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立窯
莊里,見證一個男人的成長的證明,不是你十八歲了,
是有自己的一口窯。
縣城回來以后,收獲滿滿,樊小茍家里真是和過年一樣,高興了好幾天。
樊娘和小茍,告別了舊衣服,穿上了新的衣服。本來衣服做好,是準(zhǔn)備著留著過年再穿,樊爹堅(jiān)持讓娘倆現(xiàn)在就穿著,過年了再去縣城買新布。男人堅(jiān)持,小茍娘沒有扭捏,大大方方的穿了起來,樊爹很是高興。
小茍?jiān)诨貋淼牡诙煜挛?,早早在山溝路邊坐著,等到了放學(xué)回來的二蛋。
二蛋順著山溝往上走,就聽到了小茍的喊聲:“二蛋,趕緊麻溜上來,我等了你很久了。”二蛋仰起頭,看到小茍騎在溝邊的歪脖子樹上面,正和自己招手。
跑上來的二蛋氣喘吁吁的站在小茍面前,彎著腰喘著粗氣,說:“小茍,我爹說你爹帶你去縣城了,我還沒去找你,你就過來了,呵呵呵呵?!?p> 傻呵呵笑著的二蛋,也讓小茍跟著笑了起來,少年們的快樂,總是這么妙不可言。
伸手拍拍自己坐著的樹,示意二蛋也坐在上面,然后解開綁在一起的上衣一角,拿出了兜在里面的麻花,掰開兩半,一半遞給已經(jīng)坐好的二蛋,說道:“縣城買的,又香又脆,吃?!岸鞍央p手在衣服上面蹭了蹭,接過麻花,掰了一點(diǎn)點(diǎn),放到嘴里,嚼的嘎嘣響,滿嘴的香味。又放了一點(diǎn)進(jìn)嘴里,看著小茍,”這麻花真香,比窩頭好吃多了,要是天天能吃上,美死了。'
同樣吃著麻花的小茍,非常認(rèn)同二蛋說的,點(diǎn)著頭說:“對,天天吃上這個,真是美死了,你說說,在縣城住著的那些人,是不是就能天天吃上麻花,可真是享福了?!?p> 兩個人都沒說話,想象著那個情景,都愣在那里,腦子里面想的全是,真是向往那樣的日子。
吃完了麻花,還沒等二蛋先問,小茍就拉著二蛋,這么噼里啪啦的一頓說,全是自己縣城的所見所聞,講的那是一個細(xì)節(jié),連上茅房的經(jīng)過都沒落下。
莊里的小孩基本都沒去過遠(yuǎn)處,隔壁莊里都很少去,何況是縣城。二蛋是越聽越入迷,仿佛自己去了縣城一樣,直到小茍講完了,都拍屁股下了樹杈子,二蛋一個人坐在樹上,滿腦子還是縣城的土城墻,石牌坊,磚房瓦房,人來人往,整個人還在其中神游。
沖著還在樹上的二蛋,小茍忽然喊道:“二蛋,你爹來了,拿著棍子呢?!睒渖系亩八查g清醒了,跳下樹杈,嘴里問著:“我爹哪呢,”腳下就準(zhǔn)備開跑。小茍沒心沒肺的哈哈大笑了起來,二蛋才知道自己被捉弄了,臉上又氣又急,還不好發(fā)作,又覺得自己這么怕爹的樣子,讓小茍看著了,忒慫了。
感受到了二蛋的心思,小茍不再鬧騰了,擔(dān)心惹惱了二蛋,說道:“二蛋,下次不敢了,我的不對,一副小大人的樣子,作揖陪笑著。
二蛋其實(shí)也就是一時(shí)尷尬和窘迫,這會也就過去了,看著小茍這個樣子也挺好笑,于是擺擺手,說道沒事的。不過剛才提到自己爹了,得趕緊回家了,外面待的有點(diǎn)久,平時(shí)這個點(diǎn),早都到家了。
兩個人勾肩搭背,先到了小茍家門口,二蛋說了聲:”回頭再和你爹去縣城,告訴我一聲,我跟你們一起去?!罢f完,就向著上面走去。
莊里的生活,就是簡簡單單,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樊爹在忙農(nóng)活的同時(shí),抽空跑了一趟遠(yuǎn)處山上,親自精挑細(xì)選,找了兩根粗細(xì)合適,非常直溜的木棍,削皮,去除棍上的倒刺和凸起,安在了買回來的鋤頭和撅頭上,小茍也終于有了自己的撅頭,挖藥材更是方便了。
樊爹和樊娘看著兒子這么懂事,感覺孩子是長大了,兩個人商量了一下,就不再等了,找范大山,給孩子立窯。
當(dāng)天晚上,樊爹找到了范大山,簡單的說了一下立窯的事情,老范是挖窯的行家,附近的莊里,無論是挖窯,修窯,都有他的手藝。上坡下坡的住著,平時(shí)都是互相幫襯著的,雖然疑惑不該這么早就給孩子立窯,老范一口答應(yīng)了,晚上準(zhǔn)備好,明天就開挖。
定好了挖窯的事情,樊爹拿出帶來的兩瓶燒酒,一瓶是本來就借了要還的,一瓶就是老范挖窯的開工禮。老范就說只收了還的那瓶燒酒,另外的說什么也不能收,兩個人推來推往的,一時(shí)反倒停不下來。
樊爹使勁壓了壓老范推著酒瓶的手,懇切的說道:“老范,這酒你一定要收,孩子立窯,這是開工禮,取個好彩頭。”
這句話說出來以后,老范也不再堅(jiān)持,把酒放在了炕上,說:”好,酒我就放下了,咱們挖好了窯,晾窯完成,這酒咱哥倆再好好地把它喝了?!?p> 樊爹明白了老范的意思,沒再多說。兩個人說了說挖挖窯的細(xì)節(jié),定了窯口位置,約好了,早起趁著天不熱就開工。
窯口就開在樊家灶窯的隔壁,面向東南,向陽。
早起,樊小茍還在還在炕上睡著的時(shí)候,樊不器就和范大山動工開始了挖窯。挖窯其實(shí)就是在平面的山里面挖上一個弧形的洞口,需要一大把的力氣,樊家的院子已經(jīng)有了窯口,挖窯其實(shí)就相對容易一些,再加上有挖窯手藝的老范,挖起來還是比較快的。
揮著撅頭,一下以下的挖著黃土,腳下堆的足夠多了,用鐵锨鏟起來,用力揚(yáng)起來,黃土就到了另外一邊,如此往復(fù),挖土,鏟土。
樊小茍醒來走出正窯窯門,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隱隱約約窯洞口已經(jīng)顯現(xiàn)了出來。
走到正在挖土鏟土的老爹和二蛋爹的身后,小茍左看右看,然后抬頭看著自己的爹。樊爹停下手中的鐵锨,“兒子,在挖窯,窯挖成了,是你自己住的?!?p> 原來自己要有自己住的窯了,樊小茍,以后真的要長大了,是個小大人了。
回到窯里,拿了自己的小撅頭,湊到老范的身邊,笑呵呵的道:“范叔,我也來挖窯,你給我指個地方,我這就挖?!崩戏恫亮税押?,說:“行,叔把右邊讓給你,你來挖,挖土長力氣?!本瓦@樣,樊小茍加入了兩個男人的行列,小小撅頭揮舞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