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獻與弘農(nóng)秉燭夜談了一整宿,這些年各地發(fā)生的事兩人都說了個遍,在提到九年前元氏被滅的事時,賀獻眼眶紅了,他們什么都沒做錯,他們只是背了個元氏的姓,便要被趕盡殺絕嗎?高家,等著吧,我也要你們嘗嘗這種滋味。
第二日,賀獻將沮遏取了回來,弘農(nóng)讓他練了一遍天子劍法?!澳愕故菦]落下,這些年下來,這世上你怕是沒幾個打不過的了?!焙朕r(nóng)捋了捋花白的胡須,哈哈笑道。賀獻天資聰穎,世上這等人再難出其右,高家女兒也是不凡之人,兩人家族若是沒發(fā)生怎么些,怕是一樁美事。
一月之內(nèi),弘農(nóng)將他的輕功和醫(yī)道都指點了一番,賀獻日日晨光未出之時便開始練功,直到傍晚紅霞爬上山際,不滿正片天空時才背上劍布回小屋。
賀獻毫無疑問地入圍秋試,知明便傳書給他要他三日后便啟程趕往鄴城,冬試初定在元宵前一天,即正月十四,正月十五在北齊又稱花燈節(jié),這天,男女可同游,若男子有心儀的姑娘,便可贈她一只花燈,女子收下便是接受男子的心意,若是不同意,便將花燈掛上街道上的紅繩街坊,那兒的花燈掛滿了整條街道,似天上落在地上的繁星,玲瓏滿目。
一月后,告別弘農(nóng),約定好金榜題名時在相見,到時,也是他復仇大業(yè)的開始,他相信弘農(nóng)會助他的
告別弘農(nóng),取管道上鄴城,路上,遇上了劉不得和白若陽兄妹。兩家也是極為熱忱的邀他同行,賀獻也沒拒絕,只是男女不同車,賀獻要了匹馬,駕馬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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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
皇城外的西街上,一個火紅色武士裝扮的男子正被一群家丁狂追不舍,家丁頭頭喘著粗氣喊道:“站??!你這登徒子!站住!你別跑了,我們不追了,累死了?!?p> 火紅色男子痞痞一笑,攤著手說:“這不就行了嗎,爺也不干啥,你家小姐又沒缺胳膊少腿的,干嘛死追著我不放。”
街坊都停下來看著這兩撥人,交頭接耳,小聲說著,這不是羅家的人嗎,聽聞羅小姐溫柔淑雅,賢惠可人,若是能抱的美人歸,那牡丹都要失色了。
家丁氣的嘴癢癢,頭頭大喊一聲,“住嘴,休的胡言,再說,打斷你們的腿??茨銈冋l還敢說!都是你,你你你……”火紅色男子笑的憋不住了,抱著肚子蹲在了了地上,“羅家……小姐,確實小家碧玉,讓我等凡夫俗子傾慕已久,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p> 家丁掄起手中的棍子,正要朝他甩去,后面的一個同伴趕緊拉住他,“不可,老爺只讓我們趕他走,攆他出去,不曾吩咐我們教訓他,還是算了,我們回去吧。”
家丁頭頭這才放下手中的棍子,“我們走,小子,也不看看你是誰,還想高攀我們小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休想!走!”說罷,便對身后的大手一揮,大搖大擺地回了羅府。
火紅色男子名叫裴太宇,這小子空有一身武藝,從青城遠道而來,來參加今年的武試,前些日子在街上看到羅小姐便一見鐘情,就在羅府門前守了三天三夜,這小子也是大膽,尋常人停了羅家都躲的遠遠的,因為這羅家人心狠手辣,開罪羅家的人都沒有什么好下場,不是斷手斷腳,就是被賣去青樓掛牌子做龜奴。大街上的人無不對這穿著奇特的男子投來贊賞的目光,牛!
羅家老爺叫羅山眠,是當朝刑部尚書,掌刑罰。羅家公子羅輕寒乃南倉山門主的大弟子,說出去也是個人物,五年前下山,便被羅山眠送到邶鹿書塾讀書。因為,這皇家小公主也在這念書。羅家小姐便是這羅輕寒的妹妹,羅綰卿。
羅綰卿自幼便熟讀詩書,精通音律,曾一同與昭華公主跟從昭昤公主學習琴藝,在這鄴城也是家喻戶曉的官家奇女子,羅家公子是鄴城四少之一,這羅家小姐也是京都三美之一。
這邶鹿書塾可是達官貴人擠破頭也想把自家孩子往里送的地方,從這里出來,便是半只腳踏進了仕途。這邶鹿書塾聽起來只是個書塾,可這里面的講師可都是翰林院的官員們,哪個不是才子狀元?更何況,來這讀書的,不是公主郡主就是世子小姐的,說白了,這就是一個黃金窩,上流人邁入官場的墊腳石。
高咲賢曾被高澤送到這里讀過一段時間,也是在這段時間里認識了羅綰卿,兩人脾性也差不多,都是清冷不塵之人,便一同跟從高竹賢學習琴藝,成為好友。
說回裴太宇,被家丁趕出來后原本想再去門口蹲著,他就不信就羅家小姐一輩子都不出這府了。
忽的,前面跑來兩騎身披黃金甲的黃金騎,兩騎開路,裴太宇被嚇了一跳,趕緊跑開,在心里默哀,嘴上一直念著,“我錯了!我錯了!饒命??!”只見兩騎身后跑來兩隊人馬,一個領路太監(jiān)尖著嗓子念道,“公主出行,行人退讓?!?p> 果然,太監(jiān)身后便有一個大床那么大的玉輦跟著,一個輕紗幔帳滑落下來,隨著風在空中輕飄飄的擺動,帳內(nèi)隱隱約約有一個身穿鵝黃色宮裝女子,輕靠在玉輦憑欄上,裴太宇眼都看直了,哇,真是,妙不可言。玉輦在羅府門前停下,太監(jiān)大喊,“昭華公主駕到!”
整條街的人們都跪下大喊,“公主千歲!”裴太宇愣了一下,反應過來也趕緊跪下,趴著地上喊,“公主……千歲!”羅府的下人趕緊打開三進大門,羅山眠感覺帶著府中之人出門迎接,行了禮,“公主千歲!”
輦中女子輕啟玉唇,“不必多禮?!背_綰卿招了招手,“來。”羅綰卿小步朝玉輦走去,端著小手立在一旁,“走吧?!惫鬏p聲說,太監(jiān)扶著羅綰卿緩緩踏上玉輦,裴太宇一直瞄著玉輦,在揭開幔帳那一刻,本以為能看見公子的天仙之貌,卻不曾想,還有面紗這種操作。唉……
羅府上下目送著公主的玉輦逐漸遠去,羅山眠才示意下人們起來,散了去做自己的事。
輦上
昭華公主慵懶的斜靠著,看著手中的書,羅綰卿也坐上白衣貂毛坐墊,拿起昭華手邊的《賀論》一邊看,一邊無奈問道,“我們這次又去哪?”
昭華輕笑道,“本宮撇下家宴不顧,你猜猜我們?nèi)ツ?”
羅綰卿只看著書,不再問道,輕嘆,“只不過招搖了些,你又何必呢?世人只道昭華光鮮奪目,是北齊的明珠,享盡恩寵。又有幾人知你心中的悲涼?!?p> 昭華放下書,透過幔帳,看著越來越遠的城門和喧囂聲,眸子往下沉了一下,你此時又在哪兒呢?
冬試正月十四開始,還有十五日便要開場選士,賀獻到白馬便分別劉不得他們,知明說,在白馬寺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