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某些人并不能同步到她的用意。
顧清涼這幾天吃喝都在床上解決,黑白紋的床單上難免濺到油漬,可她渾然不在意。
因為沒洗臉嘴邊沾了一圈油,一周沒洗的頭發(fā)塌在臉上,像極了七幾年鬧饑荒的樣子。
一塊比嘴還大的骨頭塞進(jìn)嘴里有些倒不回來,她含糊不清地道,“我和你們不一樣,我的夢想是當(dāng)后媽?!?p> 或許像她們這個年齡階段的所有人,內(nèi)心大大小小都給自己立下了人生目標(biāo)。但顧清涼沒有,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對她寄予厚望,至于她未來選擇什么樣的人生都在她一念之間,而她確實也不是一個有上進(jìn)心的人,如果好吃懶做是一種病毒,那么顧清涼一點也不介意自己病入膏肓。
“滾吧你!”陳希嘆氣,轉(zhuǎn)身繼續(xù)收拾衣服。
“你別操心了,我都想好了,實在混不下去我就去找林二蛋,給她當(dāng)個助理什么的,趕明林二蛋火了,我就隨便往大街上一站,都有一群人跟在屁股后面要簽名。嘖嘖嘖,比你們一個個苦哈哈的去奮斗可強多了?!?p> 陳希無語。
吃完之后,顧清涼將飯盒往桌子上一扔,繼續(xù)爬上床美滋滋地做她的春秋大夢。
“喂,喂,”迷迷糊糊中,陳希敲床頭,將手機伸過去,“安衛(wèi)忠?!?p> 顧清涼一頓,頭也不抬,“拿開,我不看。”
這已經(jīng)是他們鬧分手的第六天了,這六天里安衛(wèi)忠沒給她發(fā)過一個消息打過一個電話,他有什么話不能直接對自己說嗎?顧清涼有些生氣。
“真不看?”陳希干脆拉了個凳子坐旁邊,照著手機念,“我這會兒在樓下,幫我把顧清涼哄下來!”
顧清涼用被子捂住頭,不吭聲,明明是曾經(jīng)做夢都想見到的人,為什么如今光是聽見名字,就壓抑的喘不過氣來呢。
“嗯,有骨氣?!标愊|c頭,贊同地說道,“其實分了挺好的,這個安衛(wèi)忠整天游手好閑、勾三搭四、不務(wù)正業(yè),分手了好,早該分了?!?p> 聞言,顧清涼一把將被子掀開,一口氣憋在嗓子眼,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瞪我干嘛,都分手了,你管我怎么說他。”
“就算分手了,你也不能這么說他,”顧清涼正了臉色,用一種置身事外卻又難過的語氣說道:“不合適并不代表他不好,你說對不對?!?p> “對,但是·······唉!你跟著自己的心走吧?!标愊1鞠胗眉⒎ù楹纤麄儌z見面,這兩人的性子,只要見面,肯定會和好,可是這么長時間,顧清涼第一次在吵架之后還在她們面前維護(hù)安衛(wèi)忠,有些維護(hù),并不是希望他好,而是在說,這個人,和我沒關(guān)系了。
顧清涼翻了個身,絲毫沒有起來的意思。
竟真的昏昏沉沉睡過去了,等顧清涼再次醒來的時候,陳希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離開了。
寢室里的窗簾拉的嚴(yán)嚴(yán)實實,悶悶沉沉的,一時她竟分不清是白晝還是黑夜。
也不知道是誰說,千萬不要在黃昏時分蘇醒,不然你會感到像是被全世界拋棄了一樣。
正在顧清風(fēng)暗自神傷時,微信室友群【皆是皇后娘娘】的消息接二連三的響起。
林二蛋:“這是我人生中最巔峰的時刻。”底下配了一張營業(yè)執(zhí)照的圖片。
林二蛋本名林思瑜,是個十足的美女,對不熟悉的人惜字如金,冷漠至極,用現(xiàn)下比較流行的話來說就是長了一張高級臉,因為嗓音出眾,經(jīng)常上傳小視頻到網(wǎng)上,粉絲已經(jīng)有一百多萬了。
聽說以前沒長開,蔫兒吧唧的大家都喜歡叫她二蛋。本以為到了大學(xué)就可以徹底擺脫這個與她本人全身上下氣質(zhì)沒有一處相符合的外號。
可林思瑜到底是低估了大學(xué)寢室這支神秘的組織。在大家還沒有徹底熟悉之前,甚至連名字都叫不上的時候,林思瑜和高中同學(xué)視頻時,‘二蛋’二字已深深錄入顧清涼的腦海之中。
顧清涼當(dāng)時就小人得志般逛笑三聲,道,“以后大家都不許叫二蛋,你看‘思瑜’這兩字多有仙氣兒,你說是吧二蛋?”
林思瑜拿抱枕砸她,“以后再叫二蛋我掐死你?!?p> 以至于后來有個清純的小學(xué)弟在宿舍樓下將一大包零食交給顧清涼,并撓頭嬌羞道,“拜托你幫忙帶給你們宿舍的林思瑜?!闭f完就跑開了。
顧清涼也撓頭,“林思瑜是誰?。俊?p> 后來她將零食分給舍友吃完之后還得意洋洋地說,“如果明天再遇到幾個要帶給王思瑜、李思瑜的就好了?!?p> 林二蛋忍無可忍差點卸了她一條腿,顧清涼這才反應(yīng)過來,哦,怎么忘了,林二蛋就是林思瑜呀!
何童:“我仿佛聞到了麻辣小龍蝦啤酒雞翅可樂的味道……”
林二蛋:“叫爸爸?!?p> 何童:“爸爸,什么時候去慶祝?”
林二蛋:“剩下這倆人呢?”
陳希:“擠地鐵?!?p> 顧清涼:“地鐵是什么,地上的鐵嗎?”
林二蛋:“滾”
何童:“滾”
陳希:“滾”
顧清涼閉上眼睛,嘴角微微上揚。躺了一會,她下床拉開窗簾,黃昏的暖光透光玻璃窗灑在顧清涼的臉上,顯得她整個人憔悴了一圈。
她將宿舍的垃圾清理的干干凈凈,洗完澡換了身清爽的衣服準(zhǔn)備下樓轉(zhuǎn)轉(zhuǎn),再不呼吸點新鮮空氣估計得憋死。
果不其然,那個人像往常吵架后一樣,倚在樓前的石柱上,雙手插進(jìn)口袋,劉海軟軟地搭在額前,腳慢慢悠悠地在地上畫著圓圈,鞋頭有些發(fā)黑,可見他畫了多久的圓圈。
安衛(wèi)忠是個鞋控,倒不是說他的鞋子多到可以開鞋店的這種鞋控。而是對鞋子的干凈度追求極高,他可以三天不洗頭,卻怎么也沒有辦法做到三天不洗鞋。
所以安衛(wèi)忠的鞋子總是一塵不染,潔白如新,如果有一天你看到他腳上的鞋子臟了還沒有打算去換的話,那他一定是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就是這樣執(zhí)著地專注于某些小細(xì)節(jié)的神情深深地吸引著顧清涼,讓她忍不住想要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