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微笑著,向我走來,不說什么。而我覺得,為著這刻我已等待的久了。-
看著此刻端著一杯溫水朝自己走來的徐迭生,笑容波光瀲滟,似他的心間住有萬千繁華。就這么突兀的想起了泰戈爾這句詩。
在住進徐迭生公寓的這幾天,她發(fā)現(xiàn)他是能把平凡的生活過成一首詩的一把好手。不禁在心中連連感嘆,這個男人真是魔鬼。
昨天。一早起來,見他沒有在客廳。他的公寓一共有三層,主臥在第二層,客房二樓一間,一樓一間。至于三樓,她沒有去過。而她住在一樓的客房。理由是不想爬樓。
她叫了幾聲,沒有回應(yīng)。突然想起,好像他昨晚上說過今天要回盛世開會。
洗漱完,本打算去廚房做早餐。剛走到餐廳,一份精致的早餐安靜的躺在那里。一張便利貼的右下角畫著一朵含苞待放的桃花,腦中不禁浮現(xiàn)出他趴在桌上畫花的樣子,想著嘴角竟上揚了幾分。
“小鬼,記得吃早餐?!?p> 早餐是簡單精致的,兩片土司被他挖出一個心形,那里窩著一個煎雞蛋;還有一個現(xiàn)烤的牛角包,一個獼猴桃已經(jīng)去了皮,切成了四五片;外加一杯熱牛奶。
她拉開椅子坐下。細(xì)嚼慢咽的吃著,最近食欲不佳,吃的并不多。徐迭生的家里做的也是開放式的廚房,咬了一小口獼猴桃,看著廚房,仿佛看見徐迭生穿著家居服給她做早餐的模樣。
就如同看見此刻的他,穿著一身灰色家居服,將手中的那杯溫水放在她的手上,語氣全是溫軟,“先喝點熱水?!碧置嗣念~頭,還好并沒有發(fā)燒。
蕭清然只覺得頭腦發(fā)暈,整個人軟綿綿,喝了一口,便倒在了沙發(fā)上,昏昏欲睡。
他坐過去,將她扶起抱在自己的懷里,像是哄女兒般,“乖,我們?nèi)メt(yī)院?!?p> 不去醫(yī)院,不喜醫(yī)院,害怕吃藥,害怕打針。
如果有面鏡子,蕭清然此時定會發(fā)覺自己就像是一個拉著父親撒嬌的小女兒,神情不管怎么看都有些任性。
他倒也不逼她,只是時不時的他的手掌總會貼近她的額頭。
或許是受了涼的緣故,她只覺得身子一陣陣的發(fā)冷,不停的往徐迭生的懷里擠。但不一會又感覺背后冒著冷汗。一冷一熱,讓她在徐迭生的懷里像只不安分的小貓,蹭過去蹭過來的。
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頗有些無奈地說,“小鬼,再動就是惹火上身了。”
她果然安靜了。
“睡不著?”
“嗯?!?p> “很難受嗎?”
“就是冷。”
徐迭生將她抱起直接去了她的臥室,從衣柜上方拿出一床較厚的被子,鋪蓋她的身上,替她捏好被角,“還冷嗎?”
“有點熱?!?p> “熱出汗就好了?!?p> 蕭清然本就清瘦,被子太大,她整個人卷縮在被子里,像是一條被裹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美人魚。她晃動著眼睛,看著徐迭生,“我想吃棒棒糖。”
小時候生病的時候,每次要吃藥,爸爸總會拿出一顆棒棒糖哄著她,“清然乖,把藥吃了爸爸就給你棒棒糖?!焙髞?,長大了,她吃藥不需要吃棒棒糖了。可卻養(yǎng)成了生病就想吃糖的習(xí)慣。
徐迭生的手指輕輕在她的鼻尖碰了下,“你啊?!闭Z氣是寵溺色。
家里是沒有棒棒糖的。出去買,又不放心將她一個人放在屋里。突然想起,櫥柜里面好像有麥芽糖,黃冰糖,再去看看冰箱里面正好有檸檬。在網(wǎng)上搜索了下棒棒糖的制作過程,挽起袖子便開始了。
小火將黃冰糖熬化,再加入麥芽糖熬制粘稠,顏色是棕色。他們在鍋里咕嚕咕嚕的跳著舞唱著歌,像是兩個歡快的孩子??磥?,甜真的會讓人心情變好。只是這么看著,聞著那甜甜的香味,他的心情便是歡暢的。
這個公寓他搬進來四五年了,算下來做飯的次數(shù)一只手便能數(shù)過來。他不喜歡做飯,不是懶,是覺得辛辛苦苦做出來,一個人坐在餐桌吃著那些被自己燒制出來的食物,好冷清。故而,在這之前,他的一日三餐基本上都是在學(xué)校解決,要不就是在外面。
可,自從蕭清然來了,他喜歡上了廚房。喜歡看著那些食材在自己的手下變成一道道的美味佳肴。那一刻,他不是徐教授,不是徐醫(yī)生,他只是一個為心愛女子下廚的普通男子。居家男子,第一次覺得這四個字格外順耳好聽。就連那圍裙在他的眼中都變成了一間華麗的禮服。
他從冰箱里面講檸檬取出,往鍋里擠出了檸檬汁,一股酸酸甜甜的味道頓時彌漫開來。最后從櫥柜上方取出磨具,將熬好的汁一一倒入模具中。靜靜地等待著,它們凝固。
糖紙?對,最重要的是糖紙。
他去到二樓的書房。抽出一張最薄的畫紙,將它平分成了大小一致的6個小方格。取出彩鉛,在每個小方格上都畫著不一樣的圖案。只是在童年的時候?qū)W過畫畫,現(xiàn)在也只能畫畫簡單的簡筆畫而已。不過,也足夠了。
待他畫完出來,磨具里面糖已經(jīng)凝固。他先從櫥柜里面拿出糯米紙將它們一一包好,外面在包上自己畫好的糖紙,一條細(xì)細(xì)的彩帶在收口處打上蝴蝶結(jié)。
蕭清然睡著了,額頭上冒了許多汗。他將糖放在一邊,抽出紙巾擦掉她額頭上的汗水。
不知是夢到了什么,她的眉目微微皺了皺。他伸手撫摸著她微皺的眉目,也跟著蹙了眉。想起那一世的花卿墨,似乎睡夢中也總是會這樣皺眉。畢竟她是那般的不快樂,背著整個國家的命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每一步都是膽顫心驚。
“不要?!笔捛迦粡乃瘔糁畜@得一聲大喊。
睜開雙眼,全是驚慌失措??匆娦斓踩粺o恙的坐在床邊,那顆心才慢慢的落地。她緊緊的抓著他的手,抓出了指甲的月牙印都沒有發(fā)覺。
“還好,只是夢。”口中喃喃自語。
他看著自己手背上的月牙印,想那定是跟自己有關(guān)的夢,而且是極為不好的,生出了幾分好奇,“什么夢?”
回想了一下剛才的夢,心里涌上一陣寒意。還是上次一樣的夢境,他棄了她,跳入萬丈深淵。
她看著徐迭生,眼里是一陣陣后怕,想說什么。想想還是算了,笑了笑自己的神經(jīng)質(zhì)。
她對著他伸出手掌,笑的俏皮,“我的棒棒糖呢?”
笑了。他說,“孩子心性?!比缓螅瑢⒆龊玫奶沁f給了她。
她一個個的翻看著那些糖紙,是簡筆畫。6顆糖,6張?zhí)羌?,全是她蕭清然?p> 笑著的蕭清然,躺在草坪上睡覺的蕭清然,吃飯嘴角粘上了米粒的蕭清然,喝醉了發(fā)酒瘋蕭清然,坐在課堂上的蕭清然,主持節(jié)目的蕭清然。
她看著那些自己,淚在心底泛濫。她小心翼翼的拆開其中一顆放進嘴里,“真甜。”糖紙被她平整的放好。
后來,那幾顆糖被她吃完了,糖紙卻被她悉心收藏。每每看見,便會嘴角帶笑。想著,她家徐教授,如果學(xué)畫畫,也定會是個出色的畫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