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秦在短短幾個小時內(nèi)用掉了自身五倍的元力,實在是累到脫力。他把秦焱安頓好,憋不住困意,回了自己一年多沒住的屋子,倒頭就睡。
屋子里的味道久久沒散,總得來說就是缺乏人氣。門窗緊閉著,外頭不管是星河燦爛還是一夜風(fēng)雨,都與他無關(guān)。
照例是一覺睡到早起晨練的時候,蘇秦醒了醒神,掃視了一圈屋內(nèi),發(fā)現(xiàn)似乎有些不對。
屋子一年多沒住人了,怎么屋內(nèi)的元氣濃郁地些異常?難不成說蘇百川隨意一指的一塊地還是塊風(fēng)水寶地,能自動聚攏元氣?
蘇秦從床上一躍而起,細(xì)細(xì)感受一二,元氣的分布還真有異常,而且是越靠近地面,元氣越濃郁。他索性就地躺了下來,嘿,還真別說,都有一種泡在元氣里的感覺了。
他一直嫌棄蘇百川草草蓋的茅草屋,當(dāng)年就一個人,提著一把斧子,在林子里整出來一套木地板。茅草屋本來不大,地面上鋪完一層,還剩下不少,蘇秦就給自己的臥房鋪了兩層。
這兩層之間產(chǎn)生了一個夾層,小時候他沒少往里頭藏東西。倒不是防著蘇百川,而是防著屋子附近常來蹭飯的小異獸。
屋子里元氣異常,莫非是夾層里出了什么變故?
蘇秦瞬間來了精神,三下五除二,把上面那層木板整個給掀了,露出下面那一層。下面的木板直接接觸夯實的土壤,有幾塊已經(jīng)被腐蝕了,縫隙里冒出幾株小蘑菇,灰撲撲的,其貌不揚。
長蘑菇了?還是元靈菇。
元靈菇是一種天地靈物,用途很多,在蘇秦的記憶里,通常被用來做菜。蘇百川格外喜食菌菇湯,背靠著偌大的橙云山脈,更是常年不斷。
“成精了?”蘇秦自言自語的一句,只見那元靈菇訊速變大,短短幾秒鐘長到了蘇秦的一半高。
樣子還是那個蘑菇樣子,只不過蘑菇頭下放,多出來一張詭異的臉,還掛著個略顯尷尬的笑容。
真的成精了。
“用蘇百川的話來說,我成精了,你可不能打我的主意了?!卑凑諔T例,任何靈物只要成精有了自我意識,就也有了一半的人權(quán),這一點,和異獸是不一樣的。
靈物成精后,往往會體現(xiàn)出很成熟的擬人能力,就像這只蘑菇,剛成精會說話。也因此,人類才會承認(rèn)靈物成精有一半的人權(quán)。
小蘑菇說著,眼睛里盡剩下委屈,不一會兒就淚汪汪了。他側(cè)著身子,還沒放下對蘇秦的警惕,好不容易才成了精,可別又進了這師徒倆的湯鍋。
蘇秦看他這副模樣,雙手環(huán)著小蘑菇,把他整個抱了起來,憋著忍住了笑,問道。
“你說說,你是男孩還是女孩?”
小蘑菇莫名其妙被舉高高,他還沒分化出手腳,手忙腳亂都不知道怎么表示。
“放……放下,我這么可愛,當(dāng)然是男孩子了。”
小蘑菇說得理直氣壯,蹦蹦跳跳地從蘇秦手里跳了下來,離他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墒?,不一會兒,又主動貼了過來。
好吧,既然蘇秦放棄了要燉一鍋蘑菇湯的念頭,就勉強原諒他吧。
“喂,你不是從外面來的嗎?能帶我出去嗎?”
元靈菇是集一方元氣誕生的天地靈物,有諸多妙用,也是上佳的食材,蘇百川的小廚房里常年都有儲備。
一年多前,蘇百川不辭而別,緊接著,蘇秦也走了。小蘑菇僥幸活了下來,在屋子里選了塊最舒服的地方繼續(xù)成長,沒多久,就成精了。
小蘑菇逍遙自在了幾天,膽子漸漸大了起來,他一度嘗試要回歸山林,每一次都險些成了異獸的食物。他的本體有一米多高,靈物不比異獸,沒有太多自保能力,很容易成為行走的食物。小蘑菇被困在了茅草屋里。
隨著時間的推移,元靈菇體會到了一種很奇怪的感情,叫做寂寞。
菇生寂寞啊。
他在茅草屋里,修煉了整整十二個月,春秋冬夏,一輪四季都體驗過了。原以為自己看破紅塵,沉迷修煉,無法自拔了,這個時候,蘇秦回來了。
自打成精以后,小蘑菇對蘇秦的印象就清晰了起來,這一對愛吃蘑菇的師徒一度成了他的夢魘。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在地板里藏匿了一夜,沒想到,一大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
他是元靈菇啊,生產(chǎn)元氣是本能,可誰能想到,就這么暴露了呢?一夜下來,他周圍的元氣自然而然地濃郁起來,蘇秦修了那么多年元力,怎么可能發(fā)現(xiàn)不了。
“我叫阿莫,我決定了,要跟你出去?!毙∧⒐揭桓闹暗南訔?,開始纏著蘇秦。
好在,小蘑菇剛成精,還沒修煉出手腳,要真有,蘇秦覺得,自己可能會被他糾纏至死。
沾了一身的蘑菇味,蘇秦終于屈服了。
“好,阿莫你聽著,管吃管住,但沒有我的允許,不能露出本體。”廢話,他可不想總是一身蘑菇味。
小蘑菇?jīng)]考慮那么多,他高興壞了,樂呵呵地上躥下跳。他溜達(dá)了一圈,看中了蘇秦的外套口袋,變小了本體,在里頭住了下來。
“人類的衣服好暖和,我也要衣服?!卑⒛岬囊螅K秦現(xiàn)在還不敢說拒絕,就怕他再纏著,頭都大了。
痛快地點頭同意,蘇秦把掀起來的木板又拼回去,這會兒,其余兩個人也醒的差不多了。
最先醒的是秦焱,他冥想修煉了一晚上,收獲頗豐。由于元靈菇阿莫的存在,他的修煉成果還不錯,剛剛觸及的瓶頸隱隱有松動的跡象,算是因禍得福。
其次就是程遠(yuǎn),他守著光腦在外頭睡了一晚上,下了場秋雨也沒能把他凍醒。
兩個人很有默契地沒有去打擾蘇秦。程遠(yuǎn)默默吃起了干糧,秦焱從儲物戒里取出了水和食物,就著小廚房里的那口鍋,竟然做起了吃的。
蘇秦剛打開屋子的門,一陣肉香撲面而來,瞬間就吊起了他的胃口。
三人行,尤其是三個糙漢子同行,那個會做飯的人,必定成為核心焦點。
程遠(yuǎn)放下了手里的干糧,自覺地給秦焱打下手,他在外面睡了一晚上,入了秋多少有些涼意,誰不想吃上一口熱乎的東西?
蘇秦鬼使神差地也湊了過來,洗盤子擦桌子,清理出一塊能吃飯的地兒。
一陣忙活下來,還真給他們?nèi)齻€弄出來點不錯的吃食,一人一碗大肉面下肚,話就多了起來。
程遠(yuǎn)把頭埋在騰起的熱氣里,只露出一頭寸長的頭發(fā)。吸溜幾下,一碗面吃了個七七八八,先他們一步去添一碗了。
秦焱放下手中的碗筷,一臉的認(rèn)真,兩條筆直的劍眉不帶一絲皺,“大恩不言謝,蘇秦兄弟,以后有什么用的上我的,你盡管提?!?p> “你先給我把那合同解了?!碧K秦向來光棍,心想著,既然你自己都說了,不提就是我的不對了。他煩心那合同很久了,豈有留著不解的道理?
救人也救了,元靈石也用了,解約也該提上日程了。
秦焱微微愣了一下,看來,他是低估了蘇秦對自由的執(zhí)著。拿出光腦,真的把合約解了。
他一直知道自己不是個好人,但卻是一個有原則的人。恩將仇報、忘恩負(fù)義,一旦貼上這一類標(biāo)簽,他就再也不能原諒自己。
可是那個計劃……沒有蘇秦,該如何施行?
思慮一閃而過,秦焱巧妙地掩藏了自己的焦慮,見程遠(yuǎn)回來了,若無其事地講述起一組一行人的遭遇。
橙云山脈,外圍,梨花鎮(zhèn),鎮(zhèn)頭。
黑袍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了一圈,沒想到,他們又轉(zhuǎn)到了這里。
一隊十八個人,五個陣亡,七個重傷,其余人也多少受了點輕傷,情勢非常不好。
領(lǐng)頭的右手被那異獸的利爪直接擊中,傷口露出森森白骨,血肉模糊著,基本喪失了戰(zhàn)斗力。
還能撤退的六個人,只救走了四個重傷,剩下三個重傷的混在五具尸體里自生自滅。他們十個人都撤離進了梨花鎮(zhèn),領(lǐng)頭的人拼了命,在鎮(zhèn)頭布下一個臨時防御陣,但也撐不了多久。
鎮(zhèn)頭打的火熱,那只準(zhǔn)神獸的神智已經(jīng)失常,連自己的死活都不顧,一個勁地拿自己的肉身撞防御陣。
砰,啪,此類聲音不絕于耳,先揚的眉頭始終緊蹙著,他的意識還不怎么清醒,但是能感受到一點外界。
院長嘆了一口氣,安頓好重傷的先揚,也準(zhǔn)備加入戰(zhàn)場。
當(dāng)時六長老傳送的時候,院長一把抓住了先揚的手,二人就被傳送到了一起。五階準(zhǔn)神獸的那一擊,院長閃避地到位,幾乎沒有什么大礙,但是先揚的左半天身子都有很嚴(yán)重的燒傷,直接喪失了活動能力。
院長急著給先揚治傷,他們兩個走了一夜,趕了幾十里路,在天亮的時候到了距離最近的駐點,梨花鎮(zhèn)。
一進鎮(zhèn)子,院長就發(fā)現(xiàn)了不妥之處,整個鎮(zhèn)子人去樓空,大街小巷居然一個活人都沒。
不得已,院長只能帶著先揚去別處,沒有幾步,迎面撞上了匆匆逃命的一隊黑袍人。
院長是有身份的人,不比飯館老板娘,他是知道黑袍人底細(xì)的。
元力殿元修有三個等級,白袍、黑袍、紅袍,三十級以下是白袍,四十級以下是黑袍。黑袍元修是元力殿的支柱,元力殿家大業(yè)大,也不過才六十六位,這次一下子出現(xiàn)這么多,必定是出了大事。
一打聽,才知道,他們遇到的那只五階準(zhǔn)神獸又折返回來了,正在往梨花鎮(zhèn)方向追趕。
院長只覺得自己蒼老了很多,看看先揚痛苦的臉龐,他對那領(lǐng)頭的說。
“大人,在下安城軍事學(xué)院楊千鈺,愿盡綿薄之力。