回推一點。
紅霞還掛在天邊,燥熱的空氣也隨著漸起的微風(fēng)變得涼快了一些。
一片樹葉被風(fēng)吹得飄到一塊玉米地的上空,正要以優(yōu)美的弧線飄出頭,卻被一陣搖晃的玉米桿給打落下來。
“呼!”
阿飛將落在臉上的葉子吹開,撓了撓身上幾包被玉米葉子劃出的口子,半蹲著身子等著那邊的信號。
“湫湫,湫—湫—湫——!”
一個聲音傳了出來。
兩短三長,安全!
面色一喜,他聽出了這信號的意思,連忙躬著腰朝著林子前面走去。
玉米林子后,一個婦人正扛著鋤頭回家,看見遠處那地里搖晃的玉米桿子,忍不住啐了一口。
“又是那兩個臭不要臉的!”
“怎么樣??”
阿飛撥開玉米桿子走了出去,拍了拍另外那人的肩膀問道。
“飛哥,我看了一下,就只能摘到兩片。”
那人手指著前面說道。
阿飛看過去,正是一個荷花池,不過大多都在中間,離岸近的都在那邊一排屋子的腳下,他們這邊還真就只有兩片能摸到!
“娘的,還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阿飛低聲罵了一句,走到岸邊,回頭對著那人說道,
“拉住我,我去弄?!?p> 于是,在同伴的幫助下,阿飛忍住腰快斷了的痛處將兩片荷葉給拿到了手。
“以后逮住那小子一定要他吃不了兜著走!”
一臉疼痛地揉著自己的腰,想到自己現(xiàn)在這幅處境,阿飛便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著怎么去用這片葉子遮羞,腳下卻傳來軟和的觸感,低頭一看,頓時差點沒背過氣。
“飛哥,你踩屎了……好像不是狗的……”
另外那人看著這一幕,驚得張大了嘴。
“他媽,老子不知道啊,要你提醒我?!”
阿飛一巴掌拍在他頭上,壓著聲音怒道,
“不是你還沒上岸就喊著抓人,衣服會丟?衣服不丟,老子會穿個紅內(nèi)褲去摘荷花?老子不摘荷花會踩著屎?”
“飛哥,我錯了,我錯了!”
那人連忙低頭認錯。
然而,就在這邊訓(xùn)斥人的時候,之前那個婦人已經(jīng)走到了面前,瞪大眼睛看著穿著紅內(nèi)褲的兩人,兩人這時也看到了她。
雙方都愣了片刻,接著一聲高分貝的尖叫聲響起。
“來人?。?!有人耍流氓??!”
“誰?哪個耍流氓??”
“耍流氓,哪個喂?”
岸那邊,立刻傳出了回應(yīng)聲,接著屋里老少爺們,哥們媳婦兒就都跑了出來,朝這邊探出個腦袋!
“靠??!”
阿飛驚得大罵一聲,另外那人則急得快哭了,手足無措地拿著那張荷葉問道,
“飛哥,遮前還是遮后啊?。 ?p> “他娘的??!遮臉??!”
阿飛大喊一聲,將荷葉一下用手按在臉上,兩個手指扣出兩個眼洞,頭也不回地朝前跑!
“飛哥,等等我?。 ?p> 那人連忙有樣學(xué)樣,穿著個紅內(nèi)褲,跟著阿飛后面跑了。
……
……
柯友亮正皺著眉揉搓著已經(jīng)熄了的煙頭,黃色的絲和黑色的灰隨著他的動作一并落到地面上。
“老大……”
剩下那個人從另一個房間里端出兩碗熱面,輕輕地放在了有著黑漬的桌子上。
“等下阿飛他們吧……”
將煙頭扔掉,一腳踩在煙灰上,習(xí)慣地碾了碾,柯友亮抬頭看了眼外面已經(jīng)黑下來的天色,按道理來說,不管有沒有等到人,都這個點了,兩人應(yīng)該早回來了,到底在干什么呢?
如此,見柯友亮不吃,剩下那人也沒有敢自己先吃,只好搬了個凳子一同等待著二人。
熱面已經(jīng)不熱了,外面偶爾響起的蛐蛐聲,終于,不知在什么時候,阿飛罵罵咧咧的聲音由遠至近。
“回來了!”
那人喜道,柯友亮也是松了口氣,然而正當那人要迎出去時,阿飛兩人卻率先沖了進來。
“都是你干的好事,要不是天黑了,我看你臉有多厚回來!”
阿飛指摘著,而柯友亮兩人卻被他們的造型弄得摸不著頭腦。
只見此時二人光溜溜的,全身上下就一塊紅底褲,外加手里一張扣出兩個洞的爛荷葉,一包包紅色的小口子,肩膀上,胸上,到處都是。
“飛哥,你們……”
阿華愣了一下,手指著二人,下意識地開口,結(jié)果話還沒說完,一股惡臭就隨著外面吹進來的涼風(fēng)撲面而來。
“嘔~”
突如其來的味道讓他忍不住回頭干嘔了一下。
聽到這一聲嘔,阿飛更惱,抬起右腳,頓了一下,又換成沒踩到黃金的左腳,一腳踹出去。
“嘔嘔嘔,嘔尼瑪個頭,給我找盆水,拿點衣服過來!”
阿華連忙逃似的跑開了。
柯友亮微吸了口氣,強忍著胃里的翻涌,道,“這是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們不是等人嗎,怎么搞成這樣子?”
“老大?。。?!”
阿飛苦大仇深地喊一聲,向前一步。
“別過來?。⊥卣荆。 ?p> 柯友亮臉色難看地叫道,指了指前方,
“站那兒說吧,我聽得見。”
阿飛那張馬臉上滿是委屈,偷瞄了他一眼,心想自己這么慘居然沒人可憐,然后這才添油加醋地將今下午發(fā)生的事情全部說了出來。
其間,兩人也穿上了衣服,阿飛用端來的那盆水在外面洗干凈了腳。
“都怪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家伙,要不是他還沒上岸就在那里嚷嚷,肯定抓住那小子了,也不至于搞成這樣!”
將污臭的黑水倒掉后,阿飛咣當一聲將盆子扔到地上,手指戳著同伴的腦袋說道。
“現(xiàn)在說這些都沒用,關(guān)鍵是怎么去抓到那小子?!?p> 柯友亮搖了搖頭,緩緩開口說道。
“沒事兒,老大,一定抓得到他?!?p> 阿飛瞪了埋著頭不說話的阿杜一眼,回過頭,冷笑了聲,
“雖然跟丟了,但那身初中校服,我們可是隨時見呢?!?p> 柯友亮一怔,隨后抬眼看著阿飛,驚訝道:“你是說,那小子只是個初中還沒畢業(yè)的毛頭小子??”
“對!對!那小子肯定賺了不少錢,那輛自行車隔老遠都看得出來是新的!”
一直沒說話的阿杜終于抬頭冒了一句。
“他背后應(yīng)該還有人,一個初中生……我不相信他有這和眼光和魄力,除非他未卜先知。不過,這倒也是件好事,至少讓我們知道咱們這條路是走得通的,是能賺錢的。”
柯友亮簡單分析后覺得眼前一下開闊起來,站起來走了幾步,回頭露出一個笑容,
“明天,咱們?nèi)W(xué)校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