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霓裳國跟南梔國之界有一世外桃源,世人都叫它七星殿。這里不受霓裳國管制,也不受南梔國約束。七星殿的人,在兩國之間來去自如,自蘇家創(chuàng)立七星殿以來便說過不入世俗紛爭之言??善搅颂K逸辰這里,一個花卿墨讓他違了蘇家世代的初衷。
初見花卿墨那年,他十五歲,與世無爭,一片冰心。七星殿的人還曾言他們的少爺此生怕都是無欲無求??删褪沁@樣的一個人,在見到花卿墨的第一眼,便沉淪一生,然后便是步步算計,那雙只知舞文弄墨,煮茶種花的手,一點點的沾滿了血腥氣。蘇逸辰,就像一朵開的清麗脫俗的水仙,看似無害,實則噙滿劇毒。
貼身侍女石瑤從小便跟在蘇逸辰身邊。她還記得老爺曾讓蘇逸辰學武,他只說了一句,“學武太不文雅了。他不學?!笨扇缃?,那個嫌棄武學不文雅的人,也開始了權謀人心。接過蘇逸辰遞過來的信,捏在手上,她知道這是一道催命符,催著西家人的命。
“連夜送到御使大夫陳同手里?!?p> “少爺?!?p> “有問題?”
“沒問題?!?p> “那還不快去?!?p> 從蘇逸辰在鳳城居住的驛館到御史大夫的府邸便要經過西府。她騎著馬,走的很慢,在西府外面故意停頓了半刻。皎潔的月光浸著宅邸的古樸煥發(fā)出一種優(yōu)雅俊秀之美。殊不知,就是在這樣的一座府邸里面,不久后便是血流成河,尸橫遍野,所到之處莫不是觸目驚心。
那封信最終還是送到了御史大夫的手上。陳同看過信笑的意得志滿,連忙對石瑤說道,“煩請姑娘轉告你家少爺,此時陳某定會辦妥?!?p> “有勞了?!?p> 此時已是三更天,人們大多已就寢。蘇逸辰站在窗前,望著宮城的方向,若有所思?;ㄇ淠辉趯m里,從西煥帶著她逃出宮那刻,他便知道了。他隱忍不說,要的便是西煥離去。在這段時間,他好權謀。
自他知道西煥的存在后,他的心里便在織著一張網,一張撼動這個百年世家的網,一張摧毀霓裳國第一世家的網。他的目的,只有一個便是花卿墨。自古有言,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而他為花卿墨而瘋狂。昧了良心又如何?失了道德又如何?他不在乎,他在乎的只有她最終是否是他的。
在他的算計下,西家第一次被花菲當著滿朝文武百官斥責的時候,他笑了。那笑,猶如鶴頂紅頭上的那一簇紅,刺目。
石瑤回來了,將情況告知了他。
“你是不是覺得我跟你心里的少爺越來越不像了?”
“石瑤不敢。”
“你還記得我小時候在街上看見的那支笛子嗎?”
“記得?!?p> “那支笛子,我至今都能清晰的記得它的樣子。如果它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不管花費多少財力,我定然要把它拿到手的。因為遺憾會深深的扎在你的心里,百轉千回的繞著你?!?p> “所以,少爺才?!?p> “她是我在這個世上最想要的東西?!?p> 石瑤本想說兩人之間,最重要的是兩情相悅,情投意合。這是蘇逸辰曾經告訴她的??蓞s他親手推翻了自己曾經的所有言語。原來,在一場情愛里面,還會摻雜蠱惑人心的權謀,稍一用力,便會要了人性命。如果不是花卿墨,她或許不知道自己少爺?shù)拿加铋g還可以這般的深邃如墨,里面注滿了他曾所不齒的一切權謀與詭譎。
“南梔國最近有什么動靜?”
“據(jù)密使來報,南無憂正在打算對霓裳國展開第三次進攻?!?p> “密切關注南梔國的一舉一動,有任何的風吹草動,立刻來報我?!?p> “是?!?p> “另外把花卿墨跟西煥逃出宮的消息放給南無憂?!?p> “少爺,石瑤不懂?!?p> “我們不好出面做的事情,他卻可以?!?p> “可這樣一來少主豈不是有生命危險?”
“他不會傷害她的?!比绻斦嬉獋λ?,兩人幾次在戰(zhàn)場上交手,他那會次次留情。以南梔國如今的實力,滅掉霓裳國何苦再三出兵。南無憂,不過同他一樣。
很快,花卿墨跟西煥逃出宮的消息變傳到了南無憂的耳朵里。他坐在朝堂上,漫不經心的聽著李將軍的進言。突然,他出聲制止了李將軍的進言,手一揮說道,“今日就先到這里?!绷粝乱槐娔康煽诖舻拇蟪茧x去了。
他站在承德殿,讓人喚來胞弟南韻樂,“你去給我查霓裳國少主,此時身在何處?”
南韻樂有些不解的看著南無憂。經過這幾次對霓裳國的出兵情況來看,他看出南無憂并無收復花家之心。二月初的那場戰(zhàn)役,只需再乘勝追擊一程,便可攻下霓裳國的要塞,何愁他花家不降?可偏偏南無憂不顧所有人的反對班師回朝了。如今,更是在大殿上打斷了李將軍的進言。
他冒著觸怒南無憂的危險,開口問道,“皇兄,其實你的目的是花卿墨對嗎?”
南無憂看著自己的胞弟,眉宇間透著溫怒,語氣透著一種對他從未有過的冷淡,“按照我說的辦就是?!?p> “皇兄,于國于情,你都不該對花卿墨動情?;易嫔?,曾是南梔國的叛臣。如今,你又為了一個花卿墨再三的出兵霓裳,消耗人力物力,實在是有失理智?!?p> “放肆?!蹦蠠o憂大聲呵斥,起身走到南韻樂面前,“第一,我出兵霓裳可曾有過敗陣?第二,我兩次出兵霓裳,奪下十三座城池,擴大了南梔國的版圖,這是否算是增強的國力?第三,我對誰動情,還輪不到你來置喙?”
南韻樂也儼然被怒氣驅使,大聲地反駁,“皇兄是否已經忘記了父皇的遺訓?”
“哪又如何?”
“皇兄,你別忘了九皇兄還在虎視眈眈著你的位置?!?p> “如果他敢動,我便讓他死無葬身之地?!?p> “皇兄,世間女子何止千萬?”
“可花卿墨只有一個?!币浑p眸里閃爍著浩瀚星辰,熠熠生輝。
南韻樂看著南無憂,這樣的神情還是十年前跟九皇兄爭奪才出現(xiàn)過的。他知道,南無憂是認真的。這一刻,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南無憂登基十年來,中宮之主一直落空。不管母后如何勸說,三番五次命人尋來各色女子,才情并茂的,容貌無雙的,均都入不了南無憂的眼。不過都只是匆匆一瞥,扔下一句母后看著辦便離開了。如今,才知不是那些女子不夠優(yōu)秀,而是她們都不是花卿墨。一個花卿墨,是南無憂的劫,造就了他心底數(shù)年的夙愿,也造就了南梔國后宮佳麗三千多年來的落寞與凄涼。
他未在勸,只是領命退出了宮。他繞道去了太后宮中,問了他母后一個問題,“母后,自五年前你跟皇兄去了普陀寺后,每年都會命人物色出色的女子入宮這是為何?”
太后放下手里的佛珠,看著宮門外,溫柔的目光里是淡淡地愁,“普陀寺的住持曾給你皇兄算過一卦?!?p> “說什么?”
“權利名譽皆可得,唯獨佳人難覓,終是孑然一身,無兒無女?!?p> 南韻樂看著前來向太后請安問好的嬪妃娘娘,想起南無憂說的可花卿墨只有一個。若能解了住持之言,此人是花卿墨又有何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