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送命問題】
“怎么了嗎?”她打破沉寂,疑惑地問他。
他似乎這才回神,眉眼處哀傷之類的情緒瞬間一掃而空,連眸內(nèi)的溫柔似乎也不如剛才那么深沉如水,變得淺薄了些。
“沒有,是你太美了……”
他顯然是在用甜言蜜語搪塞她,她心底的怪異更加強烈了。
這樣的他,與白日里那樣心狠手辣殘酷無情的他完全不同,可花星月心中卻隱隱有些不安……就好像這種溫柔,不是對于她的。
“你會在明天早上處死我嗎?”
而他溫柔一笑,深邃的眼眸看不出情緒。
“看你表現(xiàn)?!?p> 看她表現(xiàn),可她該怎么表現(xiàn)?。?p> 雖然她是穿越過來的,這具身子不是屬于她的,可就這樣貿(mào)然獻給別人,對原主也不夠尊重吧……
她陷入了糾結(jié)之中……
“睡覺?!?p> 這時,只聽他這樣說道。
她心中忐忑不安,他灼灼的目光卻依然停留在她的臉上,他這樣望著她,兩人又是在床上,這樣的氛圍令她感到臉上像有一團火在燒。
好吧!豁出去吧。
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能先活下來,獻身就獻身吧,更何況他長得如此英俊瀟灑風(fēng)流倜儻,又是六界霸主,就算跟他發(fā)生點啥她也不吃虧?。?p> 她深呼吸一口,一副英雄就義的神情準(zhǔn)備獻身,她決定要好好表現(xiàn),雖然她未經(jīng)人事啥都不會,可只要表現(xiàn)得乖順些,也許他心情一好她就不用像之前那些女人一樣在第二日被拖下去處死了呢。
一邊這樣想,她的手一邊觸到了她腰間的細帶處,一副英雄就義的神情。
“你做什么?”
這次,他的手卻抓住了她觸到腰間的手——
兩人雙目而對,她能清楚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咚咚咚……
咚咚咚……
跳得那樣有力,跳得那樣迅速……
她放在腰間的手一時繼續(xù)解腰帶也不是,一時收回也不是。
就那樣僵在那兒……
“睡覺啊……”她訥訥回答。
“睡覺就睡覺,你脫衣裳做什么?”他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反問道。
她臉紅得滴血,恨不得挖個地方當(dāng)即鉆進去,他顯然就是故意欺負(fù)她嘛,兩人都到這個關(guān)頭了他還裝什么清純……
“睡覺不脫衣裳嗎?你來跟我睡覺,難道要和衣而睡?……哦不對,我的意思是睡覺不脫衣裳怎么睡嘛,就算你不跟我一起睡覺,那睡覺也是要脫衣裳的……”
他涼涼的目光在她臉上巡脧,眼中含著一絲調(diào)笑。
她意識到自己失言,后悔得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燭火散發(fā)著幽幽暖光。
曖昧的氣氛在空氣間流轉(zhuǎn)……
良久,他勾唇輕笑,只不過眼底的笑意有點冷。
“你往日睡覺時,若有別的男子在,也都如此?”
這顯然是一道送命題!
她可不敢惹惱他,忙把頭搖得像個撥浪鼓,力圖證明自己清白。
“不是啊不是……我只有對你才這樣的,是你思想太復(fù)雜了才會疑心我,我往日睡覺都不這樣的?!?p> “我思想復(fù)雜?”他狹長的眼眸微瞇,令人看不清陰晴。
“對啊,就好比脫衣裳吧,我這會兒脫衣裳就單純是因為熱而已,想要涼快一下……你不覺得屋內(nèi)很熱嗎?我就單純只是想涼快涼快,沒錯……就是涼快涼快!”
她一邊說還一邊揮手為自己扇風(fēng),整個人卻心虛不已。
可惜這周遭的氣候一點都不給力,有冷風(fēng)自那木質(zhì)的窗欞里灌進來,即使這會兒她心如擂鼓,渾身血液循環(huán)加快,可依然能感到寒風(fēng)陣陣。
這魔界的氣候太過變幻無常,剛剛氣候還很溫潤呢,可一會兒的功夫,怎么就變得這樣冷了……
她一邊為自己扇風(fēng),一邊覺得自己的理由實在是荒唐得站不住腳。
“巧言狡辯,信口雌黃。”
他冷冷地說。
“輕浮?!?p> 他下了最終結(jié)論。
“你——”
她心中怒氣往上涌,可又硬生生憋了回去,沒敢出言頂撞他。
這時,他從她身上起來,睡到她身側(cè)的位置,拉過錦被蓋在了自己身上。
他身高腿長的,睡覺很占床,這會兒自顧睡著晾著她,任由她整個人在風(fēng)中凌亂,他卻閉上了雙目,看都不再看她。
“睡覺?!?p> 半晌,她依然心有不甘地說:“你說的睡覺,就是這個意思?”
“不然你以為呢?”
她沒再說話了。
難道是她思想太過復(fù)雜了?
不應(yīng)該啊,他不應(yīng)該不對她做點什么啊,難不成是她長得丑?
可她之前在銅鏡里照了,她這副身子分明是生得閉月羞花沉魚落雁啊,連身為女子的她都不由為這句身子的美貌所驚艷,他怎么可能無動于衷呢?
她一邊在心中腹誹,一邊也乖乖躺好,準(zhǔn)備拉過錦被乖乖睡覺。
可她剛剛躺好,拉過錦被為自己蓋上,眼睛還沒來得及閉呢,他便又對她發(fā)號施令了。
“去把燭芯剪了?!彼?。
“……”
她不敢違抗他的命令,只得又從床上慢騰騰爬起來,然后拿了剪子去剪燭芯。
燭芯減掉后,屋內(nèi)霎時陷入了黑暗。
沒了燭光的照映,只有溫柔的月光從窗外映進來,為屋內(nèi)送上一室溫柔。
屋內(nèi)寒風(fēng)陣陣,她一刻也不愿在床以外的地方逗留,忙回到了床上。
躺好之后她拉過錦被,蓋住自己嬌小的身軀。
為了不惹惱他,她特意躺到了離他很遠的位置,幸虧這床足夠?qū)挻?,這錦被也足夠大,即使隔著這么遠的距離,蓋兩個人也沒有一點問題。
只是隔著這么遠,她與他中間被子拉扯出了很長的空隙,寒風(fēng)自那空隙里吹進來,令她覺得后背涼涼的,還真有些冷呢。
不管了,就這么睡吧,她可不愿意睡到大魔王身邊去……
可是光這還不算完,她剛剛閉上眼睛準(zhǔn)備進入夢鄉(xiāng),那原本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卻被慢悠悠扯落了。
她倏然睜開了眼。
如今被子已經(jīng)完全離了身,她整個人凍得在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而回頭一看,卻見君尚依然閉目睡著,絲毫沒有親自動手扯過她被子的跡象。
可如今屋內(nèi)又沒有別人,唯一的解釋就是——
他用法術(shù)扯掉了她的被子!
“你干嘛扯我被子?你也太欺負(fù)人了吧!你一個人身高腿長身形龐大占那么大床也就算了,竟連我的被子也要扯掉,你是故意要把我凍死吧!”
他實在欺人太甚了,是可忍孰不可忍,這回叔叔嬸嬸都不可忍了,她的小宇宙終于爆發(fā)了!
“嗯?”
他只發(fā)出一聲聲音,她便頓時慫了。
天哪,她剛剛到底做了什么?他可是手握生殺大權(quán),能隨時要她小命的人物啊,她竟然敢用剛才那種態(tài)度對他說話,她是不想活了吧。
可是沒有被子又實在太冷,她只得眼淚汪汪地賣萌裝可憐。
“嗚嗚嗚……好冷啊,魔尊大人,您就賞小的一點被子吧,這樣凍下去,我的小身板會被凍壞的……”
可君尚依然不為所動,盡管她可憐兮兮地賣了半天可憐,可卻沒有聽見他的回應(yīng)。
半晌,他才薄唇輕啟說了話,只是說出來的話差點氣得她吐血。
“不是說熱嗎?”他調(diào)侃道,“涼快了嗎?”
“……”她不想說話了!
君尚報復(fù)心實在是太強了,剛剛她不過隨口撒了個謊,這會兒他就要用實際行動來報復(fù)她。
好冷啊,真的好冷啊……她凍得瑟瑟發(fā)抖,連床板似乎也跟著抖動。
在她第無數(shù)次喊冷,賣萌裝可憐后,君尚終于失了耐心。
“冷就睡過來點!”
得到他的許可后,她這才蹭向他的方向。
雖然她今天一天沒少受他欺負(fù),好幾次都差點丟了小命,可不得不說這樣近距離地看他,他長得實在是太好看了。
他有著英氣的眉,懸膽般的鼻,櫻花般的唇,面容英朗又俊美,任何看了他面容的女人相信都會為他癡醉。
尤其是此時閉著眼的樣子,人畜無害的,他的睫毛就像兩把小蒲扇似的在眼瞼處覆下輕微的陰影,那皮膚也白皙細致極了,就像是剝了殼的雞蛋,也不知道是怎么保養(yǎng)的……
她看得陶醉,看向他的眼神也不由自主地帶著深深的癡醉……
而這時,君尚倏然睜開了眼!
他星子一般的美目直望著她,將她犯著花癡的神情抓了個正著……
她頓時臉一紅!
幸虧此時是在夜里,他估計看不到她的臉色,不然又要被他嘲笑了。
“一直盯著我的臉看,看夠了嗎?”他冷冷地問。
她說看夠了也不是,說沒看夠也不是,幸好他沒再繼續(xù)在這個問題上糾纏。
“你可以躺進被子里,這是你剛才一直求饒才被允許的?!?p> 得到他的允可,她忙鉆進了他的被子。
他的被子里好暖和,她身上的皮膚偶爾也會觸到他的腿部,胳膊處的皮膚,她只感到不好意思,忙在被中與他保持一定的距離。
真的好暖和啊,她剛剛躺進來不到三秒,可渾身上下都暖和起來了。
她高興地笑了起來,眼睛笑成月彎狀……
可這時,君尚卻伸手碰她的頭,將她摟到了懷里。
她被摟在他的懷中,他身上含著一股梔子花的清香,很好聞,也許是他衣裳上所帶的,而他的手在這時也觸摸著她柔軟的長發(fā)。
靜謐無聲中,她能聽見自己狂亂的心跳聲。
他捧著她的臉,窗外夜明星稀,而屋內(nèi)的他眼內(nèi)也泛著似水的柔情,他的目光盯凝在她的臉上。
“你若能聽話一點,我便不會這樣待你?!?p> “嗯……”她聲音悶悶的,聲音里還透著一絲委屈。
像是生怕被他丟出被子外似的,她忙往他懷里蹭了蹭。
她像個小鴕鳥似的依偎在他懷里,心跳加快,心中劃過一絲羞赧。
“睡吧?!彼俅螌⑺龘Ьo了些。
“好,晚安……”
她說著便想要離他遠一點,因為如此近距離地接觸令她感到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有些稀薄,她都有些呼吸不暢了。
可是他卻摟緊了她,不容許她反抗。
他在她額間印下一吻,她頓時安分了不少,她只覺得心中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般怦怦跳個不停。
“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睡。”
“……”她可以拒絕嗎?
兩人就這樣一直抱著,后來君尚睡著了,可花星月卻是怎么都睡不著。
他原本那么壞,可到了她這兒怎么反差這么大變身柳下惠了?她剛剛好像惹他生氣了,又好像沒有,他明天早晨到底會不會殺她???
她為自己的命運擔(dān)憂起來,不知道自己會不會像其他女人一樣在第二日清晨被拉下去處死。
她越想越害怕,根本就睡不著……
后半夜的時候,外面下雨了。
噼噼啪啪的雨滴打在木窗上,空氣里都彌漫著一種因為下雨才有的潮濕味,床邊的芙蓉帳被風(fēng)吹得飄揚,令人感到陰風(fēng)陣陣。
她側(cè)過身,去看他的臉,聽他均勻的呼吸聲,看他緊閉的眼,高挺的鼻,淡薄的唇。
即使是在睡夢中,他的眉也依然輕蹙著,看來睡的不太安穩(wěn)。
外面風(fēng)聲還是呼嘯,就像什么怪物在長嘯。
窗欞被吹得噼啪作響,書案上的鎮(zhèn)尺壓不住宣紙,宣紙被吹起,發(fā)出紙張被吹起的嘩嘩聲,連掛在筆掛上的毛筆也跟著輕微晃動。
大風(fēng)呼呼地吹,吹來的冷風(fēng)夾雜著空氣里的潮濕氣息,竟凍得她有些冷。
她不禁心下納悶,剛剛還是月明星稀呢,這會兒怎么忽然入了冬夜一樣,難道魔界的氣候都是這么變幻無常的么?
她漸漸感到有些害怕,她平時最怕一個人在家時打雷,而這會兒雖然沒有打雷,可風(fēng)大的像是有怪物在嘶嚎,未落閂的窗戶被風(fēng)吹得噼啪聲更大了,燭火也在猛烈跳躍。
這時,屋內(nèi)的燭火忽然熄滅了!
整個屋子頓時陷入黑暗……
她心中微驚。
如今屋子里很黑,沒有月光、沒有燭光、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在耳邊回響,空氣里的潮濕冷意凍的她脊背發(fā)涼……
忽然,窗外一道銀光掠過!
那速度飛快,卻被她眼尖地捕捉到了!
是誰?
這里可是滄溟宮,是六界霸主君尚所居之地,外頭哪怕一只蒼蠅蚊子都很難能飛進來,即使是在這樣的地方,也會有刺客來么?
到底是什么人?
而她轉(zhuǎn)頭看一眼身邊的君尚,卻發(fā)現(xiàn)他睡的格外熟。
她想叫醒他,卻見他睡的跟個死人一樣,任由那風(fēng)聲,窗戶噼啪作響聲怎么響,都像完全聽不到一般。
按理說他不該如此,他是魔界魔君,在未當(dāng)上魔君之時就一直過的如履薄冰,如今六屆之內(nèi)誰不視他為心腹大敵,他睡覺應(yīng)該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才對,可他睡覺卻這么雷打不動的,是真的那么自信覺得自己法術(shù)滔天,任何人都傷不到他么?
正想著,又是一陣陰風(fēng)吹過,陰冷的風(fēng)將她渾身上下的每個毛孔幾乎都吹開了,那呼嘯的聲音就像惡魔在耳邊發(fā)出嘯鳴。
那道之前在屋外閃過的銀光竟直接竄進了屋內(nèi)——
她嚇得臉色都變了,連忙猛搖還在床上處于熟睡狀態(tài)的君尚。
“君尚……你醒醒,你快點起來,有人來刺殺你!我剛剛看到窗戶外面有光影飛過,這會兒那光影飛進來了,一定是有人要來殺你,你快點起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