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永死了!”馮躍簡潔明了,沒有多余的話。
聞言,嚴舒靈如墨般的瞳仁閃過一絲驚愕,臉上不知道該要有什么樣的表情才合適,她像聽見陌生人的死訊一樣,一顆眼淚也沒有。
歲月似乎沒有在她臉上刻下痕跡,少了胭脂水粉的渲染,少了平日的高冷,顯得格外清純,她所有的表情都被馮躍看得真真切切。
她匆匆換了一件休閑服,跟隨馮躍的腳步,兩人坐上無人駕駛汽車,各懷心思前往案發(fā)地點一探究竟。
裘永跟她的往昔,她已經(jīng)選擇性忘記了,但昨夜的情景仍歷歷在目!
嚴舒靈垂眸斂目,昨夜的一幕又一次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中——
“對不起,這是我一直想說卻沒有說出的話。”裘永滿臉懺悔,只差沒跪下去。
她充耳不聞,卻心煩意亂,原本想一個人留在庭院里吹吹風消化這突如其來的“意外”,因他的窮追不舍而不得安靜。
“我只愛你一個人,從來沒變過!”他一臉認真。
嚴舒靈唇角一扯,一抹冷笑,像是一個天大的笑話,一個在酒足飯飽之后只懂得談情說愛的人會識得“專情”二字么?
“你走了,我覺得生活毫無意義?!彼f得真情實意。
她不勝其煩,扭頭就要走。
“舒靈,給我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好不好?”他誠惶誠恐地拽住她的胳膊。
“你放開!”嚴舒靈一臉嫌棄,使勁地掙開,一個箭步進了屋,她對他是一點情義也沒有了。
……
想起昨夜,嚴舒靈的內(nèi)心是感慨萬分,前程往事化為云煙,一切愛恨情仇隨著他的死去瞬時化為烏有!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后呼出,像是解脫了似的,莫名其妙勾起了一抹笑。
馮躍將她臉上的任何微表情盡收眼底,心中是一個大大的問號,捉摸不透她變化多樣的情緒,裘永的死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下了車,兩人直奔案發(fā)現(xiàn)場。
馮躍第一眼看到裘永的尸體時就對他的死因了然于胸,心中雖無比震驚,但面色不改,凝重的眼眸小心翼翼的掃蕩周遭。
他身后的嚴舒靈往前一步,看了一眼立即撇開臉。
別墅里上上下下的人對裘永是一無所知,對他們而言,他只是一個陌生人!大部分人心中的想法幾乎一模一樣——晦氣!有些人感到恐懼,是萬萬不敢再踏入這個衛(wèi)生間。
何倩茹一直在哭,哭的泣不成聲,是唯一落淚的人,此刻的她是死了丈夫的女人,上前安慰她的人中卻始終不見跟她最“親”的表哥。
裘永是腦血管破裂猝死的!這是法醫(yī)給出的鑒定結(jié)論,令人匪夷所思的是,裘永雙側(cè)太陽穴都有輕微燙傷的印記。
大廳里頓時一片嘩然——
“是不是酒喝多了,導致猝死的?”
“不舒服就得及時打120,揉太陽穴有什么用,也就摩擦生熱!”
“平日里可不能老是沒日沒夜的加班,猝死了,傷心的往往是最親的人,老板可不會花時間去悼念?!?p> ……
“風涼話”有一句沒一句飄進何倩茹的耳朵里,她頓時嚎啕大哭!
聽到她凄厲的哭聲,馮躍心中五味雜陳,若不是她昨夜“勒索”他,他此刻也不會如此“鐵石心腸”。
他突然發(fā)覺身邊少了一個大活人,四下張望不見嚴舒靈的蹤影,便三步并成兩步急著出了大廳。
庭院,最后一次跟裘永糾纏不清的地方,嚴舒靈不知不覺地走到了這,心中不禁感慨:生命令人敬畏,是否無辜,終究是一條性命!
她不經(jīng)意地朝周邊一瞥,一怔,朝左邊走了兩步,蹲下,仔細確認,在草叢里竟然真的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電極貼片,那可是特制的。
她頓時心砰砰跳得厲害,慌亂不已,手指顫抖,但仍快速地捏起了電極貼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塞進休閑鞋里。
不料她的所有舉動全然落入不遠處正在尋她的男人眼中,而她卻全然不知。
馮躍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愈發(fā)深沉,深邃的眼眸透著復雜,悄無聲息地往后退了一步,轉(zhuǎn)身,腳步沉重地走回大廳。
嚴舒靈緩緩站起身,屏住呼吸,片刻后,穩(wěn)住了情緒,裝作若無其事的走進了大廳,不動聲色盯著他挺拔的背影,眼神變得復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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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機器廚師掌管了廚房圣地,只需在機器廚師中配置菜譜,各種滋味應有盡有。
這年頭,最稀罕的是點子是想法是創(chuàng)意,機器學習,無論怎么學都是現(xiàn)有知識,人類不可被機器替代的關鍵在于:人類具有創(chuàng)造力。
這年頭,人類廚師忙著創(chuàng)作菜譜,忙著申請專利權(quán),忙著收專利費,忙著打擊盜版。
桌上是一碗熱騰騰的面條,不咸不淡也不油膩,平易AI公司出產(chǎn)的機器廚師烹飪的,在機器廚師中配置菜譜即可,加入多少克的調(diào)料,機器廚師的精確度高到偏差為零。
嚴舒沁右手舉起一雙筷子,靈活地動了動食指和拇指,張開、夾緊,控制自如,仿佛擁有了某種神奇的力量似的,驚喜油然而生,一個多月來的努力,她基本康復了,除了右手臂偶爾使不上力。
“快趁熱吃吧!”嚴舒靈心里覺得好笑,從昨天到現(xiàn)在妹妹在她面前展示靈活的右肢不下十次了。
“姐,馮躍的這個治療器太神奇了,放到市場上肯定幾秒鐘就被一搶而空。”嚴舒沁由衷贊嘆。
嚴舒靈臉色凝重。
“怎么了?”嚴舒沁不明所以。
“裘永死了!”
“???!”嚴舒沁一臉錯愕。
“兩天前死的?!?p> 見她眉頭緊蹙,嚴舒沁忙寬慰道:“姐,逝者已矣,別難過了?!?p> “裘永死得有些蹊蹺?!眹朗骒`望了眼無話不談的妹妹,秘密憋在心里不能說出來,著實難受,頓了頓,她坦言道:“他雙側(cè)太陽穴上燙傷,我懷疑是電極貼片的電流過大導致的?!?p> 嚴舒沁一臉的難以置信,小心翼翼地問道:“他的死跟神經(jīng)治療儀有關?”
“噓!”嚴舒靈伸出食指放在唇邊,直勾勾盯著她,低聲說道:“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話音剛落,嚴舒沁心里咯噔一下,姐姐此話何意?!細思極恐,經(jīng)皮神經(jīng)治療器的遙控器僅有一個,特制的電極貼片也不多,一直都在馮躍手中!
她張了張嘴,卻還是將心中的疑問咽了下去,安靜地看著姐姐一會兒,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了面條上,恰到好處的味道,卻缺了點什么似的,慢慢的嚼了幾口,緩緩地開口道:“姐,我想出去走走,回來后我就準備工作了。”
她的語氣再正常不過,可聽到嚴舒靈的耳朵里卻覺得傷感,不用想也知道她的心思,語氣里包含著濃濃的關心:“天熱,你自己要多注意些,有什么事跟我說?!?p> 嚴舒沁用力的點了點頭。
平易AI公司引領一個人工智能的時代,尤其是高層人員,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有關他們的傳聞舉不勝舉,他們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感更增添了幾分談資與神秘色彩!
最為人們津津樂道的八卦——
在采訪中沈平親口承認單身,但已有心儀之人,究竟是誰?不料他守口如瓶,真是吊足了眾人的胃口!
左手無名指戴著婚戒的葉易顯然已婚!
撲朔迷離的是,于靜彤到底是葉易的妻子還是沈平的情人!
從不與女人糾纏不清的韓子誠想必是出柜了!
或者,婚戒是一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飾,韓子誠和葉易根本就是一對C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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機器人:歡迎光臨!
回到闊別已久的校園咖啡屋里,當年的一切依然歷歷在目,然而,人非,物也非!能重合在一起的,唯有當年留下的足跡。
設施煥然一新,不見店員,機器售賣井井有條。
“一杯奶茶、一份提拉米蘇!”嚴舒沁對著話筒說道。
機器人語音提示:【請付款】
她在付款儀器上刷臉。
機器人語音提示:【付款成功】
只見機器彈出商品,送往她選定的座位上。
如今,指紋、虹膜、聲音、人臉……這些獨一無二的標識已聯(lián)網(wǎng),與個人賬戶和身份關聯(lián),已毋需帶著手機掃二維碼付款。
嚴舒沁眼里滿是興奮,大跨步地走向當年所坐的位置上,縮短到大概相隔十幾公分的距離時,椅子像是感應到她的到來似的,從桌底下自動彈出。
她愜意地坐下,隨手拿起桌上配備的屏幕眼鏡戴上,眼前瞬時出現(xiàn)大屏幕,像是觀看3D電影似的,摸了摸眼鏡框調(diào)了調(diào)頻道,直至出現(xiàn)學校畢業(yè)典禮的現(xiàn)場直播。
一張熟悉的面孔,格外英姿颯爽,正站在演講臺上從容淡定地發(fā)言,如今的沈平給她一種成熟沉穩(wěn)的感覺,完全褪去了當年的焦躁!
他們,令人望塵莫及,已是名人畫像中都少不了的人物,連著小小的咖啡屋都掛著他們的巨幅肖像。
直到沈平在雷鳴般的掌聲中結(jié)束了演講,嚴舒沁摘下眼鏡放回了桌上,從容地喝了一口奶茶,呆呆地望著桌前的提拉米蘇,唇角牽出一絲無奈,終究是情深緣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