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珀國。
“國主,素蘭娘娘來了。”辛兒走進了凝昭殿。
“讓她進來吧?!睂m天珀淡淡的語氣,連頭都未抬一下,專心忙著手里的政事。
“臣妾參見國主?!?p> “謝國主?!彼靥m微微一笑,站了起身,邁開步子到了宮天珀身側,“國主近幾日怕是忙壞了吧。聽凝昭殿的婢女們說這幾日,國主日日都是忙到子時才睡?!?p> 宮天珀沒說話。
素蘭不免有些尷尬,自顧地笑了笑,“這不,臣妾就讓自家宮里的小廚房做了些桃花糕,新摘下的桃花,香著呢。國主看看,合不合您的胃口?”
正說著,一旁的萱兒會意地端著一盤桃花糕上前,一路走來,一陣清香。一盤精致的糕點放在了宮天珀的手邊,萱兒伸手收回托盤,不料,正不偏不倚地碰上宮天珀的手指,從指尖滑落。兩人皆是一愣。
萱兒低著頭,沒說什么,抱著托盤退了下去。徒留宮天珀一人望著她那落寞的背影出神,心里不知在想著什么。
“國主……國主?!彼靥m輕輕地喚著。宮天珀這才發(fā)覺自己的失禮,連忙回過神,收回目光,“嗯?”轉頭望向一旁的素蘭。
素蘭見宮天珀出神,又回想起方才萱兒退下時那冒冒失失的身影,心里頓時一緊,眉間布上了一絲愁云。卻也是微微一笑,“國主嘗嘗吧?!闭f罷,伸手將糕點又往前挪了挪。
應聲,宮天珀拿起一塊桃花糕,細細嚼著。凝淳宮小廚房師傅的手藝向來都甚好,素蘭每每拿來的糕點也都是清甜可口,不知今日為何,卻覺索然無味。宮天珀皺了皺眉,卻也是一聲不吭地將其盡數(shù)吃下。
或是,不是糕點的味道不好,而是吃糕點的人的心思不在這糕點上罷了吧。不知為何,宮天珀滿腦子里都是萱兒方才那落寞的身影。
萱兒從小家里潦倒,只七歲便入宮中的女苑學做婢女。從小都是受了各個主子的冷眼慣了的,脾氣自比常人好了些許,也從不計較榮譽,位分之事。人雖窮,但卻有著一副好樣貌,就好似蓮花般的出淤泥而不染的。只是這么多年在素蘭身邊,素蘭日日錦衣玉食,風光自然被素蘭盡數(shù)占去了。而她卻終日裹著一身素雅的宮服,又有誰會注意到素蘭身后的萱兒呢?只是今日,她那清純的相貌,竟一下子就入了宮天珀的眼。
“方才的婢女叫什么名字?”宮天珀吃進一塊桃花糕,緩緩開口。
素蘭一愣,果真如她想的一般。
“哦,她叫萱兒跟在臣妾身邊也算有些時日了?!彼靥m雖一臉淡定地回著話,可心卻早已提到了嗓子眼。她怕!
“見她一直在你身邊,便也該是個忠心護主的?!睂m天珀說著,抬頭望了素蘭一眼,繼而又低下頭,“既然如此,那便封她為侍妾吧,就將凝熙堂賞她做寢宮吧。你覺得呢?”
宮天珀的一席話就像是給了素蘭當頭一棒,他宮天珀說的話,她又怎敢不聽?!
“是……是?!彼靥m聲音有些顫抖,卻也是強擠出一抹笑容。
她雖面上笑著,可心里卻滿是不甘,到底她宮天蕓對他來說算什么!自從宮天蕓離開東珀,他就整日不是將自己悶在凝昭殿的書房就是在云夢園閑逛。雖說他將素蘭從冷宮里放了出來,可他的冷淡與稍微透露出的厭惡當真是不止一次傷透了她的心。又因她愛他,所以她可以放下一切去追隨著他。他愛護自己的妹妹,冷淡她,她可以忍。他棄從前的情意于不顧,她亦可以忍。只是,自從宮天蕓離開至今的四個月內,但凡他宮天珀遇見長相與宮天蕓略有相似的女子,就將其封為侍妾,短短四個月,已有七個。
若說這些素蘭也可以忍,畢竟宮天珀還從未寵幸那些新晉的侍妾,可如今,連萱兒都被封為了侍妾!她真是不能忍!
“若是國主沒什么事,臣妾就先回去了。”
宮天珀點了點頭,算是默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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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跪下!”素蘭一臉怒氣。
面前,應聲跪下的,正是萱兒。
“來人。掌嘴!”
一名婢女緩緩地走上前來,行了個禮,伸手朝著萱兒便是一個耳光。
“你們是沒吃飯嗎!這么大的凝淳宮養(yǎng)你們有什么用!”話畢,走近萱兒身邊,手一揮,便又是一記耳光,力道比方才不知大了多少。萱兒身子一顫,閉上了雙眼,用手緊緊地捂著那半邊還殘留著掌印的臉頰,卻也是沒落一滴淚。今日素蘭一進門便滿是怒氣,不知是什么事惹惱了她,方才這重重的一記耳光,萱兒知道,這件事必定是與她脫不了干系。
萱兒跪在地上,沒說什么,畢竟,這也不是第一次。
“啊——”萱兒下巴一陣吃痛,睜開杏眸,一臉幽怨地望著面前俯下身的素蘭。
素蘭見萱兒睜開了雙眼,不覺一驚,眼前人的五官竟是如此的精致。那似水的雙眸,粉琢的小臉,玉琢的雙唇,連她,竟都不免有些癡迷。可正是這精致的五官,讓素蘭的怒氣更是加深了幾分,她恨!
萱兒望著素蘭那張接近扭曲的面孔,眼里滿是不屑。下巴的痛楚又加深了不少,她也只是死死的咬著唇,不發(fā)出一聲呻吟。那滿臉的倔強,當真像極了幼時的宮天蕓。
“哼……”素蘭一聲冷笑,長袖一揮,毫不留情地將萱兒甩在地上。冰冷的眸子滿是恨意地瞪著萱兒。
“痛嗎?呵……”素蘭甩甩袖子,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望著萱兒顫抖著的身體,“這——還只是開始!你等著,我會讓你生不如死!”
一直沉默著的萱兒終是開口,“到底,是為何……”
“因為現(xiàn)在你是國主的女人!”幾近是咆哮著的聲音,滿是不甘!
國主的女人?她不懂。
“呵……不懂嗎?”素蘭滿臉的諷刺,轉身走上主位,緩緩地坐下,“那如果我說國主今日封你為侍妾了呢?這句話該聽得懂吧?!?p> 國主封她為侍妾!呵……這怎么可能!她承認她曾經(jīng)不止一次地想過要飛上枝頭變鳳凰,可只要一想到國主這個位分,就會覺得是那么的遙不可及。還有多年前曾存在她的世界的那名叫采碧的女子,至今都是她心頭的一塊傷疤。當初的夙愿就要實現(xiàn),她卻禁不住的退縮,或許人總是這樣,早已習慣了期盼和等待。
呵……對,還有素蘭擋在前面,她又怎會如此輕易地如愿以償。
“萱兒,我一直竟不知道你還有這門意心思!跟在我身邊這么久,還真是委屈你了!”
萱兒無奈地閉上了雙眼,像松了一口氣一般。事到如今,她素蘭又怎會輕易放過她。該是今日送糕點時被國主看中的吧,想著,萱兒嘴角不僅微微翹起,卻不知,淚水早已劃過臉頰。她總覺得自己實是太過不幸,可如今看來,她的換作好運該是開始了吧。呵……這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吧。
見萱兒露出了笑容,對素蘭來說無非更是火上澆油。伸出手沖著萱兒便又是一個巴掌。
“我看你是等不到死的那日是不會死心的!我告訴你!你想飛上枝頭變鳳凰——呵,做夢!”話畢,轉身出了正殿。
萱兒瑤瑤頭,捂著發(fā)紅發(fā)痛的臉頰,緩緩起身,向自己的臥房走去。她曾答應過冉姐姐好好活著的,如今,怕是做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