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一過,日子倒是更冷了些,宮天蕓本就因懷著身孕不愿動彈,如今更是不愿意出門了。再加上沐落曦又日日叫小廚房做大補的吃食給她,不過才半個來月的光景,宮天蕓的身子就圓潤了不少。
“雪冉,我們出去走一圈吧,看我這臉都胖成什么樣子了!”
雪冉笑笑,“姐姐不胖,從前是姐姐太瘦,如今雪冉看來倒是剛好罷了?!?p> “真的假的?”宮天蕓挑眉看了看她,隨即又望了望外面紛飛的大雪,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那還是別出去了吧,看著外面冷的很?!?p> 雪冉又笑笑,她宮天蕓心里的小九九她還不知道,分明就沒想過要出去,不過嘴上說說罷了。
宮天蕓抱著湯婆子,側(cè)身臥在了美人榻上,倒是自在的很啊。
雪冉搖搖頭,笑著上前給她理了理衣衫。
“誒,雪冉你說,素靈和阮縈碧近日怎么沒來找我麻煩?。俊?p> “怎么?姐姐還盼著她們來找你麻煩啊?”
“我盼著這個干嘛,我又不傻!”宮天蕓說著坐起了身,手拄著美人榻的扶手上,“可最近也是太過平靜了吧,都有些反常?!?p> 雪冉又理了理她的袖子,“素靈不是也有了身孕嘛,可能是看的太重怕出什么事吧。至于阮縈碧……”
“誒,公子來了?!?p> 雪冉話還沒說完,宮天蕓就起了身去迎沐落曦。
雪冉搖搖頭,心想她可是越來越偏心了!
“我們的孩兒近來可有踢你?”沐落曦一進屋便忍不住地調(diào)侃她。
宮天蕓也是微微一笑,上前挽住了沐落曦的手臂,“還未到連個月,都未成形,哪來的踢我之說?!?p> “我還以為我沐落曦的孩兒會比旁人不同呢?!?p> “公子倒是越發(fā)貧嘴了!”宮天蕓佯裝打了他一下,卻依舊止不住滿臉的笑意。
沐落曦笑著扶她坐下,明明都有了孩子,兩人倒還像新成婚的小夫妻一般總是打情罵俏。
“不過公子日日來我這,倒是冷落了錦姐姐和縈碧妹妹那了。”
沐落曦嗔笑一聲,“人家女子見丈夫與旁的女子多說一句話都要吃醋,倒是你,竟如此大方?!?p> 宮天蕓努了努嘴,“其實臣妾哪里大方,公子能日日來臣妾這,臣妾不知道有多開心?!睂m天蕓頓了頓,“只不過啊,若是這世人見公子你獨寵一女子,不知會作何感想啊?!?p> 見宮天蕓那似笑非笑的樣子,沐落曦臉上的笑意不免又加深了幾分,伸手把宮天蕓往懷里摟了摟。
他直直地盯著宮天蕓的雙眸,“我寵你是因我心里有你,管他世人的想法做什么。只要你開心,我便也開心。”
宮天蕓被他看的一陣嬌羞,臉色立馬紅了起來。
她不再敢看他了。
“我……我要寫封信給皇兄了?!?p> 沐落曦看她那紅撲撲的小臉就忍不住笑意,不過卻也是應(yīng)了她,“好,那我便給你磨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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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靈側(cè)身坐在傾寧閣的正殿內(nèi),修剪著面前煞是可人的杏花。
她看了半晌,拿起剪刀,剪斷了瓶里最粗的一根枝干,接著便是枝干跌落在桌上的一聲沉悶的聲響。
“喲,這么好的枝,剪了多可惜!”門口不知何時走進一名男子,一襲灰色衣衫,并未有過分裝飾,看打扮,并不像宮里的人。
素靈一驚,連忙循著聲音望去,繼而又是一臉的厭惡,“呵……我就知不該信你!當初是誰信誓旦旦地說拿了錢就不再出現(xiàn)的!”
男子緩緩走到素靈身邊,輕聲笑著,伸出撫了撫素靈圓潤的臉頰,“怎么?來看看我紀遠天的女人都不行嗎?況且,你肚里的孩子也該喚我一聲父王吧?!?p> 素靈一把打掉了紀遠天的手,“我肚里的孩子是沐落曦的!”
“呵……是嘛?”紀遠天也并未生氣,“可據(jù)我所知,沐落曦最近一次碰你,估計是你算……”
“無恥!”
“呵……當初可是你先找上的我!當日也沒見你說過如此的話?!奔o遠天依舊是一臉的笑意。
素靈轉(zhuǎn)過身,不理他。
“不過,你若是肯幫我一個忙,我便答應(yīng)你,再也不出現(xiàn)在你面前?!奔o遠天說著,伸手覆上了素靈的小腹,好似滿臉的寵溺。
“什么忙?”
“殺了沐跡!”
“什么!”素靈當真是沒想到他紀遠天竟是讓她殺了沐跡,繼而一聲冷笑,“呵……你當我素靈是什么人,又或者說,你當沐跡是什么人,任一個人都殺的了的嗎?”
“那你腹中的孩子,你這錦側(cè)妃的位分,你這金碧輝煌的傾寧閣,是都不要了嗎?”
她怎能放棄這一切!
“可……”她一個弱女子,又有什么能力去殺一個擁有萬千子民的國主!
“別擔心,我會在暗中幫你的,怎么說,你也是我的女人不是?!奔o遠天用指腹摸了摸素靈的臉頰,一臉的笑意,“況且,若是我沒猜錯,你該是恨沐跡的吧。”
“你怎么知道?”素靈身子一頓,蹙了蹙眉。
“你不用管我是怎么知道的,只管說答應(yīng)或是不答應(yīng)就好。”
素靈想了想,答應(yīng)他確實沒什么不好,若是不答應(yīng),紀遠天保不準會干出什么不好的事。
“好!我便答應(yīng)你!不過你也要答應(yīng)我,事成之后,你便再不出現(xiàn)!”
“那是自然?!奔o遠天笑了笑,摸了摸素靈微微有些凸起的小腹,隨即轉(zhuǎn)身。
剛出門口,紀遠天那原本滿是笑意的臉剎那間變得猙獰。
從前紀家在西曙國可是數(shù)一數(shù)二軍功顯赫的府邸,紀父曾帶領(lǐng)百萬軍兵只身一人攻下了整個北殷國,而西曙國也正是因為這個緣故從而才在整個大陸上有了威望,才有了如今這金碧輝煌的西曙國。
可當紀父凱旋而歸之時,竟慘死在途中,連平日里最得力的幾名心腹也難逃此劫。后來,一名喚作素平山的人當上了首領(lǐng),一人獨攬了全部的風光與榮譽,還說紀父是逃兵!
再后來,沐跡下令將紀家滿門抄斬,當日夜里,一把火燒盡了紀家的全部。若不是紀家大夫人拼了命地將紀遠天送出府,那從那日起,紀家便再后繼無人了。
從十二歲到二十七歲的十五年間,他承受的,要比常人多上上百倍上千倍!他恨沐跡,是他讓紀家遭受滅門之災(zāi)。他恨素平山,是他讓紀家遭到滅門。他更恨這不公的老天爺,為何讓他如此命苦!
十五年,他倒也不枉活,之前他知道了當年的一切全都拜沐跡所賜!就為了素平山的一個位分,就棄紀父的生命于不顧,就棄紀府上上下下老老少少的生命與不顧,這還是一個國主的所作所為嗎!
不過上天倒也眷顧他,讓他遇見了素靈,開始了他那預(yù)謀了已久的計劃。反正他也已經(jīng)茍且偷生,忍辱負重了十五年,縱使為了報仇,需要付出他的生命,他便也舍得。
紀遠天推開破舊的大門,不禁攥緊了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