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笙走在茫茫的沙漠上,已經(jīng)有三日沒有水,沒有食物了,她咽了咽口水,嘴唇已經(jīng)被蕭肅的風吹得起皮發(fā)白,臉上被風吹得泛紅發(fā)干,頭發(fā)變得無比凌亂,毫無規(guī)則地耷拉在自己的臉上,風沙迷了眼,看不清前方的道路。在不遠處,她瞇著眼睛只能依稀看到有一縷微小的火光,她的腳步已經(jīng)不聽使喚,但她知道前方那一抹微光是自己可以活下去的唯一的希望。
她知道自己不能死,因為藥還沒有找到。
她踉蹌著腳步,終于走到了那抹微光前,她想再向前走,可是卻沒有了力氣,只覺得眼前一黑,整個人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當她再次醒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被溫暖的被子覆蓋著,她躺在床上轉(zhuǎn)過身看到有一個人背坐在床前的一張桌子上。
“你醒了?你一個女子,為何來此處?”他一邊雕刻著手中的木頭,一邊問道。
“我的劍呢?”月笙沒有回答他的話,而是在被子下著急地四處翻找自己的劍。
“在那?!彼O率种械幕?,頭朝窗臺指著那處說道。
月笙馬上跑到窗臺前,拿起劍,在手中摩挲著,仔細看著有沒有什么損傷。一個殺手手中離了劍,便意味著失去了生命,殺手的一生注定了無羈絆,只與一柄長劍相伴天涯。
“姑娘,殺戮太重,終是要還的?!蹦窃捴幸馕蹲允穷H深,空氣似乎也變沉靜起來。那人說完,就輕輕地從地上站起,拿著手中的木頭向門外走去。
月笙抿了抿發(fā)干的嘴唇,她從床上走下來,走到木桌前,拿起桌上的一壺水倒了一杯水喝了起來。
這三日,月笙與星河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她不知道星河到底是死是活,自己從現(xiàn)在開始欠他一命,終有一天她一定會還他,她從不喜歡欠人東西。
她走出木屋,看到那個救他的人,那人身穿黛藍色布衫,他手中的木雕已經(jīng)有了一個依稀可辨的形狀,可以看出是個女子的雕像,月笙想:他雕刻的人可能是他的愛人,也可能是他的娘親,總之一定是一個對他而言非常重要的人。
“感謝前輩救命之恩?!痹麦蟽墒窒啻畎荻Y道。
“不用,你已經(jīng)沒事,你就趕緊離開吧!”那人都沒有轉(zhuǎn)身,背對月笙揮了揮手。
“可以,但在走之前,我想向前輩打聽一個人?!痹麦蠁柕馈?p> “何人?”那人背對月笙道。
“玉塵?!痹麦系?。
“哪個玉塵?此地雖小,但同名之人何其多!你找他何事?”那人道。
“醫(yī)師——玉塵,聽聞他醫(yī)術(shù)高超,尋他討藥救命之用?!痹麦系?。
“哦~”輕輕的一聲,便沒了下文。
月笙渴望打探到什么消息,沒想到就這樣沒了,她繼續(xù)追問。
“前輩,如你知曉,可否告知!”月笙懇切問道。
“假如要你付出任何東西你都愿意?”那人終于轉(zhuǎn)過身,他把手中的木雕放進自己的衣懷中,月笙此時看清他的面容,他的面容嚴肅,雖然沙漠干燥,皮膚卻潔白,膚色均勻,他五官立體,棱角分明,他眉心有一個似火的印記。
“是的,任何東西都可以?!痹麦蠄远ǖ鼗卮鸬馈?p> “連你自己也可以嗎?”那人玩笑似地問道。
“……”月笙沉默一會兒,她在思考這句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月笙想起了舒亦云,予她而言重如生命的人,無論什么,她都愿意,即使上刀山下火海。
她回答道:“可以。”
那人大笑起來:“你都不知道我的意思是什么,你都答應!好!好!好!哈哈哈!我告訴你,我就是玉塵,人稱江湖怪醫(yī),你看我眉心的印記,你知道是如何形成的嗎?就是去西海采藥時所受的傷,傷在此處,我翻遍醫(yī)書,只有一種方法可治,那便是用人的皮膚移植在上面,而且一定要從活人身上活取下來,而且此術(shù)我從未試驗過,步驟反復,不知何時可成,我看你長得膚白貌美,這么光滑的皮膚,太適合我了,假如你愿意用你的皮膚來換我的藥,無論什么藥,我都可以給你?!?p> 玉塵不知何時從手中拔出一把匕首,明晃晃的刀子出現(xiàn)在月笙眼前,他笑道:“你現(xiàn)在還愿意嗎?你這漂亮的臉蛋,毀了就沒有了!”
月笙臨危不懼,依舊淡定,為了救舒亦云,她都愿意。
“好!我答應你!只要你把萬御丹給我,我這一身的皮膚,你都可以拿去!”月笙氣定神閑道。
“真是個奇女子!所救之人,你一定視如生命吧!”那人笑了笑。
“是!所以請前輩把藥給我!”月笙跪地懇求道。
“好!我佩服你!你是我玉塵此生第二個佩服的女人!”玉塵靠近月笙,拍了拍月笙的肩膀。
就在此時,星河看著一個木屋外一個男人搭著月笙的肩膀,瞬間氣不打一處來,一頓拳腳交加在那人身上,那人身手利落,雖然沒有什么武功招式,但是防御星河,卻是綽綽有余的。
“你是何人?”星河一邊朝那人打去,一邊問道。
“我是你們要尋之人?!蹦侨艘贿叾阋贿吇卮?。
“啊?”星河瞬間停下手中的拳腳。
還未等星河回想,那人朝星河撒了一把粉末,星河頓時感覺渾身無力,癱倒在地,但是意識卻依舊清晰,星河眼巴巴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男人。
“你~~你~~”星河說話都開始顫抖起來,月笙在一旁扶著星河。
“放心吧!這粉末無毒,但是會讓人失去力氣!你這小毛孩子也忒沒禮貌了!看到前輩也不行禮,還一見我就打!我就此好好教育教育你!放心吧!半個時辰,你就可以恢復如初了!“那人嘆了口氣笑著說道。
“星河,他就是玉塵?!痹麦显谛呛由砼哉f道。
“你~~你~~~”星河手指他無力道。
“小兄弟,我看你皮膚雖然有點黑,但也是不錯的!剛才這女子說愿意用她的皮膚換我的藥,但我可是憐香惜玉之人,還是略有點不舍的,現(xiàn)在看你的皮膚也不錯啊!不如用你的皮膚來換?如何???”玉塵蹲在星河身旁看著他說道。
“我~~我~~”好吧!說話跟癱瘓了一樣。
“好了!給你半個時辰思考吧!”玉塵站起來,甩了甩他那長長的衣袖,轉(zhuǎn)身離開了。
月笙把星河扶起,她把星河靠在木墻上,星河側(cè)頭看著她,話不能言,只能用眼神看著她,希望她可以懂自己話中的意思吧!
月笙看著口不能言的星河,竟然笑得像個孩子:“哈哈哈!你真的好幼稚!我這一生殺不了你呢!我也達不到人生的意義呢!最起碼,我可以用我這一身無用的皮囊去救一個心愛之人,也算是一筆不錯的買賣,對嗎?我以為我的人生就好似一條直線一般毫無波動,周而復始,但是似乎你的出現(xiàn)給我的這條線上,添了兩筆,雖是難看的兩筆,但是卻有了一些不同的意義。假如……也許……呵呵……”
星河好想問她那假如,那也許,是什么意思?是不是星河心里想要追尋的答案,假如可以早點認識他,也許愛上的人會不會是自己?星河拖著無力的身軀,靠近她的身旁,星河湊近她的臉上,看著她,不知她可不可以看到自己眼中的深情,但是堅持不了兩秒,自己就重重倒在她的懷中,她抱著星河,她看著他,她的笑莞爾悲傷。
“謝謝你,這一路保護我!這是我如今可以唯一回報你的?!彼哪槤u漸湊近星河,她那溫熱的唇步步向星河逼近,星河睜大了不敢相信的眼睛,她漸漸閉上眼,他從自己的唇上感受到了她唇的溫度,那一刻星河久久沒有反應過來,感覺太短,感覺像夢。
“假如我早點遇上你,也許我心里的那個人便是你,可是如今我要去做我要做的事情了!”月笙說完,把星河依舊靠在木墻上,她頭也不回地走進木屋,打算完成與玉塵的交易。
星河像一條蚯蚓一樣在地上扭曲翻滾著,他要阻止她,她就是這么傻的一個人,她冷漠,她孤傲,但是在他眼中,她只是一只渾身長滿刺的刺猬,渾身的刺只是保護自己的盔甲,即使擁抱她會渾身染血,痛苦不堪,他也愿意,他不管世人如何的言語,他都要與她在一起。
星河扭曲著身體,忽然他的渾身一股內(nèi)力從自己丹田襲遍全身,過了大概十分鐘,星河已經(jīng)可以行走自如了,他一腳踹開木門,看到一副血淋淋的人體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星河握著燼滄的手開始顫抖。
“看?。∷呀?jīng)沒有了美麗的皮囊,你還會愛她嗎?”玉塵掩面笑道。
“愛!即使她只是一具骸骨,我還是會愛她!”星河回答道。
“真是動人呢!”玉塵贊嘆道:“這萬御丹你好好收著!去救要救的人吧!”
星河捏著手中的這顆丹藥,一下扔在地上:“這藥有那么重要嗎?難道比自己還重要?”
星河跪在玉塵面前道:“可不可以用我的皮膚救她?我什么都不怕,我求你!”
“哈哈哈哈!你真是個有趣的人!今天我也算是大開了眼界,一對癡男癡女!”玉塵笑道。
“何必為一個不愛你的人舍棄你這一身的皮囊呢?這樣值嗎?”玉塵問。
“我不管她愛不愛我,我覺得為她,一切都是值得的。”星河回答。
“很好!這答案我很滿意!你可以出來了?!庇駢m朝另一個房間說道。
月笙慢慢走到星河的面前,她沒有任何事,好好的站在星河的面前。
星河沖到她面前,緊緊地抱住了她。
“你真傻!”星河說道。
“你不也是嘛!”月笙靠在星河的肩膀上輕聲說道。
“好了!完美結(jié)局!對了,剛才那萬御丹還要嗎?在地上呢!”玉塵掩面笑道。
星河馬上撿起地上的萬御丹,在自己手心吹了吹,遞給月笙。
“你們來自何方?”玉塵問。
“前輩,我們來自長安?!毙呛幼饕净卮鸬馈?p> “長安……我有一個故友呢!”玉塵像是回憶一般說道。
第二日,星河和月笙向玉塵辭行告別,玉塵在他們走之前幫星河治了一路上所受的傷,還贈予了很多藥給他們,星河感謝他說:“玉塵前輩,若你不棄,待你來日來長安,我定當好好招待你!帶你吃遍長安美食!”
玉塵抿嘴笑笑:“小兄弟,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我可是全記賬上了!”
“一定!一定!”星河拍拍胸脯承諾道。
“長安!我是一定會去的!那里還有一個故人!我定會去見上一見!”玉塵朝星河笑著說。
“對了,從西涼國前往長安的商隊馬上就會從我這經(jīng)過,到時候你們便順路前行吧!商隊常常會跟我購進很多藥品,我給他們個優(yōu)惠,會答應我的請求的?!庇駢m笑道。
“多謝前輩!“星河雙手相搭鞠躬恭敬地行了一禮。
“小毛孩終于懂禮貌了!”玉塵掩嘴笑笑。
待商隊前來購藥,星河和月笙坐上商隊的駱駝前往那長安,星河和月笙在駱駝上朝玉塵揮了揮手,此去一別,不知何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