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有辱斯文

　　“孟公子?！鼻紊纳倥驹陂T前，看到栩如出來，恭謹(jǐn)?shù)男卸Y。

　　栩如連忙還禮，然后就是疑惑，“姑娘是？有事嗎？”

　　“奴婢凝香，是小姐派來照顧公子的?！?p>　　栩如默了兩秒，“這……告訴你家小姐，不用?！?p>　　凝香只是笑，沒有半點(diǎn)退讓，看來是得了吩咐的。

　　栩如嘆了一口氣，轉(zhuǎn)而問道，“你在這等了多久了？為何不敲門？”

　　“小姐說了，不能打擾公子用功，是以這幾日我都在這里候著，幸好公子你今天出來了。”

　　栩如臉上帶著一絲歉意，“姑娘辛苦了?！?p>　　凝香搖搖頭，“公子打算上哪？凝香可以帶路?！?p>　　“去考場附近看看吧?！?p>　　“這邊請?！?p>　　也多虧有凝香在，栩如少了問路的麻煩。

　　走在大街上，栩如感覺氛圍完全不一樣了。

　　若是遇到讀書人，多半是手不離書，文章脫口而出。

　　而且都是成群結(jié)隊的，像栩如這樣形單影只的著實(shí)少見。

　　也不對，他身旁有紅袖相伴，反而獨(dú)樹一幟，令人側(cè)目。

　　“公子，若是入朝做官，少不了和人打交道，這些人當(dāng)中，不免就有公子日后的同僚，在考試期間結(jié)交，遠(yuǎn)比為政之后更為真誠?！蹦銙哌^這些來來往往的書生，一板一眼的提點(diǎn)道。

　　“姑娘見識不淺，想來也是飽讀詩書之輩?！辫蛉缥⑽?cè)目。

　　“不過識得幾個字，為主子們分憂而已。”

　　栩如一笑，凝香不只是那種來照顧他起居的丫鬟，而是來領(lǐng)他入門的。

　　“你家小姐，近來可好？”話語在嘴邊轉(zhuǎn)了一圈，終于問出口。

　　“小姐說了，若公子問起，就讓公子不必掛懷，她一切安好，就等著公子的好消息了?！?p>　　大家千金如何能過得不好，是自己多慮了，栩如問完就覺得此舉多余，但是聽到凝香的話，頓時心頭一熱。

　　沒錯，月若姑娘還在等著他。

　　栩如沒注意到，凝香眼里的憐憫。

　　“對酒當(dāng)歌，歌把離恨歸，歸處難尋?！边h(yuǎn)處傳來一道從激昂到低落的聲音。

　　栩如抬頭一看，聲源正在往這個方向移動。

　　那人面頰緋紅，手里還抱著一個酒壺，顯然是醉了。

　　這人顯然也是趕考書生，但是那言行舉止間，與文質(zhì)彬彬完全搭不上邊，但也有可能是因?yàn)楹茸淼脑颉?p>　　但是當(dāng)街酗酒耍瘋，本身就有點(diǎn)……

　　“有辱斯文。”

　　一名書生說完這句話，連忙離那個醉鬼遠(yuǎn)些，臉上是滿滿的嫌棄鄙夷。

　　“這些人中不免就有公子日后的同僚?！毕氲竭@句話，栩如走了上去。

　　“這位兄臺，可需要幫助？”別人都是恨不得敬而遠(yuǎn)之，只有他湊了上去，更加讓人覺得他特立獨(dú)行。

　　凝香一愣，但也沒有越矩多話，反而跟著扶住差點(diǎn)踉蹌的醉鬼書生。

　　醉鬼書生眼神迷蒙的先是看了栩如一眼，等到鼻尖沁入一股馨香，立馬轉(zhuǎn)頭看著凝香。

　　見狀，栩如頓覺不合適，對凝香道，“你在旁邊跟著吧?！?p>　　“是，公子?！?p>　　醉鬼書生嘿笑了一聲，“你這人對丫鬟可真好啊。”

　　栩如皺眉，“于禮不合，男女授受不親，哪怕?lián)Q成是我也一樣?！?p>　　“迂腐?！弊砉頃f完，軟成一灘泥。

　　“等等，你住哪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栩如肩上，差點(diǎn)受不住。

　　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酒嗝兒，栩如有些后悔管這樁閑事了，但他又做不出將人丟在大街上的事，只好先將人拖回去了。

　　一旁的凝香欲言又止，最后還是說道，“公子，本來此事由不得我多嘴，但是出于公子的安全考慮，這樣一個來歷不明的人……”

　　“無妨，出了什么事我擔(dān)著。”栩如知道凝香的顧慮，是怕在月若姑娘那里沒法交代。

　　“公子，這樣吧，我去打聽打聽?！毕肓讼耄愕?。

　　“也好，不過你也注意安全?！?p>　　“是?！?p>　　栩如拖著醉鬼書生，總感覺像是在拖著一具尸體，足足走了一刻鐘才回到自己的小院落。

　　將他拖到自己外間的榻上，栩如跑出去燒水。

　　將帕子搭在他額頭上之后，栩如就不知道該怎么做了，直到凝香回來燒了醒酒茶。

　　趁著醉鬼書生熟睡，凝香將自己打聽到的消息全部說了。

　　醉鬼書生呢，只知道姓寧，人確實(shí)不算壞人，但是風(fēng)評卻不怎么樣，聽說住他隔壁的人，天天都只看見他喝酒，不見他讀書，還一直吹牛。

　　栩如聽完，同僚做得成做不成兩說，就當(dāng)做好事了，等他酒醒再談。

　　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期間栩如書都溫了一遍。

　　聽到榻上的呻吟，栩如連忙放下手里的東西，上前扶住寧宣的頭。

　　“我這是在哪？”寧宣看了一眼四周，才悠悠的看向栩如。

　　“在我的住處，你還記得我？”

　　“就是那個趕考還帶個丫鬟的那個？說你迂腐又還挺懂享受啊。”

　　栩如聞言差點(diǎn)想把手松開，“兄臺如何胡言，姑娘不過是來幫我一些忙而已?！?p>　　“假正經(jīng)?！睂幮托α艘宦?，然后撐著坐了起來。

　　栩如松開手，倒了一杯水給他。

　　寧宣說人的時候不留情，喝別人的水也挺不客氣。

　　“不過你這人還是不錯的，來這么些天，就你對我不嫌棄，你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都快抬到天上去了?！睂幮韧暌槐约簱七^水壺又干了一杯。

　　栩如心說，還不是你為人乖張。

　　“我姓寧名宣，你呢？”

　　“小生孟栩如，渭城人士?！?p>　　“失敬失敬?！?p>　　“……”

　　“別人都住客棧，你倒是挺有錢啊。”

　　“這是朋友的宅院，我不過借住而已?！?p>　　“你是我在這里交的第一個朋友，本該設(shè)宴一敘，但是我住在客棧不太方便，不如就在你這里吧，今晚我們不醉不歸?！睂幮罅四蟛鳖i，活動活動，就自顧自地安排道。

　　“……”

　　栩如還沒說什么，正好凝香進(jìn)門聽見了。

　　“寧公子，過兩日就要進(jìn)考場了，我們公子還忙著復(fù)習(xí)呢。”言下之意，你不讀書我管不著，但是不能影響我們公子。

　　“瞧瞧你這丫鬟，一點(diǎn)規(guī)矩都不懂，你家公子都沒發(fā)話呢?！?p>　　沒想到栩如立馬打了他的臉，“確實(shí)，這幾日應(yīng)當(dāng)用功，寧公子也應(yīng)該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