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岐林黑著臉,怎么沒有人問問他介不介意!
陸老爺子進了臥室之后,陸岐林便開始“山中無老虎,猴子陳霸王”地頤指氣使,“我告訴你顧清涼,我不可能讓你上我的床!想都別想!不可能!這輩子都不可能!”
這句話顧清涼怎么聽怎么不對勁兒,猛地抬腿踹了他一腳,“把你能的,我還就告訴你了,床我今晚睡定了!”
被從沙發(fā)上踹下來,陸岐林一個咕嚕翻起身,邪肆一笑,“噔噔噔,”扒著樓梯扶手跑了上去。
見勢,顧清涼兩只腳在地面上也“噔噔噔”第地跺了幾下。
樓梯上那廝一聽聲音,猶如被虎狼追逐一般,跑的更歡了。顧清涼憋笑憋的肚子疼,上揚的嘴臉略帶著眼角抽搐出幾道細紋,她實在是有些憋不住了!
顧清涼原本就沒有打算去陸岐林的房間睡,雖說拋開陸岐森這層關(guān)系,她和陸岐林依舊保持著深刻的革命友誼。但畢竟是異性,床乃貼身之物,實在是不習(xí)慣。
怎知這個臭小子如此小氣,交友不慎,交友不慎!
雙手抱頭,躺在沙發(fā)上,顧清涼望著天花板上盈盈玉墜的水晶吊燈,覺得它耀眼的有些不真實。
一如現(xiàn)在她所擁有的一切,一瞬間仿佛所有的美好都被牢牢握在掌中,下一瞬間又仿佛,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么虛無縹緲!
半夢半醒中,一張剛毅俊郎的臉龐映入眼簾,好像一直都帶著清明的笑意,就連兩道濃濃的眉毛也泛著淡淡的光澤。
顧清涼抬手,撫上他的眼睛,劃過鼻梁,輕輕落在他泛著淡白的薄唇上,溫?zé)岬挠|感。
她壞壞地笑,“做夢都能夢到你,我是有多想見你?”
男人反手將她的五指握在手中,薄唇貼在她的手背上,眼角的笑意更甚,“有多想見我?”
顧清涼不回應(yīng)他,翻了個身繼續(xù)睡,有晶瑩的液體順著嘴角慢慢流出。
陸岐森湊近一看,是口水!原本舒展的笑顏蕩然無存,他思索了一番。轉(zhuǎn)身,從抽屜里拿出一塊雪白的絲綢手帕,粉色勾邊,帕子的一角用淡藍色的絲線繡著一個小小的“森”字。
他望著手中的絲帕,嘴角泛著柔柔的漣漪。思緒被拉回了少年時期。
溫柔的女子,長發(fā)飄逸,眼若星辰,她揚起手中的手帕,清揚婉兮,“這個以后你要隨身帶著,擦汗?!?p> 他不愿,覺得大男生帶個手帕,多少有些娘氣。可那人始終不妥協(xié)。他無奈,接過手帕,一直放在最不起眼的地方。
她開心地笑了。
很久之后,她走了,他才發(fā)現(xiàn)藏在角落里那個小小的“森”字,原來阿姐是用了心思的。
他看了眼躺在大床上四肢卷縮在一起,睡意正濃的女孩兒。小心翼翼地將絲帕系在她的脖子上。
撥開額頭的發(fā)絲,落下一吻,他才心滿意足地起身離開。
夢中,顧清涼奮身一躍,竟然落在改革開放前的一位老地主家的豬圈里。
看著滿圈白花花的小肥豬時,她淫笑兩聲,挫手預(yù)備偷兩只。突然脖頸一緊,只聽“咔嚓”一聲,便被地主家的傻兒子鎖了喉。
魂歸西天,顧清涼跟在魂魄屁股后面,邊追邊喊,“哎哎哎,兄弟,這是做夢,咱一會兒還得回去?!?p> 凌晨五點,一輪明月還懸掛在窗外,寒風(fēng)凜冽,樹葉紛紛揚揚地飄落下來,是冬天的氣息。
許是昨夜喝了酒,陸岐森全無睡意,他下樓去上衛(wèi)生間,無意間看到沙發(fā)上有一坨人影,猶如青蛙一般半伏著。
他走過去,她手腳冰涼,如露天地里的石頭一般。
他開始自責(zé),將她攔腰抱起,安頓在自己臥室的大床上,看著她蜷縮在被窩中,半張臉都埋進枕頭里,眼睛瞇成一條縫看著她,然后露出那樣真摯的笑容。
他的心被填的滿滿的。他想知她所求,懂她所愛,至此終年,都想拉住她的手不放;免她驚,免她苦,免她四下流離,免她無枝可依。
阿涼,如此,可好?
身著褐色的高領(lǐng)毛衣,他站在落地窗前,端詳著窗外。不知何時,竟有雪花飄落,如柳絮隨風(fēng),越吹越猛,不一會兒,天地間便蓋上了白茫茫的一片。
“啊~”
十點鐘,顧清涼被一聲驚心動魄的尖叫聲吵了醒來。
她揉著昏昏沉沉的腦袋從床上爬起來,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的空間,這是哪里?大腦一陣短路。
她面無表情,一動不動地坐在床上,回想了半天,然后飛快跑出去,扒在門框上。
走廊有一面小鏡子,鏡子前站著一個衣衫不整的男人,睡衣松松垮垮地套在肩膀上,大半個胸膛裸露在外。
他愁眉苦臉地將食指和拇指捏在一起,見顧清涼出來,他哭喪著一張臉,“顧清涼,你看!”
“嗯?”顧清涼權(quán)當(dāng)他睡傻了,敷衍地舉起手,“筆芯?!闭f著還眨了下眼。
“比你大爺,你看,我有白頭發(fā)了!”陸岐林差點沒被她氣吐血。
暈?_?。
陸岐林一直跟在顧清涼屁股后面感嘆歲月催人老,顧清涼被他跟煩了,轉(zhuǎn)身狠狠懟他,“歲月只催你了,可沒催我們,我們頭發(fā)黑著呢!”
“哎吆!”陸岐林的哀嚎更甚了。
“大早晨鬼叫什么,”聞聲,陸爺爺從廚房探出頭來,脖子上掛著灰色的圍裙,恨鐵不成鋼地說,“陸岐林你能不能穩(wěn)重一點點?!?p> 在看到顧清涼的瞬間,立馬換上一副慈祥的面孔,“小阿涼也醒了?快去洗臉,爺爺給你做好吃的了,馬上就好。”
顧清涼甜甜地應(yīng)了聲,又鄙夷地看了眼身旁的幼稚鬼,反客為主,“我要刷牙洗臉,去給我弄根一次性牙刷來?!?p> “你又不是我媳婦兒,憑什么我……哥,我去給嫂子拿跟牙刷哈?!?p> 樓梯口,身材修長的男人逆光而立,不同于往日西裝革履的裝扮,今日這身居家服透著滿身的煙火氣息。
顧清涼一時著了迷,眼睛竟然無法從他的身上移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